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氏九一一与中共双子塔

玄野

两个月来的薄熙来事件可谓高潮迭起，每次都颠覆着人的想象力。昨天，新华社发布了中央剥夺薄熙来职务的消息，同时谷开来因涉嫌英国人命案被羁押待查。中共既往处理类似事件的方式，要平衡帮派利益，寻找各方都可接受的方案，往往要拖上一年半载甚至几年的时间才给出结论。而这次涉及到如此盘根错节的事件和裙带关系的高度广度都空前的人物，却在薄免职之后不足一个月就几乎做了揭盖子的动作。这只能说是神速，超出任何人的预料之外。而盖子揭开后预示给大家的内容则更加惊世骇俗，我相信，即使曾以最大的敌意来猜测薄谷二人的网友，都会被震个目瞪口呆。恰如十年前九一一的两架飞机撞塌了双子塔，王立军夜滞领事馆与薄熙来遭免职这两件大事，将中共的两座大厦放倒。其一是普通高级干部的政治素养和学识修为，其二是内圈高级领导的道德情操与价值取向。而薄帅哥所驾飞机后至撞向南塔，却导致南塔率先崩塌。

从一年前开始，中共内部的自由派改革力量就集体发声，当时我的判断是他们已经孤注一掷破釜沉舟了。到薄王事件爆发时，我猜测这是令自由派欢呼雀跃的机会，自由派的总攻冲锋号已经吹响。昨天中共中央将盖子揭开，令我大吃一惊：习惯用善意理解中共的我，出现了判断方向错误。这主题已经不是帮派斗争，而是中共整体上自保自救。中共内部有派系斗争，但面临覆灭危险时帮派利益服从党国大局是共识。现在占据绝对主动的中共改革派，在处理薄王事件的过程中，已经不可能挑选对自己派系有利的方法来处理，而只能是挑选对中共整体冲击最小的方式来处理了。王立军向美国人捅爆的薄熙来的秽行，已令所有中国人颜面扫地，致中共声誉面临崩溃的危险。这一时刻，中共内部的任何帮派，如果还有着正常的思维，都会以超乎一致的态度来维护中共的执政权利。从这种角度来看，海外所风传的江泽民闻讯暴怒，表示要严惩薄熙来的消息很可能确有其事。虽然江的帮派色彩很重，虽然江薄两家的渊源很深关系很硬，在面临亡党的问题上，作为中共十三年掌舵人的江还是有着明确的责任感，而薄王事件也给了江以证明晚节的机会。

王立军不是将资料上交中组部中纪委，也没有秘密藏匿于海外，而是直接递给美国人，这给中共中央出了巨大的难题，中共处理薄熙来已经没有回旋的空间。但这是咎由自取。任凭那样不知天高地厚胡作非为的人攀到如此位高权重的地方，干出这等荒诞不经的事情来；而又选用这样傻愣傻愣的人出任如此敏感如此高级的职务，你又能怪谁呢？幸运的是，美英对中国的政治经济的期望，和中国政府是一致的，而美英反对薄熙来似乎比中共都来得积极。这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稳定与正常发展已经是美英与世界的核心利益。美国可以在中东玩伊拉克战争，蛊惑茉莉花革命，但在中国却不想玩这些招数。中国的情况依然是神秘的，不但西方摸不透，中共自己也没把握。虽然在海外利益上中美各怀鬼胎，但在中国的国内稳定和美国的国内稳定方面，两国政府绝对有着一致的立场。美国讨厌薄熙来抄袭毛泽东皮毛的那一套，也害怕薄熙来上位。薄熙来入常委，将重庆经验推广到全国，中国经济就挂了。也许红色颜料厂能够发达到巅峰，却说不定被谷大美人给垄断了。

薄熙来行径的曝光，对中共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如此位阶的人有如此出格的恶行，中共的脸面往哪儿搁？以前对国家民族的重大伤害，你还可以说是好心办坏事，如今这道德败坏价值颠倒的事情，你如何向人民解释交代？你这二百个中央委员二十五位政治局委员和九大常委，百姓又如何信任你们的道德情操与品行？这些国家领导人中保证没有第二个薄熙来？这样荒悖的人都能攀到政治局，而且成为入常呼声最高的人之一，你中组部到底在干什么？一路带着数不尽的问题的人都能混进中共最高领导层，这最高领导层中到底会藏匿着多少问题人物？谁敢拍胸脯保证？而其他问题领导纵然没有到杀人越货的地步，贪赃枉法也已经是人民不能容忍的了。中组部能保证中共中央的纯洁吗？而这正是你们的职责所在。当年胡耀邦主政的中组部，不计个人安危前途，不局限在党派利益上，矢志解决任何年代任何人制造的冤假错案。这样的精神如今安在？

司马光编写资治通鉴时，开篇即立论德才之辩，道：德者，才之帅，才者，德之资。毛泽东对资治通鉴百读不厌，在确定国家教育方针时确定德育为首。可惜的是，后来的继任者没有人深刻认识到这种基本的教育理念，德育被废弛。司马光论述德才对社会的价值，认为德是必须的，才是景上添花。德才兼备当然好，有德无才的君子依然是社会的积极建设成分。德才尽失的人是庸人，无法危害社会。有才无德的人是小人，是人类社会最大的威胁。就拿小布什总统来说，虽然才气很有限，但是人家接受道德约束，卸任前还自我解嘲地对记者说：你们会想念嘲笑我的日子。人家好歹落个实在。还有咱们那位坐了二十多年省部级领导干部而无甚建树的铁领导，人家没功劳也有苦劳，最起码不坏事，自己干不好的职位自己不强占，没那么大的贪欲和虚荣，好歹能入君子之列。如今这位可好，政治作为上首先考虑轰动效应，不管能否办出实事来，必须给人个漂亮面相，目的在于把官做大。古今中外政治领域的正面理论不外乎西方的民主宪政和中国的民本政治，林肯的民有民治民享，孙中山的三民主义，胡锦涛的新三民主义都不外乎这个框架。而官迷心窍的做法无疑是错误的价值取向，为这些正统政治理念所不容。这样的错误理念占据了中央领导的头脑，是中国教育的失败，也是中共干部选拔制度的大问题。中国的教育方针和干部选拔策略，纵然不能象司马光论述的那么理想，如同毛泽东倡导的德育为先总是简单可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