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是我念大学的地方,岳麓山下的那所大学是我的母校。这个学校是我父母替我做出的选择。父母有着很深的珞珈山情结,当时他们读书时的校长是李达,而李达在珞珈山下当校长之前就是在岳麓山下当的校长。另外,在父母的潜意识里,也许只有老学校才算是真正的大学吧,而高考发挥不算理想的我,也就没有多少选择地来到了长沙,来到了岳麓山下。 提到岳麓山,就会想到爱晚亭。爱晚亭的名字得自于唐代诗人杜牧的那首诗:“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初次见到爱晚亭时,并无特别的感觉,一个小亭子,前面有一潭水,再前面是一块平地。后来慢慢地就喜欢上了它,特别是秋季枫叶红透的时候,的确很美。爱晚亭是我们念书时几乎每天都会去的地方。每天早晨我们都会从宿舍跑到爱晚亭,或者更高处。晚上呢,爱晚亭前面的那块平地上,经常会有露天舞会,在那里也消磨了许多时光。 那时的长沙城很小,从火车站到湘江大桥就是一条五一路。在省会城市中,长沙应该是排在中下游,不象现在的长沙因为有了湖南卫视也算是赫赫有名了。长沙的妹子大多娇小玲珑,个子不高,但是皮肤都很好,水灵灵的,是因为当地气候潮湿、雨水多的缘故。 长沙的雨季很特别,不是某个特定的季节,而是一年四季都是雨季,雨从春下到夏,从秋下到冬。那时我们住的宿舍是中间一道走廊,走廊两侧都是面对面的房间,每个房间里住着六名或者八名同学。冬天的时候,洗完衣服后,挂在走廊里,一个星期衣服都是半干不干的。读了四年大学的我实在被这绵绵不绝的雨季弄得恼火了,最后不肯留校读研究生,不喜欢这无尽的雨丝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吧。 尽管在三大火炉的名单上没有长沙,但长沙的确是可以称得上火炉的。酷热的时候,宿舍里象蒸笼,我们就都睡到宿舍的楼顶上,倒也形成了一道别致的风景:每人睡一床凉席,依次排开。由于白天晒过一天的缘故,滚烫的水泥板在身下,而清晨的露水在身上。只是因为年轻,即使这样地冷热交替也依旧睡得香甜。 长沙最有名的小吃当数炸臭豆腐干,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里都飘着炸豆腐干的“香味”。刚开始还真不适应,后来慢慢地就习惯了。宿舍楼前就有一个炸臭豆腐干的小摊子,每天傍晚开始营业,那也是我们经常光顾的地方。在晚自习结束后、宿舍灯熄之前,我们会买上二、三十块臭豆腐干,加上很多的红辣椒,还有葱、韭菜末等,全宿舍的同学一起分享,当然是很快地就一抢而空,接着会派出后续的队伍,买上一批又一批的臭豆腐干。因为太辣,刚开始时我觉得我的头都辣晕了,后来吃辣的水平提高了,也就不太容易出现这样的情形了。当然,要吃正宗的臭豆腐干还得去城里的火宫殿。当时的火宫殿并不大,生意也不算兴隆,据说现在是很热闹的去处哩。 长沙的米粉也让我念念不忘,无论是小饭馆还是街边的小摊,米粉的味道就是一个字“好”。另外,长沙人爱嚼槟榔,还有用盐腌过的姜。那时我常听到的一句话是:冬吃萝卜夏吃姜。于是夏天的时候,我也会常常买上一小包红姜,放在嘴里慢慢地嚼,希望在来年的秋天里不会觉得口干舌燥。 长沙的方言并不好懂,比方说吃饭叫做“呷饭”,这个叫做“咯匝”等。记忆深刻的是给我们上化工原理的老师,他讲的就是一口长沙牌普通话。有一节课的内容是讲“蒸馏”和“精馏”的区别,整堂课我们都没有听清楚这两个“馏”倒底有什么不同,因为我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在讲“蒸馏”,什么时候在讲“精馏”,“蒸”和“精”在他的发音里都差不多。还有一次,几个同学一起去小餐馆吃饭,我负责排队,那位负责占座位的同学大声嘱咐我买“煎饺”,可是我听成了“蒸饺”,本来也想吃“煎饺”的我买来了好几笼“蒸饺”,大家都哭笑不得。不过在长沙生活了四年之后,我也可以说半夹生的长沙话了。 长沙,这个初见时不情愿、离别时又很坚决的城市,就这样深深地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请看“我的记忆”系列: 记忆中的南京 记忆中的西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