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9点正,珍妮随着鲍伯一起朝会议室走去。鲍伯今天穿了一件淡黄色的T-Shirt,黄色反光到他那布满皱纹的皮肤上,倒显得比平时穿的那件灰色衬衣精神的多。跟身材相比显得有点大的头颅上,有一片薄薄的白色头发贴在头皮中央两侧。脖子上的皮肤也已经层层叠叠,颇像经过风雨沧桑的泰国大象的脖子。1米六左右的矮个子,再加上微微发胖的身材,应该算白人人种里的精华浓缩。总有人说矮个子聪明,珍妮确实也这不否认。但是爱美的她,喜欢高个的男人,像杰夫那样,就是笨一点,也无妨。与其把鲍伯的聪明归结为他的矮小身材,她更愿意相信,聪明是在他那发亮的毛发荒颓的脑袋里,换句话说,秃顶的人更聪明。鲍伯是公司里少有的几个不倒翁之一。 他左右逢源,又加上工作认真,特别对自己部门的员工照顾有加。连大老板彼得都不敢对他有过多的要求。
鲍伯说:“珍妮,今天我很想知道AE的无水洗项目的进展情况。你在会上说一下,另外,AE的史蒂芬今天打电话来说,他想安排一个电话会议,时间暂定在星期三,行吗?“
鲍伯是那种小心翼翼的人。只要有客户关注的事,是绝对要准备充足,万无一失。
“好的。 鲍伯。“
“另外,昨天签下的新客户Datron归你管了。这是一个ITAR项目,一年50万美金的合同。你一共有16个客户了吧?希望你能把质量搞好,为以后扩产到80万美金打好基础。”
“我有17个客户了。我会尽全力的。”
珍妮在思考着什么,希望今天的项目汇报会使大家满意。她对自己范围里的事,了如指掌。每年总有客户给她发一个质量优秀月(Month of Supplier Quality)的奖状。
珍妮跟在鲍伯后面,快步进了会议室。进到会议室一看,大家基本都到齐了,正在吃悲哥。珍妮没吃早餐,闻着这香气扑鼻的悲哥,也忍不住,暂时把减肥的规定抛在一边,赶紧选了一个带辣味的。一边抹思奔乐(spread:一种抹在悲哥上的奶酪油),一边夸:"杰夫,太好了!我代我的肚子谢谢你了!希望你每次都来参加我们的例会啊!"。
“那我就太荣幸了!“杰夫嘴上客套地回答,心里有点暗暗地高兴。这回珍妮总算吃到了可口的悲哥。
自从鲍伯上次提到苦涩的悲哥让他尴尬之后,他有点闷闷不乐,单身多年的他开始陷入了情感空窗期。他本来是个很开朗的人,和鲍伯也算是同一类人。所以他们经常互相调侃。今天一开始他还有点安静,不像那个爱开玩笑的他。现在,珍妮主动开了一个好头,他很快就给自己松绑了。起身把放在桌子另一头的纸巾,和一个纸盘子,给珍妮递过来。然后又恭恭敬敬地给鲍伯一套。
珍妮边吃悲哥,边时不时地朝杰夫看过去。他今天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衬衫,下摆系在裤腰里,皮带藏在微微下坠的肚皮下。他靠在座椅上,那标准的墨绿色宽领带,斜躺在胸前。高高耸立的大额头上整齐地码着竭色头发。微笑着的眼睛开心地左右扫视。杰夫静静地看着大家嘻嘻哈哈地聊天,并没有多说话。很明显,今天他有点收敛,自觉不抢鲍伯主会人的风头。
鲍伯开话了:“边吃边聊啊! 我们今天邀请杰夫来,是想‘聆听’他的指导。他总是有好主意。”鲍伯故意用‘聆听’两个字来幽默一下。珍妮倒觉得鲍伯说的对,本来杰夫就有多年质量管理工作的经验,也是冲着这个位置来到公司的,和大家肩并肩也算有两年的时间了。
珍妮接着鲍伯的话:“你算邀请对了。”
例会就是例会,别指望有什么实质内容。就是把平日的问题,像洗牌一样,倒过来,顺过去地"洗"几遍,把有问题的牌,“洗”到没有人觉察的地方。在大多数情况下,洗牌的人装腔作势,看洗牌的人装聋作哑,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问题还在那里,只是穿上了马甲而已。当然,洗牌有时也可以把问题理理顺,大家可以把矛盾,避重就轻,化难为易。就看这牌好不好洗。
会议就算这样不正不式地开始了。杰夫清了清喉咙,然后停顿了一下,一脸认真地打着官腔说:"谢谢鲍伯邀请我参加你们的例会,我感到“无比”光荣!。。。”
他也学着鲍伯的口气说话。稍停了一下,故意压低声音:“同时我也免不了有点忐忑不安。”
他用眼睛瞄了一眼鲍伯,鲍伯有所暗示地嘿嘿一笑,给了他一个“你小心点”的眼神。杰夫也诡笑着,话锋一转,语调加快:”请享用悲哥!"
杰夫和鲍伯的眼神互动,引得一阵笑声。珍妮不知道大家笑什么,就只安静地吃悲哥了。她已经不坚持自己定下的不吃早饭的戒令了, 只要想吃,就吃了。杰夫总算说服了她。有时,珍妮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有点喜欢他呢,还是喜欢他的幽默。与鲍伯相反,这个男人把把聪明藏在大肚皮里。
(待续)
是谁又弹琵琶曲(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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