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山东大学的学生——回想母校的几位教授
喻大华
我是山东大学的学生——回想母校的几位教授
1984年,我考上山东大学历史系的硕士研究生,那时,研究生属于“高级尖端专门人才”。我那一届,全系各专业一共招才12个研究生,每周教师政治学习,研究生也参加,所以,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了那么多的教授。
山东大学是中国著名高校,尤其以文史见长,大名鼎鼎的教授不少,我记得系主任先后由葛茂春教授(史学理论权威)、王仲荦教授(魏晋南北朝史权威)担任。
葛先生个头不高,也不算太矮,说一口福建官话,一次他在全系大会上说了一句“历史是有很多北但”,半天我们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历史系有很多弊端”。
王先生为人和蔼,话不多,也不大管系里的事儿,我记得这样一幕——他在系主任室坐着,系总支徐书记站着,面带微笑,稍微哈着腰。山大这个风气好,教授有地位,这点比我的另一个母校——南开大学强得多。
我感觉,山大历史系最具教授派头的是孔令仁教授,是孔子后裔,那时孔先生年过半百,风度翩翩,话不多,说起话来头头是道。据说孔先生后来做过全国妇联副主席。
再有,颇具教授派头的是徐绪典教授,据说他是民国总统徐世昌的后人,有些名士派,我第一次看见他,见他穿一条没系腰带的裤子,用两条绳把裤子挂在肩膀上。年轻的我记得只在电影里看国民党的特务穿这样的裤子。他的一大特点是善忘,当时他年近七十,没什么事儿,所以,成天给他学生上课。说是上课,实际上就是唠嗑打发时光,但总唠一个话题:你叫什么名字?家在那里?然后围绕每个学生的家乡大谈一番。几次下来,他的学生颇为不满,又不敢表露。每次回到寝室,都忿忿不平,摔桌子,砸椅子发泄郁闷。
还有一次,徐先生“上课”结束,告诉学生,你们先别走,我有一箱啤酒,不知放哪去了,你们给我找一找。
我还见过原来山大的老教授,但已经到兰州大学工作的赵俪生教授,风度、气质、学问无人可匹。
此外,山大历史系的教授大多没有什么派头了。像我的导师陆景琪教授,骑着一台破旧的自行车,说一口浙江话,衣着也很随便。那时他调到图情系任系主任,十分忙,很少给我们上课。但陆先生有一个最大的优点我至今学不来,他为人热情平易,见到学生,立即下车致意,接到来信,一律回复。每隔几年,我都要到济南看看他。我送给陆先生一点儿礼物,陆先生必定要给我买一些礼物带走。
这些教授现在已经八十多岁了,1987年,我毕业离开了山大,当时,李德征副主任希望我留在山大工作,但我拒绝了,临行,她对我说了一句,要给山大增光。
上世纪九十年代,辽师历史系与山大历史系合作编一本书。我后来听人说,辽师历史系领导在济南的审稿会上拿出我写的稿子(那时没有电脑,文稿一律手写)向山大的同行炫耀,引得会场一片赞叹。李德征教授拿过文稿看了起来,突然,李老师眼睛一亮,扬眉吐气地说:“这是我们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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