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的清晨,漫天的朝霞映红了静谧的水面,湖面上漂浮的一层薄雾令宁静如画的景色平添了几分灵动。以下为连续两个早上在我们下榻酒店的内外拍摄的照片。


传说,罗慕路斯于公元前753年建立罗马,进入王政时期,之后又于公元前509年废除王政,建立共和国。传说自不足信,但古罗马自公元前2世纪即开始对周边诸邦的征服并在公元元年前后到达鼎盛却是不争的事实。而这一时期,中国正值西汉武帝与“文景之治”时期。世界上分居东西的两大帝国虽文化相异,但都是东征西伐、开拓疆土,最终形成“霸业”。


历史总有看似“巧合”之处,从两大帝国联想到“轴心时代”,从老子、孔子、墨子等诸子百家,到古希腊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再加上印度的释迦牟尼,一时间如群星荟萃,各自独立地同时登上历史舞台,其思想光照万家,其影响至今连绵不绝。 

公元前146年,罗马征服希腊,大批希腊学者纷纷来到罗马办学,一时间,希腊文化被视为一种时尚。从宙斯到朱庇特,从多神到一神,虽然古罗马对古希腊文明的传承及发扬,在思想、体制、精神、艺术乃至城市建设等方面均可窥见一斑,但古罗马文化对后世贡献最大的却是语言、宗教信仰、法律与公共建设。 

公元前27年,屋大维成为奥古斯都,罗马帝国自此进入其鼎盛时期,此刻汉武帝已谢世60年。

罗马元老院会议中西赛罗舌战“群儒”(意大利画家Cesare Maccari作于1888年)

罗马共和国独裁官、执政官凯撒(公元前49—44年,法国雕塑家Nicolas Coustou于1800年前后的作品,卢浮宫)

凯撒之死(德国画家Karl von Piloty作于1865年)

屋大维,罗马帝国首个奥古斯都(公元1世纪,梵蒂冈) 自古希腊始,雕塑艺术达巅峰状态,古罗马随之继承。但即使到了今天,当时所达到的艺术高度也无人能够超越。也正因为雕刻艺术,使得大量名人的面部以“面膜”的方式保存下来,成为栩栩如生的雕塑,我们因此才能知晓如苏格拉底、柏拉图、凯撒等名人的真面目几何。可惜的是,我国同时期的伟大思想家老子、孔子、庄子等没有留下相应的直观信息,后人只能通过想象来加以勾画。

奥斯蒂亚路博物馆(Museo di via Ostiense),像这样的博物馆在罗马有上千座 漫步罗马古城中心街头,古遗迹、博物馆比比皆是,令人目不暇接,一时理不出个头绪。其实古城中心大致可划分为古罗马广场与斗兽场、卡皮托林山及帕拉丁等几个区域。

罗马中心示意图 如今,共和国时期的建筑物已非常少见(据说在真理之口广场尚存两座教堂,因时间关系不曾前往),大部分建筑物皆为帝国时期及之后的产物(包括重建)。

古罗马斗兽场前,同样的士兵“标配”场景出现

让我们与公元315年“最后的罗马帝国”相会于君士坦丁凯旋门前

君士坦丁在312年米芬桥战役中以“基督的名义”战胜强敌马克森,遂宣布基督教合法化并建立凯旋门

古罗马广场(Roman Forum)一瞥。左侧为提图斯凯旋门,是罗马现存最早的凯旋门,建于公元81年

古罗马斗兽场(Colosseum),可容纳5.5万名观众。据说公元80年的首场比赛中死于角斗的野兽数量超过9000头,那么奴隶呢?场内可曾嗅到垂死角斗士的血腥?

透过斗兽场眺望圣弗朗西斯科罗马纳教堂

罗马废墟之上矗立着圣弗朗西斯科罗马纳教堂,其罗马式钟塔为制高点

穿越时光隧道进入公元80年,辉煌后最终归于湮灭

废墟之上,数百年辉煌尽赋予苍烟落照 帝国议事广场(Fori Imperiali)由若干广场组成,该广场花费了近一个半世纪(公元前46年到公元113年)方兴建完成,其中包括公元前46年兴建的凯撒广场(此后的元老院即在原址上修建)和公元前6年兴建的奥古斯都广场。所有广场中的布置都和奥古斯都的理想紧紧结合。传说中罗马是从战神后裔罗慕路斯以及被爱神领导出特洛伊城的亚尼斯后代尤利氏族(凯撒的家族,也就是奥古斯都的领养家族)建立的。所以奥古斯都用年轻的罗慕路斯来代表罗马的成立。

凯撒广场

奥古斯都广场

废墟旁的凯旋门

废墟一角

战神庙

斯托神女宫重建石柱

废墟一角

建于公元203年的塞维鲁凯旋门(Arch of Septimius Severus) 站在这片废墟之上,满目怆然,延续两千多年的朝代更替早已物是人非,一片沧桑。值得深思的是,昔日驰骋天下的两大帝国,西汉得以传承至今,但却难有留存至今的古迹甚至废墟;而古罗马最终消亡,却留下了数不尽的建筑古迹和艺术……两相对照,又意味着什么?

夕阳下的元老宫(西纳托里奥宫,Palazzo Senatorio) 卡皮托林山(Capitoline Hill)是罗马最初建立时的七座山丘之一,也是最高的一座,曾为罗马建城之初的重要宗教与政治中心。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在山丘之上由米开朗琪罗设计兴建了环绕卡比托利欧广场(Piazza del Campidoglio)的建筑群,包括元老宫、保守宫、新宫,首都博物馆设在诺沃宫。 卡皮托林山上的元老宫,位于卡比托利欧广场、保守宫与新宫之间。此处现为罗马市政府的所在地。该建筑是罗马共和国时期唯一留下的遗址。1538年,教宗保罗三世决定重建整个建筑群,重建工程遂委托给米开朗基罗。其中的广场,包括所有细节,以及地面铺设的设计,均是出自米开朗琪罗之手。据说米开朗基罗完全重新设计了这个广场,使其不再面向古罗马广场,而是面向圣保罗教堂。由于工程进展缓慢,米开朗基罗活着时只见到完成的元老宫的双楼梯。整个工程直到1940年才按照原来的图纸全部完成,竟历时400年!

卡比托利欧广场上的骑马雕像为马可·奥勒留。原作于1982年拆下保护,原址所立为复制品 公元161年至180年在位的罗马皇帝马可·奥勒留拥有“哲学家皇帝”之称誉,其统治时期被认为是罗马黄金时代的标志,所著《沉思录》传世甚广。 分列元老宫两旁的两位牵马帅哥是卡斯托耳和波鲁克斯(Castor and Pollux),为希腊、罗马神话中的孪生兄弟,一起被称为Dioscuri Twins。两人均为人间美女丽达之子,但卡斯托耳系斯巴达国王之子,为凡人;波鲁克斯为宙斯之子,为神。后波鲁克斯向宙斯要求让他与他的双胞胎分享他自己的不朽,于是两人被转变成双子座。

广场左侧的波鲁克斯后面为新宫(诺沃宫,Palazzo Nuovo),目前开辟为首都博物馆

广场右侧的卡斯托耳后面为旧宫(保守宫,Palazzo dei Conservatori),目前开辟为市政府办公处及艺术馆 然而,两位眉清目秀的孪生兄弟在巴洛克风格绘画大师鲁本斯笔下却成了另外一付模样:

抢劫留基伯的女儿(鲁本斯作于1617年) 维托里亚诺位于威尼斯广场和卡比托利欧山之间,为纪念统一意大利的第一位国王维托里奥·埃马努埃莱二世所建,1935年完成。纪念堂为纯白大理石建造,建筑的底层设有意大利统一博物馆。

夜幕下的维托里亚诺(Vittorio Emanuele II Monument) 维托里奥·埃马努埃莱二世何许人?这要简单回顾意大利历史。 论及意大利,自然无法简单等同于罗马帝国的延续,因为它是在近代才形成的一个具有现代意义的国家。虽然罗马几个世纪以来都是西方世界的政治中心,但当公元476年西罗马帝国统治瓦解后,意大利地区频遭数次外族入侵,包括伦巴第人、东哥特人等日耳曼民族以及诺曼人。拜占庭帝国也曾一度重新占领此地区。

巨大的埃马努埃莱二世骑马雕像,其上为两尊双轮战车上的维多利亚女神

14世纪后,意大利转而成为文艺复兴的发源地。之后,该地区逐渐分裂为若干王国与城邦。1848年,欧洲各地爆发革命,意大利半岛的诸王国纷纷成功争取宪法,其中撒丁国王阿尔贝特联合伦巴第向占领者奥地利宣战,但却于诺瓦拉战役中战败。次年,阿尔贝特退位并传位其子,是为维托里奥•埃马努埃莱二世。 1859年,意大利复兴运动在维托里奥•埃马努埃莱二世领导下取得突破,十年间先后收复了所有地区。1870年9月,罗马终于并入意大利,教皇被剥夺了世俗权力并避居梵蒂冈,意大利最终实现了统一,建立了国家。

落日余晖下宏伟的维托里亚诺之上驾驶战车的维多利亚女神 位于纳沃纳广场(Piazza Navona)的万神殿(Pantheon)是另一个古罗马时期重要的宗教建筑,也是现今罗马最早的建筑。万神殿由屋大维的副手阿格里巴于公元前27年所建,其目的是纪念屋大维打败安东尼和克利奥帕特拉。只是该建筑于公元69年12月19日因大火而被焚毁,直到公元125年才由喜爱建筑的罗马皇帝哈德良下令重建。公元609年拜占廷皇帝将万神殿献给罗马教皇卜尼法斯四世,后者将它更名为“圣母与诸殉道者教堂”,是为现今万神殿之名称。 颇为讽刺的是,对万神殿的真正破坏恰恰来自教皇。17世纪中叶教廷重建圣彼得大教堂时,教皇乌尔班八世将万神殿门廊天花板上的镀金青铜板拆下熔化,用来建造圣彼得大教堂主祭坛上的天盖以及圣天使城堡的80门大炮。教皇因此频遭后世罗马人的唾骂。 文艺复兴以来,万神殿埋葬有诸多名人,包括拉斐尔、埃马努埃莱二世以及后续君王等。如今,尽管万神殿依然是意大利的一个教堂,并定期举行弥撒和婚礼庆典,但它更成为各国游客们竞相参观的对象。

万神殿前游人如织、人头涌动,根本无法取景,只好借用网上图片

直径达43.3米的万神殿穹顶全部由混凝土浇筑而成

万神殿内随处可见的艺术精品,此雕塑疑为贝尔尼尼的《征服天使》

万神殿前街头艺人的表演 徜徉于罗马街头,不禁会生出这样的疑问:什么是现代化?欧洲的现代化又始于何时? 倘若从城市建筑的角度进行观察,罗马,包括欧洲,有太多的老城和延续了数百年的建筑会将人们带回到500年前,令人感到今日之欧洲与以往并无太大的差别。 然而真正的差别,在于人! 人们有理由认为,欧洲的“现代化”发轫于宗教改革与文艺复兴,那是一个长达数百年的过程。倘若让我们回到500年前,身临其境地作一想象,其结论或许是:
那是一个人们逐渐摆脱大自然束缚的过程。因为曾经的人们生活在一个充满危险和变数的环境之中:1348—1349 年的黑死病夺走欧洲三分之一人口的性命;成千上万人的命运取决于每年收成的好坏;人们的寿命很难超过50岁;大量的人终日为食宿操劳,食不果腹、目不识丁…… 那是一个人们重新审视什么才是纯正信仰的过程。从政治到文化,大学如雨后春笋般地出现。与人文主义乐观心理上扬所对应的是,曾经形成欧洲统一共识的凝聚力源头——基督教,却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 那是一个人们重新对人类赖以生存的世界图景再认识的过程。无论是哥伦布还是麦哲伦,全球视野就此展开,再也无法收回。 那是一个科学与技术革命频发的过程。尤其是活字印刷术的实用化彻底改变了宗教的面貌,因为它意味着文字不再是少数人的特权,权威从此受到质疑,曾经的政教体系开始瓦解。 那是一个族群与文化相互融合的过程,也是一个统一与分裂并存的过程。人类的好奇与贪婪促使这一融合或主动,或被动;或暴力或温和。其间伴随着无休止的“征服”与“入侵”,众多的民族国家正是从这些冲突与战争中脱颖而出。 那是一个封建制度开始瓦解、雇佣劳动走上历史舞台的过程。这种社会关系的变革是现代世界形成的关键!因为这意味着权力的重新分配,法律因此被赋予新的意义,继而推动了公民社会权利和义务观念的最终形成。 所有这些变化,形成了欧洲历史从中世纪走向现代的转折点,而其转折点的源头均指向16世纪的宗教改革。有人评价,印刷术留给世界的第一份遗产就是宗教改革。有人甚至认为,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是现代世界的精神驱动力! 今天,对上述的一切,我们是否需要重新认识?

罗马街头一瞥

具有专业水准的街头音乐艺人

帝国大道上的奥古斯都雕塑

万神殿附近夜色阑珊的古街

我们的同行者也混迹其中

教堂附近小憩的罗马美女

万神殿内Lorenzetto的《德尔萨索圣母子》雕塑下面的拉斐尔与Maria Bibbiena墓 Lorenzo Lotti(Lorenzetto,1490–1541),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雕塑家、建筑家(the circle of Raphael) 短短的两天,我们经历了一个庞大帝国的崛起与陨落,同时也体验到当今罗马城现实的无奈与喧嚣。 曾经所向无敌的罗马军团,连同他们的“英明”统帅,在持续了数百年的辉煌、扩展出横跨欧洲与非洲并称霸于地中海的庞大帝国后,最终无可奈何地衰落下去,直至湮灭。 是什么原因导致如此结果?横征暴虐、骄奢淫逸?或许是,或许不仅仅是。答案在当今人们的思考之中,而这,方为历史的真正意义! 现今的罗马,多元并存,难民“如潮”,极端势力蔓延,治安日益恶化,“政治正确”甚嚣尘上,平静不再,浮躁与喧闹却是随处可见…… 其实,何止是罗马。放眼望去,德国、法国、乃至整个欧洲,加上美国与加拿大,似乎无一幸免! 人类再一次面临挑战,也再一次面临抉择。 我们该如何选择?又如何看待这样的选择? 艰难但又无法回避的严峻课题! (除注明外,全部图片为2017年11月17、18、19日所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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