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如此先进企业?
2001年10月27,星期六
911事件之後,东部又笼罩在炭疽病的阴影之中。姐姐和父母都来电话说,东海岸的人们都在担心∶是否会再来一次更大的恐怖攻击。这新的攻击也不知道将在什厶时候、哪个确切的地点、会以什厶方式到来?因此,大家人心惶惶,“美国本土安全”的神话已不复存在┅┅。
在湾区,人们好象倒不十分忧虑下一次的恐怖攻击事件。但明确感到的是911事件之後,原本就低迷的湾区经济更是雪上加霜。股票市场一落千丈,小公司相继倒闭,大公司大量裁员。
我所在的公司还在靠不久前刚筹到的资金勉强支撑着。萨沙的教授则已经明确地告诉他,研究经费只到年底,明年是否还有就不知道了。
这时候,萨沙美国公司的钱也快用光了。但他仍然还是一天到晚忙得要命。总想在年底以前能把这个美国公司的产品做出来,这样一来就有可能吸引到下一步—也是明年开始所需的资金。
萨沙白天拼命地为美国公司加班,晚上又向中国打电话、开会、处理中国公司的技术方面问题。他的黑夜白天完全颠倒的作息时间搞得我也休息不好,上班时晕头晕脑地。因为他几乎每天晚上都是12点我睡觉之後才回来,回来後便开始了和北京的长长的通话,音量不小的沙哑嗓音足够将我从梦中 醒,而我是那种醒来之後一时很难再入睡的人,只好眼睁睁地在床上翻来覆去。他每天半夜的电话一直打到4、5点,然後那时我也刚迷迷糊糊再次睡着了,他才来倒头大睡。我8点起床时,一般是他睡得正熟的时候。然後,我去上班,他便一直睡到下午,起床後,再去他的斯坦福见教授,或是去他的美国公司见员工。
萨沙半夜三更打电话从来不顾忌还有我这厶个‘小女子’在房间里睡觉,总是随心所欲地提高音量,公寓房就这厶点儿大,即使躲进被子里用手捂住耳朵也挡不住那汹涌澎湃的声波。本来不想关心他的北京公司的事,但那些话一句一句往你耳朵里钻,不听也听到心里去了。最近这几天一连听了几晚,才听出了一点名堂,并且越听越生气,为什厶呢?原来这几天电话里所谈到的根本不是有什厶急待解决的技术问题,而是和马片之讨论些什厶招聘雇员的事,招人就招人吧,说是几个关键人物都是从美国招回去的,老婆孩子没法去啊,他们俩便在电话里讨论了半天如何为这几个人找‘二奶’之事,这还被他们美之名曰∶‘解决海归雇员的个人问题’。还谈到的另外一件头等大事是什厶呢?就是要搞好公关,一碗水端平,具体内容其实就是如何做那些和政府官员干部们的桌下交易之事。说是要用经济利益等等来互相绑住。说是水很深啊,要大家捆在一起下水才不会被淹死,才能共存。
我从未听过搞公司时讨论的就是这种哩哩啰啰的破烂事,于是,对他们中国公司的好感全无。 说他们的公司还被评为什厶“十大先进创业典型”之一,难道就是这样先进的?另外我也知道,萨沙虽然晚上肆无忌惮地大声打电话,那是因为他认为我睡着了听不见,事实上他是很忌讳我过问他公司的事情的。所以,我只好将我的牢骚和看法憋在心里装着不知道。
不过最後,昨天,我终于受不了他每天晚上这种电话噪音的折腾而提出了抗议。
我穿着睡衣,突然蹦到了握着手机的萨沙面前,对他说∶“你如果又要在电话中讨论为谁找二奶的事情的话,就请到公寓外面去说!”
咦,这次萨沙反应倒挺快的,并且立即和那边暂时挂断了电话,转过脸来正颜厉色地反驳我∶
“什厶找二奶?这可是公司的机密,你为什厶偷听我的电话?”
奇怪了,我心想,你自已打电话的声音大得出奇,把我吵醒了,现在却倒打一耙,反而说我偷听你们的电话?真正是一个道道地地贼喊捉贼的逻辑!
我生气极了,把他使劲地往外推,一直推到公寓门外,然後,我咔嗒一声反扣上了公寓门┅┅
“你滚出去!滚到走廊上,滚到你的办公室,去打电话商量找二奶吧┅┅”
“我可不想‘偷听’!更不要刺探你们公司的机密!”
我气汹汹地对门外大叫,丢给他这几句话,就自顾自回房间上床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