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教授來新澤西已經一個星期了,還沒有找到機會與楚筱雅細談。每天早上很早就要坐巴士去位於曼哈頓的紐約大學。這次來兩個半星期,是因為和一個美籍華人教授饒田中合寫了一篇論文的事。由於時間短,饒田中抓得很緊,下午搞到六、七點。回到山邊路130號時,天就差不多黑了。
今天,又到了周末了,楚筱雅說晚上帶教授去一個餐館吃飯。
中飯後,教授在房間裡呆悶了,下樓,來到後院游泳池旁邊。今天,楚筱雅打電話找了一個管理維護游泳池的公司,來打開游泳池。
在新澤西這個地方,家用游泳池的利用率不是很高的。因為冬天的氣溫很低,還要下雪結冰。因此,一年之中,很多時候都是將游泳池用一片很大的塑料布蓋起來。現在,到了六月份,才將這個大塑料布揭開,洗乾淨,放起來,等到10月份,冬天快到了的時候再蓋上去。今天,兩個打工的白人青年,就正在做這項工作。
教授無事可干,便用他那蹩腳的英語,與兩個美國小伙子聊天。教授看見大塑料布揭開後,游泳池裡的水顯得非常地髒,黑黝黝的,下一大跳。也感到奇怪:
“這麽髒的水怎麽能下去游泳啊?”
那個高一點的小伙子解釋給他聽,只要加上漂白水之類的化學藥品,讓一池水通過淨化器反覆循環,不管水有多髒也能被清潔乾淨。美國的家庭游泳池,好幾年都是不用換水的。換水非常浪費,一般來說,一池水可以用很多年的,每年都是利用循環淨化和化學藥品來解決問題。另一個小伙子也對教授說:
“你別看現在這水這麽髒,過幾天,就清澈見底,你就可以跳下去游泳啦!”
教授遺憾地說說:“唉,我不會游泳呵,是個旱鴨子!”
這時,電話鈴響了。是楚筱雅來電話,叫丘教授準備一下,到門口等著她的汽車。她大概再過十分鐘就到了。
楚筱雅駕車載著教授到了十幾年前請教授吃飯時去的那個意大利風味的小餐館吃西餐。那是在與中地花園城相鄰的里基伍德市。
教授說:“唔!上次,你是不是也是在這個地方請我吃的飯啊?”
“對呀,我還記得你上次說很喜歡吃這個店的牛排嘛!所以今天我才帶你又來這兒。”
“哇!看來你的確康復得不錯,還記得我說過喜歡吃牛排的事,我倒是忘了!”
“其實,記憶都是挑選性的。可能我對丘教授那次談話的印象比較深吧!”
教授摸摸園溜溜的光頭,感嘆起來:“唉,一轉眼就過去┅┅恐怕有十一、二年了吧。┅┅”
“差不多吧┅┅”
“你還記得嗎?那次我和你談到那兩幅藏寶圖的事情。”
楚筱雅笑著說:“哎,那是我第一次聽見這件事哦┅┅”
“是嗎?當時我倒是只顧自己說,卻完全不知道,擁有這兩幅圖中之一的人,就近在眼前啊!我還對你講了好半天。實際上,對那些情況,你可能比我還清楚吧┅┅”
“呵,不是你所想象的這種情形。很多事情我都是後來才知道。當時知道得並不比你多,而是比你所知道的少多了。即使是現在,我也並不清楚這幅藏寶圖的詳細歷史。記得那次,你好像是說,兩幅錦緞圖所記載的文物,是藏在江
泰州,對嗎?”
“對呀。江
泰州是出名人的地方。施耐庵、鄭板橋、梅蘭芳┅┅,都是泰州人哦!和錦緞圖所記載的文物有關的人,是清代著名數學家陳厚耀。陳厚耀的 子陳道行,是個數學神童。陳厚耀的好朋友劉正昌的兒子劉守仁,則是一個天才的發明家。正是這兩個人,後來,自己在數學和天文方面研究了好些年,據說做出了不少成果。有書,還有一些天文觀測儀器,數學遊戲、教具,等實物,但都失傳了。據說很有可能,就是都埋在那兒的地下啦┅┅,否則,繡兩幅錦緞圖,流傳下來干什麽呢?”
“啊,原來是這樣┅┅”
楚筱雅心裡想:看來,那個叫劉守仁的天才發明家,應該算是我的祖先之一了。今後有機會的話,真應該回國去,到各地考察考察,了解了解自己家族的來龍去脈,聽起來挺有趣的!
接著,楚筱雅又問丘教授:
“那你說說看,後來,你又是怎麽知道了,我有另外一幅圖這件事的呢?”
丘教授嘆了一口氣,滿臉誠懇的模樣:
“我們走了太多的彎路,付出了太多的代價,你這個車禍也出得太冤枉了┅┅”
丘教授誠懇的語氣,使得極力不願意表現出傷感情緒的楚筱雅也覺得有點傷感。
“唉,反正已經過去了┅┅好多年啦┅┅”
“我雖然還不是十分清楚車禍的詳細細節,但是,我基本上知道是誰製造的這起車禍┅┅”
“哦?那是誰呀?” 這句話倒引起了楚筱雅的興趣。
丘教授眨巴著小眼楮考慮了幾秒鐘。
“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說吧,這件事情,要謹慎一點!我還需要更有力的證據┅┅”
楚筱雅沒作聲。教授喝了一口水。開始用刀切開盤子裡的牛排。
楚筱雅也吃了一塊自己盤子裡的魚片,笑著對教授說:
“快吃吧,不然冷了之後就不那麽好吃啦。其實今天,我們也沒有必要談這些事情,我們可以聊點更高興的事情啊!比如說,你的兩個兒子都已經參加工作了吧?我記得上次你來的時候,他們中就已經有一個在讀大學┅┅”
“啊,他們兩個都早就讀完大學了。有一個,就是我那個老二丘迪爾,還到南加州大學讀了一個計算機的碩士。不過,拿到學位之後,他又回北京了,還想自己開公司呢!現在的年輕人┅┅”
“你是不是已經快退休了呵?”
“算是已經退休,不過又被反聘了回去。”
楚筱雅又笑著問教授:“你兒子結婚了吧?有小孫子了嗎?”
“大兒子結婚了,生了一個女兒,已經3歲了┅┅,小兒子嘛,有一個女朋友。但他宣稱只同居,不結婚,說是堅決不進‘圍城’!”
“對,我舉雙手贊成你的丘迪爾!我也認為婚姻是‘圍城’!”楚筱雅支持教授小兒子的觀點。
提到婚姻問題,教授不解地問楚筱雅:
“哎,十幾年前我就搞不懂你,像趙自強這麽好的丈夫,你要把他拱手讓人,這是為什麽呢?原來以為是因為陳一鳴的關係。可後來,也沒有看見你們有什麽結果!你到底喜歡哪一個嘛?”
這一番話說得楚筱雅笑起來。開玩笑地說:
“當然是倆個都喜歡 /span>
“那麽,我這樣問吧:如果他們倆人同時掉到了河裡,你是伸手救哪一個啊?”
楚筱雅又哈哈大笑:“左手一個,右手一個。要活大家一起活。如果都救不了的話,我寧願讓他們把我也拖下河去,一齊同歸於盡。”
“唉┅┅”教授只好嘆氣。
楚筱雅又繼續說:
“你說得沒錯,他們都是優秀的男人。問題出在我自己身上,我自己不適合婚姻。因為婚姻不僅僅是得到,還需要付出,還有責任。”
教授笑了笑。接下來又仍然把話題轉到了藏寶圖上:
“其實,我和故宮博物館的廖桑槐原來是很熟悉的,就是現在我也和他還有聯繫啊!廖桑槐不是你父親的好朋友嗎?當時,你父親到大陸託付廖桑槐找你們的時候,我也知道這件事情的呀!只不過,我後來認識你之後,不知道你就是廖桑槐要找的那個人┅┅”
“是嗎?”
“如果早知道的話,早把圖交給我,由我轉交給國家。就不至於害你受這個苦了!”
“不過,我那個時候還真的搞不太清楚那個圖的事情┅┅”楚筱雅說。
丘教授表示可以理解楚筱雅對他保密這件事:
“當然,我完全理解你那時的心情。哪有把家中藏有傳家寶的秘密到處跟人說的呢,對吧?不過,現在回想起來,我們的這點交情的確不一般。也可能是緣分吧!你知道嗎?廖桑槐去日本之前還給我交代過,┅┅,哎,也可以說是暗示過這件事吧!我們那時候,我研究藏寶圖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呵,原來是這樣,對呀,我要早把這個圖交給你就好了。”
“反正,這次呀,你就放心地把圖交給我,我一定幫助你父親完成他的心願,讓這個圖完璧歸趙,回到祖國的懷抱。”
丘教授過去確實認識廖桑槐,因為譚達觀和廖桑槐的關係而認識的。不過,和廖桑槐有多少交情,這就談不上了。丘教授不是有一套胡編亂騶、誇大其辭的經驗和本領嗎?今天,這套本事又派上用場了。
“我考慮考慮┅┅”楚筱雅好像還真有點心動。
教授趁熱打鐵:“難道你對我還信不過嗎?┅┅”
“啊,不是那個意思┅┅”
不能表現得太著急!教授又退了一步,語氣和緩地說:
“不急不急!反正,我還會在這兒住十天左右,你慢慢考慮考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