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个谈烂了的话题: 四川都江堰光亚学校教师范美中地震时率先逃生, 再将”那一刻”著文剖白. 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 谴责声浪排山倒海. 指他最起码也不配为人师表. 范美忠终于被逐出教师队伍. 本蛙对众人的义愤不以为然, 这里也无意对范的言行加以评论.

再说个波澜不惊却也广为人知的不争事实: 抗战时期的毛泽东, 不与当时的国民政府合作抗日, 休养生息. 得天下后在全世界面前声称要感激日本侵略中国. 仍然得到全中国人民的景仰. 本蛙这里也无意对毛的才略加以褒贬.

令本蛙感兴趣的是, 两件性质相同的事, 会引起国民如此不同的反响. 一个是为一己之私, 置一班学生于不顾而后坦诚犯行的小人物, 一个是为一党之私, 置民族危亡于不顾而后公然告白的大领袖. 一个被批判耻笑甚至开除. 而另一个却被感恩戴德甚至歌颂. 显而易见, 这是因为国人审人度事缺乏统一标准.

统一标准是人世间最基本, 最直接, 最容易理解的一个概念. 连做游戏的小朋友都会遵守统一的游戏规则. 说明人对这一概念有天然的领悟能力. 人对事物判断和度量的愿望也是与生俱来的. 凭借这种潜质, 人类社会发展出了各类度量手段, 从而建立起自己的评判体系. 而良心是其中一个重要法码. 人类社会中每一个优秀的高效节能系统, 第一缺少不了涵盖广, 例外少的度量标准, 第二是大家都认可, 严守这一标准.

中国人这方面的能力决不比世上任何其他民族差. 古代先人们早早就发明出了简约精确的度量衡单位. 百姓中也流传“只许州官放火, 不许百姓点灯”这种对统一标准极富想象的准确表述. 说明在统一标准下人人平等的观念是深植于中国人民心中的.

四九年新中国成立以后, 以共产命名的党一心要实现大一统, 统一的程度堪称世界奇迹. 首先是“统一思想”, 几亿脑袋装同样的念头, 做出了连造物主都做不到的事情. 其次还使几亿人民穿同样的衣服, 吃同样的饭, 住同样的屋, 挣同样的钱, 说同样的话, 唱同样的戏, 看同样的书. 在这样高度统一的社会中, 人民真的很幸福. 因为大家都认可, 严守一个标准, 而且不知道还有别的标准.

偏偏生性桀骜不驯的毛泽东被统一得不耐烦了, 当着全中国纯洁人民的面道出了“感谢日本”的惊世骇俗之语. 真是岂有此理. 许多当年没为抗日出力的人都心存有愧, 一些人还被以汉奸的罪名正法, 怎么中共头号领袖可以如此公然无耻? 这不正是“只许州官放火, 不许百姓点灯”吗? 可是熟悉统一标准的中国人民却不予追究. 这是为什么呢?

这就是我们中华文化的微妙之处了. 被高度统一驯化的百姓心里自有一杆秤. 州官你不是不让我们点灯吗, 那我们就跟在你后面帮忙放火. 用行为的统一代替标准的统一. 循规蹈矩惯了的中国人民对统一的标准本身其实是不在乎的, 他们在乎的是怎样和制订标准的人保持统一. 毛泽东“放火”众人拾柴, 范美忠“点灯”可就是自取灭亡了. 中国几家官方媒体称921地震是对台湾当局的报应，卡特里娜飓风是对美国政府的报复, 中国民众认为这把“火”放得好. 而当莎朗·斯通说四川大地震是对中国政府压制西藏人权的“报应”时, 这个莽撞的“点灯”者却令同一群民众无法容忍. 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 看看近二十年, 州官以改革开放为名“放火”, 大肆侵吞国有资产, 大伙一看也一哄而上, 有样学样, 你偷我抢, 坑蒙拐骗, 抄袭剽窃, 包二奶傍大款, 真是众人拾柴火焰高. 百姓跟州官一起放火, 这就是中国的统一, 管他什么标准呢.

不严守统一标准确实便当, 实用, 但很危险. 混乱的是非标准会削弱乃至毁坏天赋的判断能力. 人腔子里的那点良心, 禁不起这样的摧残. 大家还是尽量本着道德良心, 遵守统一的标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