这边住公寓的一到晚上都得挂上厚厚的窗帘,呆在屋里有呆在深海里的潜水艇的感觉。偶尔在电视里看见那酽酽的夜色,不由回想起小时候家里的窗户,往外推的窗户外那圆的,弯的月亮,和一眨一眨的星星,满屋的过堂风。还有,随心所欲地在楼下打羽毛球,喊同学的名字,漆黑的夜里自己骑车或走回家。
还是那老生常谈的信任度问题。孩子从上小学开始就若干次丢贵一些的玩具和衣服。有次下雨,新买的雨裤,进去时还看见挂在门口,出来就没了。可以肯定是来接孩子的家长顺手牵走的,这家的孩子以后也肯定会打洞。这里的学校都是只有上课时间才开门,课间都不允许呆在教室,必须去外面呆着,后来才明白原因。 而且大概是空间原因,这边不同班级的下课时间是岔开的,我想这也是这里人在外面说话声音都比较低的原因之一。哪像国内的小学,一下课那喧闹的声音好像能把房顶都顶上天。想念中学那硕大校园四百米跑道和十几个篮球场。
记得我上学的时候,班的概念特别强,班就是半个家,时常有同学赖掉体育课课间操躲在班里。那会儿也有人用贵的大铅笔盒钢笔什么的,从没听说过谁丢东西。有时上课忘记带课本去隔壁班借,都是托外面的同学把里面的人叫出来。因为那是别人家,不好进去打扰。
办公室也有这种现象。在这边的第一个工作,很快就见到有人发信抱怨自己办公室里丢东西。我的一副好些的眼镜也莫名从锁着的柜子里失踪。所以大家都很注意,下班就回家,省得给自己找嫌疑。
不由又回忆起在国内的第一个工作。当时我工作的研究所,一吃过晚饭就变成了我们年轻人的天堂。打乒乓,吹拉弹唱,琴棋书画,唐诗宋词,简直就是健身房加棋牌室加堂会加文化站。还有妈妈的办公室,中学生的我们在里面上晚自习,指点江山挥斥方遒,打牌,唱歌,学跳集体舞霹雳舞,还踢排球。那盖仪器的帆布上到处都是排球的印子,也不知那些做实验的学生有何感想。
忆往昔岁月稠。不只是稠,非丁春秋们的世界实在是大的太多。
可见所谓制度,都是逼出来榨出来的。所谓平衡,都是阴出来敲出来的。所谓民主,都是煮出来熬出来的。
只是这熬出来的,是一锅香粥,还是稀饭,大概就见仁见智了。至少对概念股们来说,这锅西饭是能当镜子用的。
家里的洗衣机每次洗衣服都只象征性的进几滴水,然后近乎干转几十分钟。只好守在旁边,一次次一锅锅地往里加水,同时还要留意防止再次从进水口漏水导致水漫金山。不得不付出很多有实无名的时间和精力。十几年前那台还很好,五年前买的那台洗衣机就同样有干转的问题,看来是知道住公寓的人用水不花钱,就从源流上帮着节省。此地对弱势团体的自适应控制真的是越来越强。
发现由于使用对象的不同,这里有些东西越来越多地变成了概念股,类似安慰剂。 也是,有钱权者都住在样板间,自然需要在不知不觉中为其付出代价的群体。发明样板间的民族就一定能创造概念股。想中国周围的南韩台湾,不也是类似样板间的性质,吸引的羡慕眼光又为一些人省了多少广告费和军费啊。这些样板间对应的概念股在哪里,不言而喻。
一个家庭一般都是老二比较会取巧,懂得分辨在不同的阶段,谁是对自己最有用的人,懂得在需要的对象面前扮演适当的角色。只要知道不会吃亏,也会做些涂抹装饰拉拢人心的行为。一般情况下忽悠利用挤压也就足够了,但在适当的气候下,在更大的诱惑下,杀人越货的海盗行径也是跑不了的。
所以,潜水艇里的日子好像就没有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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