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正虎、刘虎:这楼塌了竟没人知道
范学德
早就想写这篇文章了,毕竟我是极少数知道这些秘密的人。 并且他们俩的名字上都有一个虎字:正虎、刘虎。 还有,他们的职业履历上似乎都该加上一个字的前缀:前。 但与我扯到一个的是因为他们俩都是建楼高手。建了、塌;再建,再塌;再建,日前还没有塌。这让我想起了行为艺术家,他们总是在废墟上重建。 我喜欢用“建楼”而不是“封建”这个词,封建总让我想到又一个词:“中国封建社会”。但自秦大帝始皇后,中国哪有什么封建社会啊,连谭嗣同都说过:“两千年之政,皆秦政也,皆大盗也。”而老祖宗说得更具体一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王”字与“皇”字秦以后可以互换,同时还要再加上一句:“四海之内,莫非皇民”。皇民者,草民也,小民也,忘记是谁还发明了一个新词:“屁民!”
对了,还有贱民,不过有的民是真贱,就像有人说的那样,被卖了还替皇上数钱。
“建楼”这个词不是我发明的。我加入了一个群,里面大都是些老熟人,相识于公共论坛年代,那时发了一个帖子,就叫一楼。所以我们群的名字就连上了一个“楼”字,青楼,白楼,红楼什么的,你从这些颜色就可以看得很清楚,都是建了又建的。 我是怎么进了刘虎的那个群呢?交代不了了,没记,反正有案可查。他那个群名很有趣,后面连上了天干地支来计数,很弘扬中国传统文化,什么“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的,现在是“子”了,估计不久就要出“丑”。 要是“丑”了那可真丑。 特别感谢刘虎,要不是因为他这么建楼,我对某些古老的中华文化都忘了。我是WG中受初等教育的,很粗很粗,中学和高中捆到一起就上了,四年完事。那时根本就没学过什么天干地支,每天上课了,老师一进教室,我们就一同站立,虔诚地高呼:“万寿无疆!”“永远健康!” 别说,这也是一种计时的方式。 到了1971年十月上旬,突然不喊“永远健康”了,并且知道,就在我们还天天高呼“永远健康”时,那一位早就在半个多月前即9月13日葬身于蒙古国了,叛逃啊,人民公敌。 这也不算什么稀奇,1978年我上大学了,学英文,字母从“A”字开始学,到学句子了,王老师教给我们的第一句英文是: “Long long live Chairman Mao!” “Chair”是椅子,“Chairman”成了“主席”,怎么人一坐在椅子上就成了“主席”?老外造字怪,但长见识了。 比这更长见识的是我后来真看到了一把椅子,在紫禁城内。在彼得堡的皇宫我也看到了,还拍了张照片。 下面说说另外一只建楼的虎——冯正虎。 除了名字之外,其他的跟上面那一句一模一样:“我是怎么进了冯正虎的那个群呢?交代不了,没记,反正有案可查。” 不过,我保留了冯正虎的记录。他大概是因为住在上海的关系,比较西化,不,他特别阿拉伯化,群的后缀加上了阿拉伯数字:1、2、3……,现在已经加到27了,27后面还有一个括弧(封26建…)。 我是9月3日进去的。 说到冯正虎这个人,我想到了一个字:“轴”。那天上网查“死磕律师”这个词时看到了这个字,据说是北京土话,形容一个人倔强、执着,认死理。这让我想到了鲁迅,他老人家说过:“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这就是中国的脊梁。” 鲁先生概括了这些人的一个特点,就是特别具有“韧性”,为了一个目标坚韧不拔地去苦干,硬干,用湖北话形容,不仅是“轴”,而且是“硬轴”。 我是怎么知道冯正虎有这股“轴”劲的呢?那还得从10年前谈起,在东京和上海的国际机场之间,他进了,进不去;再进,再进不去。后来就窝在了东京成田国际机场,有点像流浪汉。如果他是艺术家就好了,大家就会觉得这是震撼全球的行为艺术。 冯正虎的“轴”很有特色,每一次群没了,他都要发个公告,最新公告是这样的:“XX群于2019年9月2日晚上第26次被F,F群的原因:不详。”这些英文的X、F都是我换的,显得有些洋味,异国情调。我在芝加哥。 冯的公告还写到:“一世生于2016年11月,亡于2017年3月1日,群友人数86;……二十六世再生于8月16日,亡于9月2日,群友人数494。” 我查了一下,第二十五世是最短命的:“再生于8月8日,亡于8月15日”,用我二年级的数学水平就算出来了,七天。不过,88按照粤语读起来是大吉啊,显然数字是靠不住的。 最后他还郑重其事地落款:“群主:冯正虎”。我也不知道群主是什么级别的,科级,还是处级? 原来是想再引用鲁迅《中国人失掉自信力了吗》中的这一段文字把这篇文章结了。鲁迅虽然说了“中国人现在是在发展着‘自欺力’”的狠话,但还是赞了被誉为”中国脊梁“的人: “这一类的人们,就是现在也何尝少呢?他们有确信,不自欺;他们在前仆后继的战斗,不过一面总在被摧残,被抹杀,消灭于黑暗中,不能为大家所知道罢了。说中国人失掉了自信力,用以指一部分人则可,倘若加于全体,那简直是诬蔑。”
但就在写结尾前,我脑海中一再浮现“眼看他楼塌了“这句话,赶紧上网查,原来是出自于清代孔尚任的《桃花扇》: “俺曾见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过风流觉,把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 姓啥? 2019.9.10 于芝加哥郊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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