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长久以来怀有屈辱心态与被迫害妄想的民族,是无法真正成长起来、自立于文明世界的。 因为在他们眼中,越是发达的、比自己强的文明国家,就越是觊觎于自己,怀有居心险恶的不轨企图,就越是自己的敌人! 这当然是红朝建政以来,为了巩固自己的专制极权统治,自始至终不断向亿万百姓进行爱国主义灌输的结果。结果是:几代人身中其毒,不少人至今并无察觉。 现在看来,那些所谓的爱国主义教育,无论是内容还是方式,是如此地经不起推敲,不但流于简单粗暴、耸人听闻,更是颠倒是非、毫无逻辑。 可是偏偏就是这样的宣传,却能在很长时间里蒙骗很多人,包括一些智商不低、颇有见地的知识分子。 他们是如何做到的?这实在是令人诧异! 一切都是人性使然。 而红朝的统治者,谙熟人性。他们懂得如何运用人性中最不堪、最残忍、最难以启齿的方式去对付人性,或逼人就范,或叫人在不知不觉中落入早已设定的陷阱之中。由于手段极端,针对性很强,所以屡屡得手。 网络自媒体人安东尼(Anthony),从心理学的角度,探讨了所谓爱国主义教育与中国人心理创伤之间的关系,他的叙述清晰,一针见血!此文部分地引用了其观点,同时加入了自己进一步的思考。 当今,以红朝互联网为代表的整个社会,再一次蔓延着一种日益高涨的仇外、排外情绪。以今年以来东北、苏州、深圳等地针对无辜外国人的杀戮事件为代表,部分国内民众所掀起的一次次网暴活动愈演愈烈,并且正在从网络走进实体世界。一众“粉红”或者“紫红”,从各种蛛丝马迹中,寻找敌对势力渗透中国的证据,一时间告密成风、“汉奸”遍地、“间谍”盛行,行走的“50万”不胫而走,传遍海内外,让人望而生畏。
而教育的重中之重——中、小学校,更成为各种仇外教育的大本营。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群,由于对外国、特别是“西方”态度的不同而观点撕裂,冲突与对立的激烈程度前所未有。陷入到这种极端排外情绪的人,很容易进入一种随意联想、捕风捉影的思维陷阱,在与他人的互动中不仅会上纲上线、甚至还带有歇斯底里的偏激倾向,故而很难用事实和道理与之沟通。 如果说生活在红朝墙内的人们,是因为受到信息来源单一的误导的话,那么如何解释那些已经在国外生活多年、信息来源并不匮乏的另一个老少“粉红”群体的存在呢? 他们在民主宪政国家耳熏目染,却从未对自己的偏激思维有所反思,不但其排外情绪没有得到任何缓解,还因为国外更加自由的言论环境,让这些人反倒能够随心所欲地宣泄自己的情绪,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真的是“苦大仇深”呢!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回去呢? 其实,生活在红朝墙内的大多数国人,也许压根就没在现实中接触过任何一个具体的外国人,更谈不上被其造成创伤。他们概念中的老外,不但是抽象的,而且是被虚构、被塑性的。 是什么导致了这种仇恨心理,而且还能始终持续、历久不衰呢? 安东尼将其归因于:面对外国元素时所表现出的非理性应激反应,而且的确是创伤性的。只是这种创伤在很大程度上并非如官方所描述的,是帝国主义强加给中国的。恰恰相反,它是由红朝内不断重复的爱国主义宣传灌输人为制造出来的,是刻意的,别有用心的! 毫无疑问,国人中首当其冲成为这种宣传教育受害者的,是儿童!因为儿童的理性思维尚不成熟,自我认同也尚未完全建立,他们对于我是谁,缺乏清晰、稳定的认识,对于自我和他者的边界也比较模糊,外界的叙事很容易影响他们对自我的认识。当他们被植入了带有强烈创伤性体验的信息时,就容易将创伤内化为自身的情感体验,从而产生恐惧、焦虑和愤怒感。 当官方反复讲述中国历史上遭受外国侵害的种种故事,并且详细到微观细节时,儿童并不能分清当时的中国人和自己之间是什么关系?也并不清楚当时的外国和现在的外国究竟有多大差别?因此,他们很容易将这种敌对的叙事投射到当下的自我认知当中,产生一种“我也是被攻击对象”的感受,并且对外部世界产生泛化的恐惧和敌对情绪,认为外界充满了无法解释、无法预测的无限恶意。 这还不算,在官方有意的宣传导向之下,他们自然会觉得,自己唯一能够依赖的,就是自己的“祖国”,而这里的祖国,就等同于无比强大的“伟光正”政党,以及一切都“定于一尊”的具体化了的最高统治者。 原来是这样。 这一迟到的解惑,终于将童年的灌输教育所结出的果子说清楚了,那就是:通过从小塑造集体的情感体验,得以在儿童的内心里建立起一种受害者的自我认同。 无论是从阶级的角度仇视地主资本家,还是从民族的角度仇视“西方”帝国主义势力,皆如此。 “苦大仇深”正是从这里而来。 现在回忆起来,当年有谁见过帝国主义在中国横冲直闯,滥杀无辜?又有谁见过地主资本家残酷地压榨工人农民?而今天的年轻人,又有谁受到过帝国主义的伤害?真正伤害你的,恰恰是你的周围的人,你的同胞,你所依赖的权力。
在阶级仇恨和爱国主义的灌输中,最常用、最突出的叙事方式,就是大量使用性侵犯这类的拟人化隐喻,像瓜分、凌辱、强奸、蹂躏、侵犯、割让等等词汇。这种将国土、国家以及被剥削者阶级拟人化为女性的做法,更容易激发起民众的屈辱与愤怒情绪。 在此类叙事中,敌对势力被比喻为性侵犯的施暴者。或者,他们根本就是性侵犯的施暴者!像《白毛女》中的喜儿,《收租院》中的奶妈和地牢里的“冷妈妈”,雷锋的母亲,以及抗战胜利后北平发生的“沈崇事件”等等,都是被强奸、被侮辱的对象。即使多年后真相大白,所有这些叙事,根本就是根据中共的需要而杜撰出来、制造出来的虚假宣传,但为时已晚,其毒素已深入骨髓。 当年的闻一多、方志敏等人,正是通过将国土的沦陷比喻为女性失去贞操这样的情感叙事,激发起民众强烈的耻辱感与仇恨情绪。这种耻辱感与遭受性侵后的创伤体验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例如在《可爱的中国》一文中,方志敏(其实是个残忍的杀人犯)将中国拟人化为一个美丽、性感、优雅的母亲。他将中国漫长的海岸线比喻成这位母亲身材的曲线美;将中国的崇山峻岭、大江大河比喻成这位母亲丰满的肉纹和肉窝;将地下蕴藏的矿产资源比作这位母亲无穷的乳汁,养育出万千儿女……一句话,中国如同一个天资玉质的美人,她身体的每一部分都令人爱慕。 紧接着,就是万恶的帝国主义对祖国母亲的肆意伤害和残忍蹂躏。他所使用的语言是幼儿式的、形象化的和恐怖的:
朋友,看呀!看呀!那名叫“帝国主义”的恶魔的面貌是多么难看呀!在中国许多神怪小说上,也寻不出一个妖精鬼怪的面貌,会有这些恶魔那样的狞恶可怕!满脸满身都是毛,好像他们并不是人,而是人类中会吃人的猩猩!他们的血口,张开起来,好似无底的深洞,几千几万几千万的人类,都会被它吞下去!他们的牙齿,尤其是那伸出口外的獠牙,十分锐利,发出可怕的白光!他们的手,不,不是手呀,而是僵硬硬的铁爪!那么难看的恶魔,那么狰狞可怕的恶魔!一、二、三、四、五,朋友,五个可怕的恶魔,正在包围着我们的母亲呀! 朋友,看呀,看到了没有?呸!那些恶魔将母亲搂住呢!用他们的血口,去亲她的嘴,她的脸,用他们的铁爪,去抓破她的乳头,她的可爱的肥肤!呀,看呀!那个戴着粉白的假面具的恶魔,在做什么?他弯身伏在母亲的胸前,用一支锐利的金管子,刺进,呀!刺进母亲的心口,他的血口,套到这金管子上,拼命的吸母亲的血液!母亲多么痛呵,痛得嘴唇都成白色了。噫,其他的恶魔也照样做吗?看!他们都拿出各种金的、铁的或橡皮的管子,套住在母亲身上被他们铁爪抓破流血的地方,都拼命吸起血液来了! 母亲,你有多少血液,不要一下子就被他们吸干了吗? 像这种似乎是无意识流露出来的性欲投射和隐秘快感,充斥着在暴力加持下的特定意象,在所谓的爱国主义与阶级仇恨教育中,特别是在“极富教育意义”的以往影视作品中比比皆是,司空见惯。 而如此这般的文字,再加上若干煽情的画面,不能不引发人们的联想,让人在瞬间就会产生一种失去理智的冲动。这完全可归入“纳粹美学”的一种,因为它必然导致极端的暴力! 从土改到“三反五反”,从反右到文革,那些对无数无辜者能下得了狠手的刽子手,无一不是在上述叙事教育下长大的或是熏陶出来的。 从心理学的角度,性侵犯的隐喻,更容易调动起人类最根本的恐惧和羞辱感,也更容易使个体、尤其是儿童感受到强烈的不安全感,随之产生对外部威胁的过度反应。它表现在个体对任何外国文化的侵入行为、甚至是接触行为,都容易联想到贞操的失去与纯洁性的丧失,进而产生过度的防御性反应甚至是敌对态度。 所以人们常常看到,不少男性在看到本国女性与外国男性谈恋爱时,本能地受不了,他们很容易进入一种想象与意淫的状态,他们会站在家国情怀的立场上,声色俱厉地批判女性背叛了自己的民族,失去了自己的贞操。他们就连看到女性穿和服也受不了,直斥为“汉奸”“卖国贼”。而他们自己,则沉溺于日本的色情电影中,却感受不到丝毫违和。 这种病态和扭曲的心理,源于这种民族主义教育下所暗含的物化女性的思维。女性被视为某种民族尊严和贞操的象征,而非独立的个体。女性的个人生活就这样被轻易地集体化、政治化了。 事实上,利用恋母情节和对被强暴的屈辱感,来唤起中国人的阶级仇恨和爱国热情,是早在红朝建政以前,中共(包括苏共)宣传灌输的一种十分常用的手法。借助这些隐喻,统治者通过不断强调“外敌”侵害的后果,再附之以集体的屈辱,使得原本独立的个体,陷入到一种集体的创伤记忆之中。这种记忆是被裹挟的。这种被“唤起的”爱国情感是极其病态的! 统治者为何这样做? 当然是为了延续自己的极权统治。因为这种叙事,最有利于强化民众对国家和领土的纯洁性认同,从而可以巧妙地将复杂的国内问题,转化为外部敌对势力对中国的侵犯,使民众的焦虑和不满,轻而易举地就转移到了外部“假想敌”身上,而统治者治下的、日益加剧的内部矛盾、冲突乃至危机,则被阶级仇恨和爱国主义的宏大叙事所掩盖,所回避。 只可惜,受骗的总是那些“不明真相的”群众。而且还一而再、再而三地上当。 如今,受骗的范围,业已扩大到了西方若干民主国家。 “东升西降”,国人的愚蠢也许并不孤单。
(文中图片引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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