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名人,何其不同? 一位网友写的人类是如何认识外在世界的系列短文里,是这么描写生活在公元300多年前的欧几里得的: "欧几里得面对这位不可一世的王者,气定神闲地慢慢说道:对于几何学来说,这里没有一条便捷的皇家通道"。 这让我联想起贝多芬的名言:
“亲王殿下,您之所以成为亲王,是由于您的出身,而我,是靠着自己的才华和艰苦的努力才成为音乐家的。您要知道,世界上的王子会有成百上千个,而贝多芬只有一个!” 我从中看到的,是真正的巨人们顶天立地的人格。他们不仅在自己的领域里披荆斩棘登上了世界巅峰,为人类的文明与进步作出了不休的贡献。更重要的是,这些言行展现了他们作为一个人对真理,真相,和完美的执着追求,对自我人格的尊重与自信,和对世俗的名利权色的蔑视。
中国的历史,五千年也好八千年也罢,就是帝王史。记得三十多年前初出国门,对有关祖国的东西是如饥似渴。读书头昏脑涨之余,去图书馆把“上下五千年”读了一遍以解思念之渴。但读完是极度的失望。上下五千年,帝王将相成大事者,无一不是脸厚心黑手辣之徒。无一不是。大概李宗吾当年也是这样理解的,所以才写出了“厚黑论”。
帝王之外,居名气威望之顶者,非“大成至圣先师”孔子莫属。可惜,对孔子的理论和生平,除了在批林批孔时学到的“克己复礼”,上任7天就杀了同样是开馆授课的少正卯一事之外,我就一无所知了。于是,工作之余,买了厚厚的“论语”来读。读到孔子不肯卖车葬学生颜渊,理由是“我以前当过大官。当过官之后,出行就不能不坐车子”。至圣的圣人,居然在官位和官人面前卑微得让人心疼啊。于是我就把那本书扔垃圾桶里了。
(原文:颜渊死,颜路请子车以为之椁。子曰:“才不才,亦各言其子也。鲤也死,有棺而无椁。吾不徒行以为之椁。以吾从大夫之后,不可徒行也。”)
再看看那些帝王和圣人之外的被人传颂的忠臣名士,文武豪杰吧。有的是割自己的腿肉给皇帝充饥,有的是煮自己的孩子给皇帝尝鲜。当代的大文豪,眼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在文革中灰飞烟灭,却仍旧高唱着红太阳的颂歌。还有“纵做鬼,也幸福”等等。
(贤臣介子推的故事:公子重耳曾在外出逃19年,一帮文武豪杰,包括介子推,不离不弃辅佐。重耳刚开始奔逃的那几年,先是父亲献公追杀,后是兄弟惠公追杀。重耳经常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有一年逃到卫国,饥饿难当向田夫乞讨,可不但没要来饭,反被农夫们用土块当成饭戏虐了一番。后来重耳都快饿晕过去了。于是,介子推割下大腿上的肉做成汤救了重耳一命。
重耳复国成功后,介子推有了功成名就归隐山林的想法。每天托病在家,不去上朝。重耳论功封赏群臣,因介子推当时不在朝,竟然也就把他给忘记了。
介子推就背着老母隐居到绵山深谷中去了。
后来介子推的一个邻居给重耳写了封书,说重耳忘记介子推了。重耳于是便派人去请介子推。
派去的人回来告诉重耳,介子推已经隐居到绵山去了。重耳亲自带人到绵山去找,可找了很多天都没找到。重耳很羞愧,说“子推可能是非常的怨恨我,不然不会不出来的。我知道他非常孝顺,如果我们用火烧山,他一定会背着老母亲出来见我的。”
于是重耳叫人在山前山后放火,周围绵延数里,火势三日才熄,介子推终究没有出来。后来有人在一棵枯柳树下发现了母子的尸骨,重耳看见后大哭了一场。命人葬之于绵山,并改绵山为介山,以警戒自己的过错。以介山所在地为介休,意为介子推长休之所)。
哎,为了国家为了民族为了皇帝,贤臣介子推可以割自己的腿肉给皇帝吃,可以让自己和自己的母亲活活烧死。可歌可泣啊。
(易牙烹子:春秋时代,齐国有一个管理齐恒公烹饪的厨师易牙。桓公久居宫中,什么珍馐佳肴、山珍海味都吃腻了,有一次半开玩笑地对易牙说:“我就是蒸婴儿的肉没有吃过。”易牙为了满足桓公的欲望,将自己的三岁儿子蒸了献给了桓公吃,桓公认为他对自己忠心耿耿,于是提拔重用了易牙,易牙便成为宠臣。)
和欧几里得贝多芬等万丈光芒的自尊自重自信的人格相比,我们历史上这些帝王之外的圣贤豪杰,人格之猥琐卑微,实在令人痛心,也令人不齿。
到底是什么造成了中西文人如此巨大的反差?我是一直坚信,人性相同人心相通。因此我相信不是人的生物基因问题,不是人种问题。但往深处想,有时也泄气。套用一句流行语,叫细思极恐。
今天看到一篇评论修宪的博文,博主说,“我不认为是毛泽东欺骗了中国,或者祸害了中国。是中国造就了毛泽东,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这是历史事实。我们引进了新技术,我们引进了外国资本,但是中国的文化改变了吗?没有。所以,谁在中国当官都贪,谁在中国当政都会独裁。这不是一个人的问题,是社会文化”。
也就是说,毛时代社会奔溃饿死害死成千上万无辜,不是毛本人的问题。是我们的文化造就了毛泽东这样的混世魔王。也许是吧。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谁说得清?
今天的中国,在习二的领导下,可以说是到了最黑暗的时刻。连“方方日记”这样温和得我都懒得看懒得发表评论的文字,连方方这样的体制内人士,仅仅是因为歌颂政府不力,都遭受野蛮的文攻武卫。连皇帝都还没有发出围剿方方的圣旨,但奴才太监们已经穷凶极恶了。 是谁造成了这样愚昧落后而凶残的“社会文化”?不仅仅是脸厚心黑手辣的帝王将相们吧?看看这海外自由世界里疯狂爱党爱国的老小粉红们,和跪舔骗子痞子疯子的黄床粉们,我有时真怀疑华人的生物基因出了问题。好在,台湾的成功经历和今天香港年轻人的无畏精神,提醒我,这样的社会文化不是生物基因(人种)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