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晚上七点四十分，在49街的大使剧院，将演出百老汇的经典音乐剧《西贡小姐》。隐身的杰夫，轻手轻脚地从查票人的旁边溜了过去，悄声来到剧院前排座位，找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坐下。看看旁边的座位几乎全是空的，便闭目养神，休息休息。 今天上午，杰夫见到了多日未见面的好朋友本杰明。本杰明兴奋地告诉杰夫，今晚他要在《西贡小姐》中当一名群众演员哦。《西贡小姐》，可不得了啦！本杰明吹嘘说： “你没有看过吧？这个剧可有名啦，好看得很啊！上一次十年中演了四千多场，场场爆满。现在停演十几年后又开始演啊！因为太精彩啦！特别是最后一个场景，棒极了！你能相信吗？在最后一段中，舞台上竟然真的出现了一架直升飞机哦！……” 本杰明又遗憾自己的角色太小、太微不足道了，没有得到免费票： “可惜我今天没有得到免费的票……下一次吧……要不然……你下午同我一块儿去那儿……我可能可以想想办法，想法溜进去？” 杰夫婉言拒绝了下午同本杰明一道去纽约，然后再‘想法溜进去’！心里暗笑道：要溜进去，我的办法比你的强多了！后来，本杰明又对杰夫发了点小牢骚，说是有一个叫科拉的白人演员经常欺负他。科拉其实也不过是个跑龙套的而已，但是，仗着资历比本杰明久一点，也许，还有某种白人的优越感吧，经常欺负本杰明。他们两人都在《西贡小姐》的剧中饰演美国大兵。科拉甚至在演出时也找机会欺负、殴打本杰明。 杰夫坐在第一排靠边的座位上，想着本杰明的话，得意自己轻而易举地就溜进来了。剧院中，人们正在三三两两地陆续到来。杰夫看看这些绅士淑女们，一个个盛装进场、仪态万分，想着自己却是一丝不挂地坐在这儿，感觉十分有趣。正闭上眼睛想打个盹，不料却感觉全身似乎被一个大重物猛然一击，一大团重量突然压到腿上，差点就要压碎他两腿的骨头。赶快睁眼一瞧，不得了！眼前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大胖子，他们背对着杰夫，像一堵肉墙似的挡在面前。而那个大胖女人的屁股，正要坐到杰夫身上。又大又肥的屁股已经坐下来了一半！可能也是因为感觉到了椅子上的情况不怎么对头吧，才迟疑了一下。如果那大屁股全部坐下来的话，两、三百磅的重量，非要了他杰夫的这条小命不可！说是迟那时快，杰夫猛然将两腿一蹬站起来，双手对着那个胖女人的大屁股推了过去。然后，吓出一身冷汗的杰夫，赶快将自己的身体移到了角落上的另一个空位子上，坐下喘大气。 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白人女胖子，穿着露胸的天蓝色晚礼服，与旁边西装革履的男伴一起，来欣赏百老汇的这个经典剧目的。刚刚找到了自己在第一排的座位，正要一屁股坐下去，没想到，那个空空然的座位上却突然爆发出一股神秘而巨大的弹力，将她肥胖的身躯往男友身边猛推去。胖女人尖声叫了起来，而那个还没有来得及坐下去的胖男士，张开双手抱住女友，想要英雄救美，却禁不住这个大肉团的猛烈冲击，站立不稳，也被摔倒在地。于是，两个胖子扭在一起，咕噜咕噜地在地上滚了好几个360度。最后，方才因为女士的天蓝色裙子被一个座椅脚挂住而停了下来。 这对绅士淑女的肉球滚动以及发出的尖声怪叫，在剧场的这个角落里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乱。还好，管理人员及时赶到。不过，他们一时也没法弄清楚胖淑女所说的几句没头没脑的话，再检查检查她所抱怨的、疑似有特异功能的那个座椅，也没有看出任何异像来。管理人员觉得他们的事故好像应该不是剧场的错误和责任，但是不管怎么样，这是剧院，观众就是顾客，顾客暂时被奉为上帝。因此，管理人员只好对这两个皮肉刮伤、衣冠不整、对他们怒目而视的男女左道歉右道歉，好话说尽，又关心地问他们是否需要送去医院包扎伤口？两人虽然只有少量刮伤，但经过那一番惊心动魄的滚动，已经显得仪容不堪目睹，再也无心看节目了！胖女士还在耿耿于怀地研究那个奇怪的座椅，男士因为刚才的滚动表演，感觉尴尬，听了管理人员的话，就趁此顺水推舟，同意由剧院派车送两人去医院检查。心想，先看医生，别的赔偿事宜以后慢慢再说吧。 这个小事故使得《西贡小姐》的演出推迟了十五分钟。杰夫在旁边听着这一切，只感觉有趣而已，对他自己亲手造成的别人的狼狈情形，以及那对男女皮肉被刮伤之事，却是无动于衷！穿了隐身衣的杰夫的心理情绪、爱憎观念，与平时的杰夫大相庭径、迥然不同，有点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平时的杰夫是个极富同情心的男孩，看到电视或电影中悲惨的场面，会忍不住流眼泪。这点还经常被妹妹露西提起而作为笑料。妈妈就袒护着儿子说，露西像爸爸，心肠硬，而杰夫像我，心地太软、太善良嘛！现在，杰夫穿了隐身衣，心肠好像变硬了，脑袋好像变简单了，思想直接，行为冲动！不仅对他人的痛苦视而不见，还特别想搞点恶作剧、害害人、作弄作弄别人，特别是平时里自己不喜欢的人。换句话说得直接些的话，就是有那么一点想‘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的意思。 杰夫从那个胖女人的座位上移开之后，又辗转巡回移动了好几次座位。最后，人越来越多，位子差不多都被坐满了，为了避免与人相撞的情况再度出现，杰夫只好站在舞台侧面的一个角落里。 八点十五分整，随着灯光一转换，观众席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指挥用一个快速而有力度的手势动作，引来美妙的音乐从天而降！交响乐队的各种乐器声，和谐地在剧场中轰然响起。接着，几分钟后，音乐情绪酝酿成功，舞台灯光便逐渐变暗，一束镭射追光从剧场屋顶某处，打到舞台的一个角落上，将众人的目光也聚焦到了那一点。然后，从那个椭圆形追光的角落上，走出一个女演员。开始她的独白加歌唱，声音由小到大。最后，唱到高潮激烈之处，观众的情绪被带动，便纷纷起立鼓掌。 随后，女主角又慢慢隐藏消失了。舞台上的各色灯光次第点亮。一阵喧闹俗气的音乐响起，年代是在越南战争时期的西贡，一个夜总会的节目开始了！伴随音乐节奏，男男女女的群众演员上场，演的是所有的美国大兵和越南妓女们在夜总会里一起狂欢的景象。‘热情荡漾在西贡’的歌声响起。这时候，美国士兵们都已经知道他们的部队已经节节败退了，因而在离开越南前，最后一次疯疯癫癫地寻欢作乐。而越南的女孩子们呢，则个个骚首弄姿，正在使出浑身解数取悦那些美国大兵们，梦想着，能被某个大兵看中而带到美国去……享尽荣华富贵…… 从那些群众演员中，杰夫很快就认出了好朋友本杰明和总是欺负他的科拉：就是台上一白一黑的两个美国大兵嘛。杰夫也发现：科拉的确很坏。他经常借机打本杰明一拳，或者是踢本杰明一脚。 站在边上看了一会儿，杰夫的情绪被喧闹的音乐以及科拉对本杰明的无耻行为所感染而激动起来，干脆站到了舞台上。他突然看见，楼着一个妓女的科拉，一脚对着正在旁边的本杰明的下身猛踢过去。这时，杰夫血气上冲，快跑到台上那一群演员中间，一拳一脚，再将科拉使劲一推。科拉发现有人推他打他，猛地掀开妓女，下意识地往身边推他的地方一抓，感觉抓到了一只手臂，眼睛却又没有看见任何人体，一时间，脑中空白，有些糊涂。不料科拉这一走神，杰夫心一狠，揭开隐身衣上的口罩，呲牙张口朝着科拉那毛耸耸的手臂上猛咬了一口。科拉大叫一声，手一松，杰夫被抓住的手臂如泥鳅似的一滑，便挣脱了他的控制，科拉再往四周挥手，就什么也抓不着啦！科拉一心想再次抓住那个打他、咬他的‘无形人’，发疯似的在人群中，用双脚乱蹦乱跳、用两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科拉的举动，大多数观众一时恐怕没有看出来，台上的演员却是乱了阵脚。刚才被科拉猛然掀开、跌倒在地上的妓女，是由一个叫罗拉的女孩扮演的。罗拉虽然在此剧中算是群众演员，小角色，可她的来历却非同小可，据说是某某副团长的女儿，平时就娇纵跋扈、胡作非为。开始时，罗拉对科拉掀得她跌倒在地的反常行为，心中虽然十分不满，却还能忍住，心想下了舞台再和他算账！便继续照常演下去。但后来看见科拉在舞台上疯狂乱抓乱吼，罗拉实在忍不住了，顺手操起了一个作为道具的物品，朝着科拉猛砸过去。砸得科拉立刻人事不知、栽倒在地。别的演员们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的还在继续表演，有的则慌乱地在台上跑来跑去。这时，导演等人终于意识到：‘台上出事了’，观众也才明白舞台上有什么事情不对头。于是，台下发出‘嘘’声一片。 杰夫跑到后台，发现有一只道具手枪放在那儿，拿起来，蹦到舞台下的剧场中，‘呯’、‘呯’、‘呯’地朝天接连放了十几枪。当时头脑发胀、不知所以的杰夫，也不管他的这十几下枪声造成了何种后果，痛快地将枪往地下一丢，从混乱的人群中溜出了剧院，扬长而去……     上一篇：脑电波之谜-35- 历历在目十年之前 返回目录页 下一篇：脑电波之谜-37-人性兽性互纠互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