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慧文王的時候,得到了楚國的和氏璧, 秦昭王知道這件事後,派人告訴趙王說, 他很想用秦國的十五座城池來換和氏璧。 趙王和大臣們商量, 大家認為如果把和氏璧給秦國,秦國不一定就會趙國城池;如果不給秦國和氏璧,秦國很可能馬上就來攻打趙國, 一時間決定不下來,趙王想找一個可以出使秦國的人,但是並沒有合適的人選。 這時候趙國的宦官總管繆賢對趙王說:我有一個門客藺相如可以擔此重任。 趙王問,你如何得知?
繆賢說,我曾經有罪,想逃往燕國, 藺相如阻止了我, 問我是如何認識燕王的, 我說, 我曾經和大王您一同會見燕王, 燕王私下拉著我的手說,願意和我結交。 藺相如說:趙強燕弱,燕王願意結交我,是因為您信任我,燕王的目的還是要和趙國搞好關係,如果我棄趙去燕,燕王一定害怕趙國,還是會把我送回來的。於是我聽從了他的建議,沒有逃走,而是向您坦白罪行,後來您繞了我一命。 我認為他很有遠見,應該可以出使秦國。
於是趙王召見藺相如, 問他對於秦國要交換和氏璧的看法, 藺相如說: 秦國請求用城換璧,如果趙不肯, 錯在我們; 如果我們給他們和氏璧,而他們不給我們城池,錯在秦國。 我認為在這兩種情況中選擇, 寧可讓錯在秦。 如果大王實在找不到合適的人出使秦國, 臣願往, “城入趙而璧留秦;城不入, 臣請完璧歸趙“。 於是趙王派相如持璧入秦。
秦王見到和氏璧大喜,把玩之後,讓王妃和左右大臣觀看, 藺相如見秦王無意給城,就說,和氏璧上有一個瑕疵,讓我指給您看。 藺相如拿到璧後, 退到一個柱子旁,怒髮衝冠, 對秦王說, 我們趙王非常尊重您, 沐浴五天,才讓我把玉送來, 但是大王您隨隨便便地就把玉給旁人觀看, 我感覺您並不想給趙國城池, 所以我把玉拿了回來,如果您為難我,我現在就與玉俱碎于柱上! 秦王一看, 這傢伙玩真的了,就讓人把地圖拿過來, 劃出十五座城池給趙國。 藺相如看出秦王並不是出於真心,就跟秦王說, 趙王送璧時,齋戒五日, 大王您也應該齋戒五日,然後舉行一個歡迎儀式,表示一下誠意, 那樣我才敢把和氏璧交給您。 秦王無奈,只得答應。 藺相如回到會館, 暗想秦王肯定不會給趙國城池, 於是連夜派人出城,把和氏璧送回了趙國。
五日之後,秦王大擺宴席, 派人請趙國使者獻和氏璧。藺相如對秦王說, 根據歷史,秦國一直都不守信用, 我擔心您不肯給趙國城池,所以已經派人把和氏璧送回了趙國。 秦強而趙弱, 如果您一定想要和氏璧,就先把城池給趙國,趙國肯定會把和氏璧送來。 臣知道欺騙您必死,現在就請大王把我鐵鍋燉大鵝吧。 秦王和大臣們都驚掉下巴, 武士們上前抓人開燉, 秦王心想:燉了藺相如,我還是得不到和氏璧, 還讓趙國不開心, 不如放了他。於是安照外交禮節接待藺相如,禮畢讓他回國。
趙王一看, 藺相如這個小子可以啊, 沒讓趙國吃虧丟臉,於是拜他為上大夫。這個交易也就沒有了下文。
後來秦國攻打趙國, 殺了趙國兩萬多人。 秦王派使者告訴趙王,想和他來一次友好的會面。 趙王感到害怕,不想去。 大臣們認為不去有損國格,於是趙王乃行, 藺相如伴隨左右。 秦趙二王會宴, 秦王喝嗨了, 對趙王說,我聽說您喜歡音樂, 請您露一手如何? 趙王於是演奏了一曲,秦御史上前說到: 某年某月,秦王與趙王會飲,秦王命趙王鼓瑟。 藺相如於是上前,對秦王說: 趙王也知道您善於秦國的樂器,想請您也擊缻(音:否)樂一下。 秦王大怒不許, 藺相如持缻上前跪下,說,如果您不答應,五步之內,藺相如與大王一起玩完。 秦王一看,這小子要玩命,勉強敲了一下缻, 藺相如於是叫來趙國史官大聲說: 某年某月,秦王為趙王擊缻。 最後秦王也沒有在宴席上討到任何便宜,大家不歡而散。
藺相如因為此行功大,拜為上卿, 位居老將廉頗之上, 廉頗非常生氣, 道: 我為趙國出生入死,才混到今天的地位,藺相如不過是玩弄口舌之輩,竟然位居我之上, 這樣一個出身卑賤之人, 我羞於與他為伍,如果我見到他,一定當面羞辱他一番。 藺相如知道後,處處躲避廉頗,就是上朝,也託病不去, 不想與廉頗爭誰站C位。 有一次藺相如在路上遇見廉頗,趕緊躲避,門客們受不了藺相如膽小怕事,紛紛求去。 藺相如對他們說, 你們看秦王和廉頗誰更厲害, 門客回到,當然是秦王。 藺相如說, 秦王那麼厲害,我都敢在大廳廣眾之下斥責他,難得我還怕廉頗嗎? 秦國之所以不敢小看趙國,就是因為趙國有我們兩個人在, 如果我們二人相爭, 必有一傷,這樣對趙國不利, 我退讓廉頗是以國家的利益為先, 個人的恩怨為後。 廉頗知道後, 脫了上衣,負荊到藺相如門前請罪,說: ”鄙賤之人, 不知將軍寬之至此也。“ 於是二人和好,成為刎頸之交。後來兩人聯手扶持趙王, 連連打敗強鄰齊國, 大將趙奢也大破秦軍于阏与。
【題外話】 這篇文章一共有三個故事, 廉頗與藺相如的將相和, 趙奢與趙括父子的故事,最後是邊關大將李牧的事跡。這三個故事也代表了司馬遷寫作的主要特點: 廉頗與藺相如的故事,是精品中的精品,文字好到應該背下來, 應該是史記裡面的天花板,故事的內容還有敘事都很精彩,每個字都用的非常講究,是一篇用心之作,非常好。 但是《史記》中這類文章並不多,不是司馬遷不能寫,而是他不去寫,好文章也要有好的內容才行,這篇文章好也因為廉頗和藺相如這兩個人好;而第二個故事,趙氏父子的故事,是屬於中品的文章,司馬遷隨便寫寫而已,就是混混工資收入,文章也不錯,但是談不上用心之作;第三個故事,李牧的故事,基本上就是流水帳,這類文章在《史記》裡面也不少,基本上是司馬遷老先生的湊數作品,看來老先生上班有時候也會摸魚。 讀《史記》,有些文章令人拍案叫絕,有些文章則令人跳腳罵人,根本沒有辦法讀下去,這也許就是老先生的智慧,如果每一篇文章都是上品,其實也不好,這樣就會用力過猛,會造成審美疲勞,如果每樣菜都好吃,就沒有比較了,司馬遷明白中國的留白技法,在很多隨意的作品之中,偶爾出現一兩篇精品,點睛之作,露一下小手,令人驚艷一下,也就夠了。這也是作文章的一個原則,不要寫滿,隨意寫一些比較好,自己輕鬆,別人也讀起來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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