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下来,周有牌和马可似乎已经成了好朋友。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很奇怪的,恐怕只能用‘有缘分’一词来解释。比如像周有牌和马可这样,他们之间没有共同的经历,谈不上文化的沟通,年龄也相差二十多岁,可是却一见如故,互相谈得非常投机,就只能解释为是一种‘缘分’了。 周有牌对马可只是尽量帮忙,从不探究他的身份。不过,凭着周有牌丰富的人生经历,也大慨能猜出个一、二。开始两天,因为马可头上脸上都缠满了白纱布,白天不便出门,他便以他自己的名义,根据马可的需要,帮他租车、开通iPhone的手机服务和互联网服务,又买了电脑、手表、望远镜、衣裤等等用品。周有牌对马可说,我老婆反正到纽约去了,这两个星期都回不来啦!你就安心住着吧,起码等左腿受的伤完全好了再走。马可笑着说,看看吧,我的事情难说,也许哪天说走就走了!可能是今天,也可能是明天……不过,我走了之后肯定还会再与你联系的! 7月3日下午,马可忙中得清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新闻。第26台KTSF正在播放这几天除了地震之外震动硅谷的‘隐身人’一事: “……真的有一个‘隐身人’活动在硅谷一带吗?从这几天警方接到的报告看来,答案是肯定的。继6月28日在Cupertino 的Apple总部,6月29日在Mountain View的Google总部,6月30日在Santa Clara的Intel总部,昨天,7月2日下午5点左右,隐身人又在San Jose的 Cisco总部活动……也就是说,这几天的每天5点钟,这个隐身敛迹的人都会来到某一个知名公司,出没在某个知名大公司总部的几个重要办公室里,玩点儿捣蛋害人、捉狭添乱的小把戏……比如说……” 这时,正在活动房子外面的工具房里忙七忙八的周有牌,听到屋内的电视广播里正在播放有关‘隐身人’的消息,很快地、急急忙忙地跑进来,从门口快速跑到客厅,手上还拿着一张纸,一颠一颠地凑到电视机面前,睁大眼睛望着电视。可是此时,那个女播音员已经结束了刚才的隐身人话题,转而播放一条有关东湾某学校及时地制止了一场有可能发生的校园枪击案的消息。周有牌的表情好像显得有点失望似的,问马可: “……喂,马可,我刚才没有听到,你听清楚了吗?刚才KTSF台,是不是说隐身人昨天在San Jose的 Cisco公司活动呵?” 马可没想到这个周有牌也对‘隐身人’的活动,特别是对活动的地点,如此地关心,便笑着说: “应该是吧,好像是说……昨天,他在那儿……” 周有牌着急地问马可: “说到隐身人的活动地点时,她是不是说:第一次……是在Cupertino的Apple总部……”周有牌看着他手中的那张纸,继续问马可: “……她是不是说:隐身人的第二次活动,在Mountain View的Google;第三次活动,在Santa Clara 的Intel;昨天,第四次活动,是在San Jose的 Cisco?” “对呀,一点没错!但是,你把这些公司的名字和所在的城市名字都记下来干什么?” 周有牌显得颇为兴奋地说: “这不是我记下来的,是这张纸上打印着的,你看……” 纸被马可拿过去,却又被周有牌笑着收了回来: “对不起,对不起,你看我,老糊涂啦!这上面印的是中文字,我忘记了,你看不懂的,不过,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你可以听我慢慢解释……” 哦!是有关‘隐身人’的事?马可当然感兴趣。不过,他不露声色地用眼睛看着周有牌,点点头,笑了笑。 周有牌摸摸下巴,微笑着说道: “你看,这张纸上,写了这么多一排一排的中文字……这是几首诗……” “还是写的诗啊……” “其实,也不是什么真的诗,谈不上是诗,中文里把它叫做:‘打-油-诗’,就是……就是水平比较低的诗,或者说是……几句简单的话……也就是叫做几段顺口溜吧……” 周有牌不知道用英语怎么说这个‘打油诗’一词,便想尽方法解释。不过马可很快就明白了: “doggerel?” “对对对……doggerel……不过嘛,这张纸上的几首打油诗,又还玩了一点点文字游戏。在每一首顺口溜中,夹着一个公司的名字和地点……比如说……” 周有牌给马可看那张纸上的第一段,这第一段话写的是: 玉屋金库值万贯, 玛瑙琥珀价连城。 两支并蒂莲花美, 一纸承诺永记心。 鸣野食苹诚可信, 满园硕果丰收景。 周有牌对马可解释说: “这里有6句话,每句话有7个字,如果我们将每句话中的第四个字挑出来,这6个挑出来的中文字就组成了:库珀蒂诺苹果。这就是隐身人第一次活动地点Cupertino Apple的中文翻译,在其他几段话中,也都以这种类似的方式隐含了每个公司的名字以及城市名,最奇怪的是,隐身人在湾区这几次接连活动地点的顺序完全和这张纸上几段话的顺序一样……” 马可惊奇地睁大了眼睛,从周有牌手上接过那张纸,指着上面的第二段话: 隐侠山中赏美景, 英雄谷地唱颂歌。 颇为好奇地问周有牌: “你的意思是说,这第二段的两句诗中,就隐藏着:Mountain View,Google这个隐身人第二次活动的地点?” “对呀,这次只是要将每句话中的第三个字和最后一个字挑出来,这4个挑出来的中文字就分别组成了:‘山景’‘谷歌’。翻译成英语就是……” 等不及周有牌说完,马可急着问: “那……后面几段呢……” 只见纸上的第三段写的是: 深山两圣人, 隐居古塔中。 克勤又克俭, 并肩还拉手。 老太练拉功, 老头逞英雄。 鹤发怀特技, 红颜似儿童。 “这里有8句话,每句话有5个字,如果我们将每句话中的第四个字挑出来,这8个挑出来的中文字就组成了:圣塔克拉拉英特儿。这就是隐身人第三次活动地点Santa Clara,Intel的中文翻译……”周有牌解释说。 马可却又指着纸上的第四段话问: “所以,按照这上面几段doggerel的顺序,你在没有听到电视中广播隐身人昨天下午的活动之前,你就已经从这段话中知道他昨天所去活动的地点了?” “一点没错!你看这段话: 大圣闹瑶池, 小荷露尖角。 东西有思想, 古今爱科学。 这其中就暗藏着‘圣荷西’和‘思科’这两个词,也就是:San Jose 和 Cisco 两个英文单词……” “那……这是谁作的doggerel啊?” “我作的啊……”周有牌有些得意,以为马可对中文的文字游戏感兴趣,热心地补充说: “中文中有些东西挺有意思的……嗯,要不要我教你一点点中文呵……现在,在美国人中不是流行学中文吗?” “哦,以后肯定要向你学……但不是现在……”马可掩饰不住心中的奇怪,搞不懂是怎么回事,反复地问周有牌:“这些……真是你作的吗?” “算是吧……” 马可听周有牌说这些doggerel是他作的,吃惊又迷惑,说话都不流利了: “难道……难道……你知道‘隐身人’活动的行踪?” 啊,原来他感兴趣的是这个?不是‘诗’本身,而是这几首‘打油诗’排列的顺序?因为这个顺序正好与隐身人活动的顺序相符。 “我一开始不就说过吗,顺序这点也是我所不明白的地方啊……其实,这些东西最开始不是我写的……是一个13、4岁的小孩子写的,写了之后……我帮他改了很多句……” “13、4岁的小孩子?” “对,这个中国小男孩中文还可以的,来了美国两、三年吧,他这个暑假时又在一个中文学校上中文课,可能是迷上了这些文字游戏……” 这时,马可已经急不可耐了: “这个孩子是不是刚从纽约那边搬过来的?” “对对对!你认识他?” 周有牌有点莫名其妙。 马可看了看手表:5点05分,着急地说: “不,不认识……快,告诉我,这第五段doggerel里面隐藏着的,也就是说,隐身人今天,7月3日要去的,是哪个公司呀?” “啊,这儿是六个短语: 红星闪闪, 木头木脑, 城里城外, 甲乙丙丁, 骨头要硬, 文化革命, 这次只是要将每句话中的第一个字挑出来,这6个挑出来的中文字就组成了:红木城甲骨文。所以,今天的公司应该是:‘红木城’,‘甲骨文’。就是:在Red Wood City的Oracle!” 听到这儿,马可起身拿着汽车钥匙就要跑出门,也顾不得自己那副头上脸上缠满了白纱布的尊容。周有牌见了,赶快到房间里找了一个装满了的塑料口袋塞给他。马可笑了笑,大慨是猜到了里面装的是什么。 最后,周有牌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追到汽车边对马可说: “求求你,别伤害他,那是一个聪明好学的好孩子!” 马可点点头,‘嘎’地一声,驱车扬长而去,在空气中留下一股汽油猛烈燃烧后浓浓的臭氧味…… 上一篇∶戈尔自杀拉曼被捕 返回目录页 下一篇∶ 红木城中隐人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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