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前文“看拍电影“青春之歌” 一 四中回忆之四”
十三 盖浇饭
58年的好日子刚过去,全国大饥荒就来了(官方说法:三年经济困难)。当时正在四中读高中。随着全国经济形势恶化,北京的粮食供应开始紧张。
其实早在1956年北京已实行粮食定量。因为定量宽松,副食不定量,也没有发放粮票,只是各居民凭购粮本去粮店买粮,因而实际上对居民生活没有什么影响。 但是饥荒伊始,最先受到影响的是郊区农民。俺到饭馆吃饭看见有很多郊区社员进城。 他们在饭馆买一个便宜菜,再买十几二十个馒头装入口袋带走。 这引起了有关方面的警觉。 因为国家调拨给各城镇居民的口粮是有定额的,如此一来就造成了城市粮食紧张。 于是有人想出了一个高招。 那就是停止饭馆卖馒头,再把菜浇在米饭上一起出售,此为之盖浇饭,从而阻断了市区粮食流失。 而此后不久,就全面发行了粮票,而盖浇饭也完成了历史使命。
十四 祸从口出
粮食危机加剧,学校也开展了政治教育,围绕当前生活和粮食问题展开了学习讨论。 以班团支书为首的一派提出人民生活幸福,粮食不仅够吃,而且富富有余。 而包括俺在内的几个书呆子则认为粮食够不够吃有一个客观标准,那就是每天所吃食物中的营养能否满足身体的需要。 双方展开辩论,一时争执不下。 最后团支书们指出,如何对待这一问题是对待当前国家经济困难的大是大非的立场问题,更打出 “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够不够比比工农兵大众” 的口号。吓得俺等立刻举手投降。 全班同学的粮食定量从36斤每月 “自愿” 减少2斤至34斤。
由此事的影响,1962年俺高中毕业时虽然获得了北京市教育局颁发的毕业生银质奖章,也没能加入共青团组织。这事想想后怕,也幸亏俺晚生了几年,否则赶上1957年的反右运动,恐怕被带上帽子是十有八九了。
十五 大饥荒中的皇城根 高中时俺住校。 四中有很多住校生。因为是全市范围招生,一些家离学校远的学生无法通勤,选择住校,只在周末回家。有些家长调离北京,去外省市工作,把孩子留在北京,可以有更好的教学条件。还有些走读的学生选择在学校吃饭也可以。所以在学校食堂就餐的有数百人之多。
食堂管理员周春方,中等身材,削瘦。是全心全意为学生服务的好干部。在大饥荒时,带领食堂员工想方设法让学生们吃好,健康成长。当时粮食定量中的比例是5:4:1。即50%粗粮,主要是玉米面,40%白面,10%大米。周春方经常戴上套袖,亲自在食堂指导,想办法做到粗粮细作。用玉米面做出的发糕又大又软,很好吃。在粮食和肉类,食油定量的条件下,想方设法搞多一些付食品和蔬菜。蔬菜公司借用四中操场貯存过冬大白菜。他组织同学去拣白菜邦。还从远郊区搞到一些白薯(地瓜)。做成的大菜包子和地瓜包很好吃。他因为工作勤肯耐劳,认真负责而被评为先進工作者。后来被提升为总务科长。
除在学校食堂用餐外,每月发放半斤糕点票和二两糖票给个人。 这也成了俺的珍贵享受。 因为营养不足,有同学浮肿,有人得了肝炎(据说是由进口的伊拉克蜜枣所传播,“境外输入” 又一例),甚至连体育课都停了一段时间。
好在班上绝大多数同学都有家庭的后援。有军干子弟带来了黄羊肉与同学分享。说是总参和总政出动了“八一”射击队和摩托车队去内蒙打猎,所得猎物分配给京内各大军队机关。家父所任职的建工部也从北大荒克山农场运来黄豆分给职工,以示党和领导的关怀。
俺在大饥荒时的生活虽说是困苦,但每月的定额是有保障的。相比全国绝大多数地区的民众,应是好的太多。这当然拜赐居于天子脚下的皇城根。巧合的是学校西边的街道名称正是“西皇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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