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飞机的几个小故事
（写于2005/4/8）

    
    这一两年，由于工作的关系，坐飞机出门的几乎大大的减少了，最主要的出行都变成了在北京开车。想起过去几年中，已经绕着地球飞了好几十圈，常在天上飞，哪能没故事，有几个飞机上的小故事我觉得很有意思。
    
    最可笑的一次，是有一次我坐加拿大航空公司的飞机，从北京到温哥华，然后再从温哥华到华盛顿。在北京上了飞机，放好行李，系上安全带，刚想闭眼睡觉，就闻到一阵极其可怕的臭脚丫子味儿，直冲脑门。回头一看，原来是坐在我右边过道后侧的那位老兄和他十几岁的女儿把鞋脱了。摒住呼吸狂按呼唤灯叫来空姐，要求换个座位，哪怕是最后一排挨着厕所的中间的位子都行。空姐万分理解，可是实在是飞机上满员，没有座位可以换。再看周围的各位乘客，全都紧皱眉头，不敢大声喘气。估计空姐她们是有什么规定，不能伤害乘客的自尊心，所以她拿来一个大塑料袋，对那个老兄说：“我帮你们把鞋收好吧。”空姐手脚麻利的把四只臭球鞋放进带子里，把口系的死死的。那人竟然无动于衷。把鞋包起来依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空姐又给我们周围的人每人发了一袋咖啡，是那种滤纸包装的，所以咖啡粉不会洒，但是咖啡的味道可以闻到，也能起到吸味儿的作用。从北京到温哥华，飞了大约十个小时，我一直就是用双手捧着那袋咖啡粉，放在鼻子前面，一路体会着“被熏的头疼”的感觉，飞机上的饭菜一口都没有吃，实在是吃不下啊，也不敢睡觉，生怕睡着了以后把咖啡粉掉了，或者没有知觉的大口呼吸了。到了温哥华，换了一架飞机，终于解脱了，于是放心的一路大睡五个半小时，抵达华盛顿。老公来机场接我，回家路上对我爱答不理的，开着车窗使劲抽烟。刚进家门，老公便勒令：“你赶紧去洗澡，好好洗洗，真恶心，什么味儿啊。”我说：“什么什么味儿啊？”老公说：“臭脚丫子跟咖啡混一起的那种味儿，真让人受不了。”我郁闷啊，闹了半天，前一程的飞机上我还怪人家那对父女呢，后面这程飞机上，我周围的乘客不了解情况，肯定心里都恨死我了。那天的衣服，包括我路上穿的旅游鞋，都被我老公在洗衣机里使劲的洗了两遍。
    
    最划算的一次，是有一年我从华盛顿飞旧金山，回公司参加年度会议，中间在一个城市停大约一个多小时换飞机。快登机的时候，广播里说，机票超售，如果哪位乘客愿意放弃登机，改乘一个小时之后的那班去旧金山的话，可以来登记一下，航空公司给补偿一张400美元的代金券。我当时就站在柜台旁边，心想反正我开会也是第二天，晚一个小时没什么关系，400美元还是很划算的，于是就登记领了一张。一个多小时之后，我登机了，等大家都坐好以后，飞机上又广播，说本次航班超售，需要三位乘客改乘两个小时以后的一班飞机，也是发400美元代金券。我正在犹豫，就见我前面已经举起了三只手，来不及了，呵呵。第二天年会上，老板宣布今年公司业绩不好，公司没有奖金。我想，那就把那400块钱当了奖金吧。
    
    伙食最差的一次，是有一回坐国航的飞机从北京飞往上海，然后换飞机飞旧金山。不知道什么原因，在虹桥机场被告知说下一程的飞机晚点，让在机场等。等了好几个小时之后，还是没有消息，国航说带领大家去吃饭和住宿。那是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到了旅馆，给我们吃的还不是盒饭，是正儿八经十人一桌的饭菜。可是所有的菜里面除了一个炒鸡蛋还能吃，别的实在是无法下咽，最吓人的是一道颜色呈鲜艳的粉红色的东坡肉，我至今怀疑那个大师傅用的是有些年头的坏肉给做的，或许是真的模仿苏东坡他老人家的肉也说不定啊。现在想起来那顿饭还觉得很委屈。
    
    最有成就感的一次，是有一次在回美国的飞机上，有对中国老夫妻坐在我旁边，一看就是去美国探亲的。填写入境表格时候，因为都是要填写英文，他们就让我帮忙。填表的时候我发现他们的女儿的住址和我家也就开车半个小时的路，就说：“那你们一会儿和我在机场换飞机的时候和我一起就行了，我们应该一路都在一起。”他们说是女儿给买的机票，一会儿到了机场女儿会来机场接他们的。我说不会的，你们女儿应该是在华盛顿的机场接你们，不会到底特律来。我拿来他们机票一看，大吃一惊。华盛顿附近的机场叫杜勒斯国际机场，他们的下一程票却是飞往德克萨斯的达拉斯的，两个词的英文发音在很多中国人听起来很像，可是差四个小时的飞机呢，这女儿可真够粗心的。我告诉他们机票有错误，叫来空姐，空姐说那你们一会儿进了美国海关去找航空公司吧。飞机在底特律落地以后，我带着他们去找西北航空公司的柜台人员，人家二话不说就把票给改了。我还给我老公打电话，让他联系一下这个女儿，告诉她飞机的正确到达时间，她果然是计划按照飞机抵达达拉斯的时间去接她父母。晕啊。
    
    最幸运的一次，是911事件那天，我乘早上9点多的飞机从华盛顿的杜勒斯机场乘机经底特律回北京。那会儿送机的人还可以一直送到登机口，一个在中国驻华盛顿大使馆的人看见我是中国人，就托我在路上照顾一下他的岳父岳母，我当然答应了。不到九点我们开始登机，那次我坐的是头等舱，所以最先登机，而且坐在第一排。等看到那老两口登机之后，我就开始呼呼大睡。睡梦当中，空姐把我推醒，我想，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啊？空姐说：“今天这个航班取消了，所有旅客都要离开飞机。”我说：“那怎么行？我后面还要接着飞北京呢。”空姐说：“今天你肯定去不了了，华盛顿和纽约的所有航班都取消了。你下机到柜台去重新签票吧。”我于是很不情愿的第一个离开飞机，一出登机门就觉得不对，机场已经空空的，电视都关了，只有那个使馆的人和柜台的几个工作人员在。我对那个使馆的人说：“幸亏你还没有走呢，我们今天不飞了。”他说：“我本来是想等着飞机起飞以后再走的，所以还在。纽约的世贸中心被一架飞机撞了。”我想，呀，怎么这么差的技术啊。签票时他们给我把票改签成第二天的。我和他们理论：“回北京的飞机老是那么满，你们怎么保证明天我就能走呢？”正说着，后面的人陆陆续续的从飞机上下来了，一个女的，举着手机，一边满脸是眼泪的一边对大家说：“他们攻击了五角大楼，我老公在那里上班。”我一听，知道大事不好了，赶紧收回我的机票，不敢再和人家多说了，就想着快点回家，五角大楼离我家还不到20公里。我给家里打电话，老公接了就说：“我知道你今天走不了了，正在等你电话，我马上就去接你。”挂了电话，站在旁边的一个中国男子问我，能不能借他用一下我的电话，我说可以。他又问我知不知道中国使馆的电话。我说我帮你找找。那个使馆的人已经带着他的岳父岳母离开机场了。我说你打411问吧。他说他是来美国出差的，兜里就剩20块钱了，以为今天就回国了，结果出了这事，想找大使馆帮忙来接他和安排住宿。我帮他终于找到大使馆的电话之后，得到的答复是今天使馆的车不许再出门了。看见这人一脸的茫然无助，我想反正是来出公差的，应该不会是坏人吧，就说：“一会儿我老公来接我，实在不行你就先住我家？”他没有办法，就答应了，边上一个中国老太太，听见了就说：“能不能也接我一下？门口已经没有出租车了，我需要去坐地铁。”我说我试试吧，只要车能坐的下就行。我家到机场也就20分钟的路，我老公足足走了两个小时，我们终于费劲的把所有的人和行李都塞进车里，先去地铁站。路上看见了我老公那么久才开到机场的原因，或许是FBI、CIA、秘密服务局等机构的总部都在这附近，高速上到处都是拉着警灯跑的各种车，从城区出来的方向大塞车。好在这次我们是按照进城的方向走，还好一些。到了地铁站，放下老太太，还送给她10块钱坐地铁，路上她说她身上任何钱都没有，我说那你到了北京怎么办呢，她说她如果到了北京，会有副部级领导来接她。呵呵，多有意思的一个人。那个出公差的人后来在我家住了两天，第三天他联系的大使馆来车到我家把他接走了。到家以后，从电视里得知，撞击五角大楼的那架飞机就是八点多从我们的那个机场起飞，向西飞了一段时间被劫持折返回来的。我一个邻居的弟弟，是美联航的飞行员，他飞的飞机那天应该是从波士顿飞往加州，和撞击世贸中心的一架联航飞机同一条航线，只是晚一个小时，因此幸免。本来我那次回国要谈事情的另外一方，因为我没有回来，就邀请他们来美国，他们异常顺利的拿到了签证，我们十月初在美国见了面。
    
    还有很多飞行中遇到的事情，都很有意思，有几次赶飞机差点误机都是最后一个登机，还有两次都是忘了带护照结果幸运解决。虽然有这些小小的波折，好在一路过来都还安全。希望以后所有人和我，出门在外都能一路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