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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继洪的博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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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大学中文系退休副教授,中国语言学会会员。以学习、研究和交流为目的,来记录和展示认知的轨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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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上海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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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韩国教汉语 |
| 在韩国教汉语 文 / 王继洪 按:本文已发表在《上海大学》校报第690期,2012年3月29日第2版。原稿题为《在韩国教汉语偶感》,发表时被编辑改为本题,文字也作了缩改。现按该报发表的原样转载,所登载的照片,为韩国学生们自费自发为我庆祝60岁生日的活动之一,也一并收录。 2011 年3 月2 日,我来到韩国 忠州大学。新的学年开学了,韩国是以年初至年终为一个学年。尽管 自己很早就从事对外汉语的教学, 但在异国课堂上讲汉语课程还是 头一回,也是一种新的挑战吧。 把学生当作自己的孩子 我的教学任务是在六个班级讲授《实用汉语会话》等课程。系主 任俞泰揆教授在布置教学任务时, 吩咐了我一句话:“就把学生当作 您自己的孩子来对待。”这朴实无 华的话语,久久在我的脑海中回 荡。是啊,教师把学生当作自己的 孩子对待,就会尽力搞好课堂教 学,就会尽量让学生学得多而扎实,就会多方面关心学生的成长; 学校如把学生当作自己的孩子来 对待,自然会重视学生的知识学 习、人格素质培养和身体强壮等全 面的发展,就会促使学生更好地自 立于社会,为自身、家庭、社会和学校赢得荣誉。 有位韩国教授曾直率地告诉 我:我们这里的大学没有那么多的 政治,我们不讲政治。其实学校和教 师把学生培养成善良诚信、学有所 长、富有创意、充满爱心和奉献精神,又有强健的体格,对于一个国家 和民族来讲,能说不是政治吗? 5 月5 日儿童节,是国定假日。 这天,中文系组织了留校学生去登 览月岳山。登上山顶,俞教授吩咐 我:“王老师,您跟学生讲两句吧。” 我便说:“中国有个伟人叫毛泽东,他在一首诗中写道‘无限风光在险 峰’,只有刚才大家很累地登上了山顶,现在才能见到这么美丽的景 色。我们的学习也是如此,只有经 过努力,才能取得好的成绩。登山 要登得上去,也要下得来。学习也一 样,要学得进去,也要学得出来。老师传授的知识再好,那也是老师的,我 们应该有自己的创造。”接着俞教授 用汉语说了一句:“同学们,汉语成语 ‘苦尽甘来’就是这个意思。”我想,汉 语“苦尽甘来”一词的蕴涵和眼前难以名状的美景,将永远润泽于学 生的心田,挥之不去。 大家自觉地把垃圾装入袋子。 返回途中,五十多岁的俞教授一边 拿着垃圾袋,一边接应着下山有困 难的学生。他不仅放弃休息、寓教 于乐,更是在了无痕迹之中,关心着身边的学生。我想这也许就是对 他“把学生当作自己孩子来对待” 的一个很生动的注脚吧。 月岳山公园景区见不到一个 管理人员,却井然有序。几公里的 山路上,见不到烟蒂纸屑。我们一 路进去,没有买过门票。我好奇地 问俞教授,他回答道:“月岳山是国 立公园,国立公园是国家的财产, 全民都有权享用,当然免费,不用 买票!” 深厚的中国文化底蕴 忠州大学中国语科约有150 位 本科学生,也有少量的研究生。全 系有6 位韩国教授和近10 位外聘 教授和讲师,他们操一口流利纯正 的汉语,主攻中国文学和汉语语言 学研究,都有深厚的中国文化底蕴 和专业素养。权赫锡教授主攻唐宋文学,听说他能高亢吟唱中国的古 典诗词。被称为美女教授的尹贤淑, 在研究明清戏曲中对资料的发掘也 是相当之深。朴英绿教授赠我一本 他的新作《宋代榜文》。榜文是中国古代的一种文体,为官府向公众张 贴的各种告示。朴教授对中国两宋 时期榜文作了全面的研究,还为朱 熹等撰写的榜文作了韩文的注释。 一天,我去上课,前堂课的板 书还没擦去,只见黑板上8 个醒目 的汉字“和而不同”“同而不和”。此语较早出现在《论语·子路》篇中: “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 不和’。”但出现在韩国本科教学的课堂上,我还是相当惊讶的。孔子 是针对在口头表态与内心真实想 法时,君子与小人有不同态度的区 别。而此话的前半句,今天又常被 用来如何对待不同民族间的文化 差异上了。 是啊,世界不同种族、不同文 化之间的相处,需要“和”,但不能因此而排斥和否定“不同”,多元文 化的存在和发展是推进世界文明进程的前提。中韩两国之间的传统 文化有着“和”的基础和源头,但各自民族和文化之间的“不同”,是 需要独自保存和相互尊重的。 后来得知,上述的板书是俞教 授在讲课时写下的。我没有听见俞 教授是如何讲解和发挥孔子上述 话语的,但我似乎听到或感觉到, 韩国的教授和学者们会以强者的姿态去讲述韩国所保存和发扬的 传统文化,并为取得“庶出而嫡传” 的东方传统文化的成就而感到自豪的语调。 俞教授办公室的墙上挂着一 帧汉字草书的作品。令我羞愧的是 自己竟不能卒读全文。国内汉字学 的研究,多以研究甲骨金文等古文 字为荣,古文字的确需要深入研究,但古代和近现代的文献档案 中,有大量的手稿、日记、题跋、批 注和札记等都是用草书写就的,其 文献价值是难以估量和不可取代 的,但目前国内这类学问和人才的 传承,令人担忧。 有一次,我在课间偶然发现一 位学生还未完成的作业———用韩 国语翻译鲁迅《狂人日记》的选段。我在感叹之际,望着这位稚嫩而时 髦的韩国女生,心存怀疑:你能读 懂鲁迅的这篇作品吗?但再一想, 她今天的稚嫩,不等于她明天也稚 嫩。我们忙着把鲁迅的作品扫除出语文教材,而邻国的学生正在苦读 鲁迅的作品。上世纪八、九十年代, 学术界曾盛传过一种说法,我想人 们也许还是记忆犹新的吧:敦煌在 中国,而敦煌学在日本。莫非再过多少年,同类事情又会重演?我想 国内那些坚持要将鲁迅的作品从 语文教材中删除的权威们,站在韩 国莘莘学子面前的话,会是怎样的 感受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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