渥太華遊記-3 引導孩子的審美觀
參觀國家美術館隨感(附19圖)
參觀國會山的第二天決定去國家美術館(The National Gallery of Canada )。 國家美術館位於國會山的東面,兩建築隔河相望。旁邊是個漂亮的大教堂(Notre-Dame Cathedral Basilica),與素色士街(Sussex Drive)相對。雖然以前去過華盛頓和紐約等城市,但是沒有時間去參觀美術館。這次因為帶着兒子,希望他再感受一下西方美術。文化這東西說不清,道不明,給小孩子講更是難。我一直認為給小孩子灌輸精神的東西,是不能任其好惡的,一方面要引導,另一方面一定要給一點兒壓力。
我小時候就喜歡畫畫,可是一直沒有機會學點兒什麼。哪像現在的父母們,望子成龍心切,恨不得把自己小時候的遺下的遺憾,在下一輩子全補上。好在第一天我路過國家美術館,玻璃建築風格和門前的雕塑很受孩子喜歡。因此我們一到美術館,老婆和兒子都在雕塑前留影拍照,當然也把大教堂捎帶了。
隆重推出的展覽是法國印象派畫家雷諾阿(Pierre-Auguste Renoir)的作品和現代攝影。雷諾阿作品是重頭戲,街頭巷尾,標誌建築到處昭示廣告,主題是風景畫(Renoir Landscapes,1865-1883),一共56幅。不要小瞧數量呦,這可是專題個人作品展。北京,上海和香港曾舉辦“法國印象派畫展”,一堆畫家,也就50幅畫。本次入場券,成人$15,兩個大人帶三個孩子$30,看來主辦者鼓勵帶孩子參觀的家長們。和其他美術館一樣,國家美術館還有其他的館藏作品,同時展出,一張票可參觀全部場館。
參觀Renoir Landscapes兒子非常有興趣。現代攝影展,基本上是黑白照片,我是很喜歡黑白風格。很多照片,有將近百年的歷史,基質發黃,是乳膠銀版(gelatin silver print)相紙, 這種方法是R.L.Maddox於 1871發明的,所有照片已經退色。我兒子看了直撇嘴,我都知道他想說這些照片是破爛貨什麼的,他倆恨不得把上離開。而我是第一次看近100年前的original片子,絕大部分作品也是第一次看到。老婆知道我有撿“破爛”的習慣,也耐着性子等我細細品味。我學攝影那會兒,是要自己沖擴照片的。雖然現在沖擴照片簡單便捷了,可是一百年前,這活可是一門手藝呀。對很多抽象的作品,兒子和老婆,全無興趣,甚至不屑一顧。後來去其它展廳,如歐洲古典油畫和雕塑,兒子逐漸就感到累了。老婆也是一樣,走一走,坐一坐。最後到現代作品藏館,他們一進去就找凳子,坐在凳子上,半天不動地方,我強拉兒子起來走馬觀花,就像快速倒錄像帶一樣,潦潦草草應付了一下視覺。當然按我開始的想法參觀,三天三夜也看不完哪!
歐洲古典作品藏館也同樣吸引我,作品自不同時期,各種流派,不乏大師名家。有很多眼熟的作品,這個展廳允許拍照片,出來後,便後悔照片拍得太少了。置身於藝術殿堂,十分養眼,可是長大見識了。就西方美術來講,該館比中國美術館氣派,也闊氣。因為收藏作品,首先要有巨大的財力。另外,你買作品,人家得賣給你。在中國也是能夠看到像雷諾阿作品這樣的專題展,現在,每年北京和上海都有機會舉辦外國美術展。
九十年代初以前的年月,中國辦西方美術大師作品展也不是很多。那時中國也有油畫和雕塑,文化大革命期間,各省市都有創作人員,只是藝術創作要為工農兵服務,要為領袖歌功頌德。雖然革命用得着油畫和雕塑,但是藝術創作和美術教育還是給禁錮和曲解了,我就是有藝術細胞也無從學起,更談不上成材了。我父親有個朋友叫張庚,是畫畫的,我對他的印象就是他的小人書,連環畫。我上大學期間,有時去他家和他的辦公室,他會給我一些美術畫報什麼的,他是高級美術編審,也沒給我講個啥。
人們論起修養文化什麼的,還是會把美術掛在嘴邊上的。要說我們的國粹中國畫也是獨樹一幟,只是強勢的西洋文化是不同中國藝術接軌的,我們就得把眼睛多向這“洋相”看齊。至少部隊大院裡有條件學一點美術技法,可是小時候,我傻乎乎地,不知道學東西,也不懂有關的知識。直到有一次,大學畢業,參加暑假大學辦外語班,遇到了一位中央美術學院畢業的年輕雕塑家王少軍,才知道了羅丹。王少軍1982年於中央美術學院畢業,現為中央美術學院雕塑系副主任、教授。王少軍當時學外語是想出國,可是他外語跟不上外教的授課進度,上課不發言,就會盯着外教看,下課聊天,常侃雕塑和西方藝術。反正他交錢了,也就跟我們泡了一個月。什麼繪畫和雕塑的,羅丹兩個字就被他灌進了我腦子裡。一天王少軍給外教一幅畫,這畫完全是默下來畫的,還真像。王少軍還給我花了一幅畫像。他要是成了大師,而我有機會也成了什麼“名家”,他給的畫也許也能拿出來曬曬太陽呢。王少軍算是我真正的美術常識的啟蒙老師。從那以後,我還真留心正眼看待美術了。
1987年我有了一台自己旁軸照相機,接着又了一台單反相機配兩個鏡頭。訂了一大堆雜誌,買了一大堆書,又添了放大機等洗印設備,到處打聽攝影展覽,什麼荷賽等國家級和國際比賽什麼的,大有發燒友的味道。為拍照,挨過學校的審訊,說得嚴重點了,關係通天的朋友講的邪乎,有可能把我關起來。不過,我還不是真正的發燒友,有了兒子以後,我就不再謀殺膠圈了。可是後來,去日本,嘿!我一口氣一年內添了六台相機,包括兩台中幅相機。現在有了數碼相機,也只是有空,咔噠咔噠兩聲,搗鼓一點兒噪音,省得寂寞。膠片相機成了玩具,尤其是中幅相機便成變形金剛了。前年,在路邊賣了一套放大機,至今沒用;前一陣子,又犯癮了,弄了個古董相機,也束之高閣了。老婆總說這破玩意兒,有什麼用呀? 我就說給兒子當玩具。其實,我藉口給自己玩。當然了,自己玩得沒勁時,會把兒子扯上,大多數情況下,他好奇的眼神分明是說又是個破爛玩意兒。不過我就是要兒子知道,破爛玩意兒也許就是寶貝,這就叫破爛審美。另外,我還沒玩過大幅相機,所以心理上覺得135相機,哪怕是中幅67獲645拍風景照不地道,好像留有硬傷似的,因為老早看過亞當斯的風景照和那個時代的歷史故事,讓我覺得他老人家把風景拍絕了。這次,看見黑白照片影展,饞得我直流口水。
我一直以為使用膠捲,鹵化銀,才真正使攝影有味道。不過我看待攝影,是把攝影置於美術的下位。好在,我玩相機的過程,還是把眼睛留出來一些,觀瞧所謂美術。我覺得,在協和醫科大學讀書和工作,給了我放眼美術的機會。中央美術學院就在學校旁邊,美院的藝術展覽館在協和醫院西門,是去王府井大街的必經之路。當時五毛錢一張參觀卷,就能養了眼睛了。
騎自行車去中國美術館也不遠,研究生證也能混個半價。第一次正兒八經的參觀西方美術是1993年,我領着老婆孩子去中國美術館,看羅丹的雕塑展。其中法國先賢祠的羅丹原作雕塑《思想者》陳列在館前廣場上。據說當時參觀人數超過十萬,可惜那時兒子太小。這次我也沒看出來,他有多大的心思。小時候,兒子假模假事兒地畫畫,那是童心童趣驅使,真給他來動真格地,他就糊弄事兒了。葉公好龍這詞還安不到小孩子頭上,反正兒子還能跟我出來,消磨時間,我不感到寂寞就行了。此行,對我來說,是一次藝術的深度“解渴”。我倒不是“葉公好龍”般地招搖一下,首先要找理由花線,另外,我得作出個樣子給兒子瞧一瞧,他老爺子有點兒“包”不是。加上大熱天的,室內活動比室外活動更舒適,再說了中國人來西方就是要瞧洋玩意兒。說不定哪天兒子萌發藝術之想,或者跟土生土長的洋人聊起文化藝術,他也有個實際的體驗。說不定稀里糊塗的兒子,一張口:“什麼Pierre-Auguste Renoir就是個‘印象’”。您看歪打正着吧,這印象派當初就是這麼來的。
現在我就再說一說我這次參觀的印象吧。首先,洋人陳列作品有水平,有語音導覽器租借,收藏品位極高,美術館本身的建築別具一格,一面玻璃長廊和大廳可以看見國會山,館內還有個天井,寬敞亮堂,還專門有小孩玩的地方。我在歐洲古典油畫和雕塑展廳,看到了一座雕塑,一眼望去覺眼熟,到跟前低頭一看,有簽名:羅丹。這一下,就又想起王少軍了。我有一本畫冊,就有這雕塑。我問在場的館員,這是不是original,她說:“是”。不過,也許不是最為正宗的,因為,在藝術作品中,銅雕由於其技術上的特殊性,可以多次澆鑄作品。羅丹的《思想者》中央美術院新校區請了一尊。另外,據說贊助商對國貿房展會上展出的羅丹青銅雕像《思想者》表示有興趣,以100美元購買編號為25-8的《思想者》。這才是玩家。我連膠圈也捨不得買,咱就侃侃對藝術的“印象”吧!
總結一下印象:該國家美術館位於渥太華市中心,館內收藏有最寶貴的藝術品。該館是加拿大藝術文化的珍藏庫,文藝復興時期以來的著名藝術家作品都曾在此展出和珍藏。展出的加拿大藝術品的數量在全球屬第一,而歐洲及美洲藝術品的數量在加拿大亦屬首位。該館歷史悠久,從公元1880年在渥太華市就有它的足跡。經過180年,於1988年正式成立。館內展出的畫或藝術品數以千計,而其中舉世聞名的畫家或藝術家也不勝枚舉,例如畢加索,羅丹等。美術館內除了常規的畫及藝術品,還有動態的當代電聲藝術品和表演,並且舉辦鋼琴演奏、管弦樂器的表演、聲樂家的歌唱表演等等。館內設有圖書室,還設有餐廳及咖啡吧。其中的咖啡吧更是特別,因為它面對着渥太華河(Ottawa River)。參觀者可以一邊聊天、喝咖啡,一邊同時欣賞渥太華的風景。除聖誕節、新年和一些特殊節日不開放,美術館幾乎全年開放供遊客參觀。
我對藝術家很崇敬,就像有人對醫生和律師很尊敬一樣,對凡是沾藝術的東西都有神秘感,去看美展就是滿足好奇心,帶上兒子看美展就是從生物遺傳角度,反證我有沒有藝術細胞,也許,我這麼多年來白忙活了。另外,現代藝術,有時看上去更得有“破爛審美”的觀念,小孩還是多看古典藝術為佳,我怕誤導兒子,將來他成了“破爛王”。
在羅丹雕塑前留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