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在电话上跟领导“早请示晚汇报”时，领导很激动地对我说：儿子（early teen）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不但能管好自己还能照顾妈妈！她觉得有些 relieved。

原来是母子一起到上海欢乐谷玩的时候，儿子从买票进门，游玩线路，排队（准确地说是“插队”）技巧，到中午吃饭，就一路当先，操着有点儿“洋”口音的普通话，东奔西闯，南聊北扯，俨然像个有经验的社会活动家。在 order 的午饭中竟然还有一份妈妈爱吃的香草冰淇淋，回家时又没忘了带一份礼物给表哥和一些小点心给外公外婆。（他表哥内向，不喜冒险玩那些飞车滑梯等高度刺激的东西，所以没有一起去。）

为何领导如此激动？因为儿子从小就是个特皮特好动的家伙，而且还是个“没心没肺”的马大哈，再加上严重的自我意识（用“自私”更贴切一点，但我不习惯用负面的词）。丢三落四不说，凡事还只想到他自己。我们戏称他姓白名眼狼，是为“白眼狼”。

举些例子吧。

回中国的前几个礼拜，连续三周丢东西：一个 flipper 和两条游泳裤，都是 professional grade 的。妈妈气得都快要掉眼泪了，他一声“sorry”，将钱包一递，“charge to my account”，就想蒙混过关。

碰到他喜欢的食物，不管在什么场合，他定要吃了个爽。此次回老家的第一顿饭，有一盘“花蛤”（注：一种美味海鲜，家乡特产），他毫不客气地拉到面前，左右开弓，吓得桌上十几号人无一敢伸筷子。他伯母开玩笑说：你至少给我们留一个吧。他果然把盘子往外一推，真的就剩下一粒。见大家客气，他嘟噜一声“你们都不吃？”便把这最后一个也消灭了。

到无锡探望我舅舅一家，下馆子，有一罐红烧肉，“假洋鬼子”如法炮制，一口气吞下了五块！急得他舅公赶紧又叫了一客。（注：这家店的红烧肉做得地道，但一大罐的样子实际上只有八块肉加一些豆腐干什么的。）

看到妈妈爸爸很认真地（辛苦地）照顾奶奶，他便私下要求我们再给他生一、二个 siblings。我们问为何？ 答曰：那你们老的时候我就不要自己一个人做了。

让他帮忙做点儿家务，他非但不动，还说：你们自己为什么那么懒呀？ 有时用钱“贿赂”他，高兴时他会跟我们讨价还价，不高兴时就是有堆金山摆在那里他也不拿正眼瞧一下。

别人家的孩子要家长逼着学钢琴，我们这一位是逼着他 quit 他不干。学费每个月交着，课照样上着，可轮到在家里练习，就难了。妈妈只好坐在旁边盯着，他反抗说太“intimidating”,影响情绪，还是不弹。（我把儿子练习钢琴的这个事件定义为“The Battle Hymn of a Piano Mother”。） 老师觉得他有点儿 talent，给他加码，鼓励他去参赛拿奖。他说：Oh, how exciting!  就是无动于衷。

每个新学年的头两个月都是我和太太与学校“亲密接触”的时期。儿子在新课堂捣蛋：坐没坐样，站没站像，不认真听，还特爱抢话。功课或考试做完后，在教室里溜达，还时不时拍拍同学的桌子, “Haya doin’?”,   “Why  s..o.. slow?”,   “Let me (help)”，等等。老师们受不了他的“test”，只好找家长“报仇”来了。客气一点的，告到校长那里去，我们还得去当几回“副校长”。 有趣的是，蜜月期一过，老师们也就习惯他的 funny&innocent 的性格，以后开家长会竟是一致的表扬话和清一色的“A”grade。真不知道这美国学校是怎么“严格要求”的。

儿子有时候会跟我们说谁谁有女朋友了。我们问他，他说他最不喜欢学校里的女生了，个个又笨又吵，还爱管别人的闲事。还说，他到 college 时才会开始 dating。那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呢？“Well, someone as smart and pretty as Mommy, but a lot less nosy"。 （瞧，有主见，而且要求还挺高！）

在老家的两个星期，我们没有外出，担心儿子感觉“boring”，就鼓动他到附近小学五年级插班。到了学校，先趴到窗口往班级里侦察了一下，又到处逛逛，随即钻回了伯伯的车里，死活不肯再下来。到家后他说：这里的学生太好了，坐在那里就像一个个 statue 似的，我怕把他们学校捣乱了，就不去了。结果，甘愿在家陪四岁的小堂侄玩。当然，最开心的是每天上网打游戏和跟大哥哥们去游泳馆嬉水。

小家伙很早就吵着要养宠物，金鱼缸架起来了，玩没几天，丢给妈妈管了；Gerbils 请进家门了，仅过一个月，便相继死去，也没见他怎么伤心的。（狗呀猫呀等大一点的动物领导不让养，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去年还冒着“违法”的风险，养起了几只小鸡。鸡长大了，下蛋了，他也就不管了。（以后抽空写一篇“养鸡记”。敬请关注本博。） 此外，足球，篮球，网球，乒乓球，Taekwondo，象棋，绘画……无一不是三分热度，碰过即丢。现在似乎就留了四样东西：着迷的 Internet games/comics, 辛苦支撑着的游泳训练，死活不肯放弃又不愿花力气的 piano&band, 以及被我们用“棍子”逼着的中文学习。

闲话少说，乘着领导激动的时候，弃郎赶紧给她打气：儿子是长大了呀，你看，他都要高过我们了。以后咱就少操一些心，多看到他的优点，多些鼓励，放手 enjoy 他的成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