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天沉淀为夜晚的几个钟,我才能找回自己,它安静祥和的样子。在白天它是骚扰者也是被骚扰者,一个行动的患者,有它的疾病要运行。 夜晚,安宁给了它健康的体魄,聪慧的脑子,那就是挂在嘴边的那个“我”了。一个真正的我也许是靠真话活着的,而不是机械习惯的谎言。 那个面对自己也勇于说谎的人,就像一个戏子不管是舞台上还是舞台下都不肯卸下自己的哄人行头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好?我希望从我熟悉的人身上都能闻到真的气息,而不是被假的味道呛到说不出话来。 但那个夜晚的自己就是真的自己么?是否是充满谎言的白天所沉淀的一个更为欺瞒哄骗的自己呢?理由是一万个谎言也沉淀不出一个真理。假如生活是一条河流,此岸是谎言之村,彼岸是真理之村,隔江遥望,永远不可弥合,老死不相往来,那么,白天和黑夜其实没有任何区别,我所谓找回的自己也不过是谎言的自己。 自己就住在谎言村,是一个不错的村民,那么凭什么我就认为夜晚的自己就是真实的自己,而非那个和白天的自己相比不那么顺从谎言却依旧是谎言满怀的的自己?我觉得这样的判断依旧是不真实的。
你活在一个信息失真的世界也许是安逸欢乐的特征,其实,这是一个被设定出的世界,造出来的不真实的世界,包括历史的遗传和现学现卖的幻影和虚妄,这恐怕颇有趣味,或许你能从什么地方收拢一份沉甸甸的真打底,不然,你真的整日的要单向度面对那个彼岸的村庄做隔岸相望了。 因为什么都是假的,这空虚的弥漫,让人很不自在,没了主心骨,丧魂落魄,没有希望,只有源源不绝的沉沦带着真实的幻境满足你真实的感觉,生物的机制,现实的逼迫,肤浅的洞彻,自爱的漩涡,这就是一切,用理性的语句说着逼真的谎言,这就是最高的谎言境界了。可最高的老谋深算的谎言境界也不如最幼稚的真理的童言,它白天不存在,夜晚才透露一二,接着你便酣然入梦了,为白日的谎言盛宴准备精神头。 外部的世界根本不需要我们的判断,我们的判断是为了我们内部世界的,为了更有利的选择而非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去向外部世界宣示。所以,这点很清楚,所有的宣示都是谎言的宣示,是无穷的叠加的谎言,是为了使别人相信自己是真的坚持,真的固执,真的不容猜疑。 人间的小暴君其实无处不在,害人害己,跟愚昧简直就是不分彼此,它们一样的特征如此明显:观点才能带来认同的欢乐,而事实却是可以忽视和篡改的橡皮泥。
人间的悲剧就是一个处于谎言迷雾中的城堡,我们已经习惯了所有那些谎言的情景,场景,视野,对于其中运行的一切无不知悉,荒唐透顶却没有任何时候能有几分钟的摆脱,因为它也存在于你所思维的语言中,观念中,意识里,无处不在了。 这并不可怕,因为习惯了,甚至感觉到这是很美的,一种悠然的高雅、迷茫的欢欣,虽然不及真实的感受那种痛彻心扉的极致的美丽和动人的韵味,却也是人间的胜景之一,不是吗?是吗?彷徨也很美呢!我说的可不是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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