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她说她的牙齿麻的。 人们都当这是一个笑话。 她逢人就说自己的左边牙齿周围阵阵发麻,简直受不了。 “晚上根本就没办法睡觉。” 她说:“我想早点去死。” 丈夫开车送她去医院检查,数十次之多。 检查的文件有一堆,拍片以及很多人怀疑这种发麻是心理作用导致的。 那天,人们围坐在酒席桌前谈论着。 她跟身边的人说自己面部发麻,简直不是人可以忍受的。 那个人劝他,说这种小毛病每个人都有,不值得说。 他的弟弟开玩笑说,这点小毛病也好意思说,忍忍就过去了。 然后说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结果大家都笑了。 她面无表情,手捂着半边脸,很痛苦的表情。 周围的人没有一点兴趣,就转到别的话题了。 她四处打电话告诉自己的病情,妹妹、姐姐、甚至是妹夫。 当她觉得自己可以和别人说,并得到任何同情的声音,她就会像一个求救的动物一样不停地祈求别人关心她的病情。 但是,治疗和聊天都没有任何起色。 她绝望了。 因为他每次打电话给人,大家都当是一个笑话嘲笑她,甚至有时故意不接她的电话。 最后她选择了自杀。 她告诉所有人她想自杀,仿佛是一种通知。 她说:“谁想受就受去。我可不想。” 那天早上,一切都照旧,人们上班的上班,带孩子的带孩子,睡觉的睡觉。 她在房间里,用一根布条绑在高高的窗户上。 然后,把自己的脖子套上去,踢开凳子。 走了。 2# 在门前,有一条很宽的马路。 他就住在马路边,是他的自建房。 出门的时候,看见马路混凝土路面的接缝处烂掉了,一边隆起,一边是一个很宽的缝。 夜晚,他会听到汽车开过门口,咣当的声音,尤其睡觉的时候,特别烦人。 那隆起的是一些沥青垃圾,时间久了很光滑,乌黑发亮的。 早上,他找来一个撬棍去插那个包包,然后拨进那个很宽的缝里。 路边的行人奇怪地看着他,他都没理。 他找来一些水泥和碎石块搅合在一起,把那个缝填了,真是很完美。 他一抬眼在五米处的地方又有一个破损的道路,那些水泥路面都碎了,看上去很难看。 但这是村里的路,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但他觉得他有一种忍不住去修复的冲动。 他找到村委,想和人说说这事,但村里的干部都不理他,说这种事完全可以毫不在意,况且,这不是村里的义务,能有条路走就很好了,修路这种事,没钱搞。 夜里,他在床上听到那个破路在发出低沉的哀鸣,就像在提醒他什么似的。 这真是烦人。 他想,要是一个老板肯出钱,我愿意免费把这整条路都补补,人们开车在这条路上行驶的时候,会没有任何事情可担心的。 他觉得这样的老板,就住在这条路的边上,厂房林立,厂门口车进车出,都很有钱的老板。 他们一定愿意出材料钱,让我把所有的路都修整的没有任何毛病,司机的轮胎也可以用久一些,省下很多钱。 他迷迷糊糊地想,然后就睡了。 3# 他在厨房里做菜。 门口的妻子正在大发脾气,骂骂咧咧。 她有一对很大的眼睛、长头发、鼻子带钩。穿一身咖啡色的套装,显得很干练。 她正在洗衣机边发作,洗衣机发出很大的咣当的声音,就像某种突如其来的挑逗。 衣服才放进去漂洗,就在里面晃荡起来,简直叫人生气。 “晚点我就要去打牌,这垃圾什么时候才洗的完。” 她说给厨房的丈夫听,可一点回声也没有。 她走进厨房,冲他吼:“你去看洗衣机咋了,我觉得是发疯了。” “是你疯了吧?我不是告诉你洗衣机的脚要对齐放平吗?” “你啥时候说的?见鬼了,这不是你做的事吗?” “我昨晚上床前就说洗衣机有毛病,本来计划早上来修的,我不是说我来修吗?” “那你修了吗?你没你听到洗衣机这么大的声音吗?刚刚。” “我没听到,我在煎鱼,锅里的油滋滋响。” “成天就知道吃,几点钟?饭点还远着呢。” 丈夫脸色满是委屈,他用一把小铲把一条鱼翻了个面,热油突然发出很大的声音,又像是鱼的撕心裂肺的叫声。 丈夫在处理鱼,好在午饭时做一个鲜香的酸菜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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