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道三百言>序 玄野 一 顛覆與敬拜 現實生活中,我缺乏叛逆思維,往往體諒當權者與家中長者的困境,並習慣於配合對方。甚至在青少年時期都沒有證明自我的萌動。然而涉及精神層面,我卻慣於顛覆既有的根深蒂固的思想與價值體系。有子曰:其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又有荀子道:從義不從父,從道不從君。按儒教標準,不知我這顛覆習慣是否要算犯上作亂了。如果過兩天中宣部發明個新詞--顛覆意識形態,我應該是首當其衝要嘴上貼封條的。 虛度光陰數十載,倒有些許時刻良心發現,珍惜生命,讀了點聖賢,卻總忘不了顛覆一把。這是個長長的名單,為大家熟知的如:韓非子,韓愈,蘇軾,洛克,霍布斯,孟德斯鳩等等。當然,對教條循規蹈矩的諸位基督教大賢也不在話下。聖保羅作品甚豐,我也顛覆得很多,不是關於因信稱義,因為他在羅馬書中已經論述明確了,只是後人給混淆了語境和適用範疇。我顛覆聖保羅的地方,當首推以弗所書。以弗所書1:4就如神從創立世界以前,在基督里揀選了我們,使我們在他面前成為聖潔,無有瑕疵。第一次聽到時就質疑說:既然這種揀選是在創立世界之前命定的,我們如今使出渾身解數來傳播福音豈非庸人自擾?一時眾人無語,那學習以弗所書的事情也被我一句話攪黃了。後來才知道,因為這樣的話,還真有某些教派就認為福音派發乃命定,從而不再傳福音了。再後來有幸能請教一位名望甚重的牧師,他解釋說,聖保羅是指着基督教群體在務虛意義上說的,而非是指着基督徒的個體來實指的。這樣的解釋當然可以圓了新約的體系,明面上沒有疑問了。然而,我十分懷疑聖保羅當年寫信時並未如此思量,而是因為那人性在神靈面前的共同弱點,同聲同氣多了就交叉感染,互拍馬匹,隨手濫傳聖道了。耶穌那種用語通俗卻又直入靈魂的力量,在諾大一個基督教兩千年歷史中是絕無僅有的。 自感最冒險的顛覆是對亞聖孟子的。當然與對其他聖賢的顛覆相比,對孟子那些批判可能算不上顛覆了。孟子主張人性本善,這我大致同意,但是他在與告子的辯論過程中所用論證方式,充滿了以勢壓人的感覺,用水之趨下來比喻人沉淪於欲望的墮落過程可能恰當無比,用以比喻人的向善則過於牽強且蘊味不佳。孟子也曾因為尚書武成所載武王伐紂時刻的流血漂杵而感慨道盡信書不如無書。盡信書不如無書的確是至理名言,而孟子所關切的情境卻正顯示了孟子的書生治國秀才造反味道,是用自己的理念來裁剪歷史,而非用史料來證實歷史。 以上所提及的聖賢,與其說是顛覆,不如說是學習探討,因為這個過程中我主要還是收穫教益。真正算得上顛覆的是對近現代的思潮。典型如馬列,大家對階級鬥爭和共產主義顛覆得差不多了,自然不會留給我湊熱鬧的機會,而我所要顛覆的則是讓理性主義無法拒絕甚至引以為真理的辯證唯物主義。關於此,我首先批判的是"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或者說"揚棄"這個哲學在中西方文化融合與文化移植中的武斷應用。"揚棄"一詞是百分百的農民用語,如果你見過北方收麥子揚場就很容易理解了,只是這詞雖具有農民天人合一味道的睿智,而應用到文化的全球一體融合過程中,頗顯單薄,缺乏了農民那種一份汗水一份收穫的厚重。作為上世紀爭議最巨大的人物毛澤東,也輪不到我來置喙,大家顛覆得差不多了。我所想做的是顛覆大家對毛澤東的批評,也顛覆大家對毛澤東的崇拜。 還有就是對鄧小平的顛覆。中國能從共產主義的深淵中走出來並混到這般體面,鄧小平居功至偉。他的許多認識在經濟層面很見魄力,但擴展到哲學層面就出問題了。眾所周知,鄧小平為了解放國人思想,提出"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的論點。沒錯,技術的確是生產力的核心,但是科學卻不是生產力。鄧小平的這一論點帶有嚴重的辯證唯物主義偏重物質利益的色彩。這種偏頗是辯證唯物主義的問題所在。因為這個哲學流派統治中國,所以人們錯誤地以為科學發展的根本動力是人的需求,或者說人的欲望。當國人看到新的科學發現時,首要問題便是:能用來幹什麼?因此,科研人員所關切的就是自己的成果能夠為國家民族和全人類從自然界中攫取什麼物質利益,能滿足人的什麼物質需求。這是共和國以來中國在科學上毫無建樹的病灶所在。中國在技術界有驕人成果,但在科學界卻青黃不接,堪比中國男足。科學首先是信仰,我不是說科學信仰之類,而是說你必須有堅定的信仰之後,才能將自己的一生無悔的奉獻在科學上,才能在科學上有所建樹。 對既往先賢的質疑,理性分析甚至顛覆往往是有益的,但是歷史中的某些人我卻感覺到無力顛覆。這些人有老子,孔子,佛陀,蘇格拉底,耶穌等等。我如此說,倒不是因為他們是聖人,懾於其威名而不敢造次,或者因為其信眾多而怕惹怒眾生。當我去審視他們的人生並分析理解他們的思想時,發現他們都消弭了自我,所表達的正是天道上帝的意旨。你找不到他們個人的欲望,也找不到基於某個民族或者團體的狹隘,也找不到基於個人感情情緒的宣泄,甚至超越了人類本體的自私。對於沒有自我的聖人,我們能顛覆他們什麼呢?如果刻意顛覆,並不能對這些聖人有毫髮之損,反而會導致我們自己悖逆天理,從而喪失我們生存的基礎。這方面的歷史教訓已經足夠多。欲望是生命存在的承載,但如果將其凌駕於精神之上予以放縱的話,就變成了魔鬼。上世紀兩次世界大戰和中國等地爆發的人道災難,無一不是源於欲望和需求對精神的僭越,無一不是因為妄自尊大悖逆聖道。而時下令全世界惶惶不安的現代危機,本質上也是悖離聖道而在人類層面上放縱物慾。 在過去的一年半中,因為中國政局的微妙處境,我客串了政治評論員展望員的角色,如果其中偶然有猜中的情況,不要以為我有妙算,也不要以為我有內線,不過瞎貓碰了死耗子而已。如果有心人注意到我的政治評論中夾雜的大量私貨--引自各聖人的警句,我將感到萬分欣喜。如今祖國雖是前途坎坷,卻也波瀾不驚,我也應該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了。宣揚聖人,結合當代語境正確理解聖人,一直是我最大的心願。因為不是專業人士,沒有學術成果方面的壓力,也就不必逐字逐句的解析聖人語句,只就自己有能力理解的,自己有深沉感喟的部分表達見解,於是聚集成自認閃閃發光的一堆。至於這一堆是寶石,還是別人丟棄的玻璃茬子,就只能留待讀者去辨別了。另一方面,人文靈感是從多個角度審視最複雜的世界整體,聖人所論的每一章節都有獨立價值,都可成為撐起人類靈魂的一棵棟梁。這不象從單一角度分析單純樣本的數學,就如歐幾里得幾何,缺少了第五公設,整個幾何體系就垮塌成散亂的猜測了。因為這樣的考量,就有了充足的勇氣零散表達自己在學習聖道過程中心靈感觸最深,靈魂震撼最大的那些隻言片語。雖是賠本賺吆喝的網上散貼,唯若不辱聖道,不愧天地,足矣。 恨人生苦短,常願秉燭夜遊。人類文化浩若海洋,然而堪列為聖道者卻寥若晨星,並不繁雜。因此常立志遍覽聖道,卻因個人慵懶而荒蕪了自家神主。易經縮微洗鍊,卻每每蜻蜓點水;吠陀經佛經浩瀚,只能望而卻步;對話錄龐雜,便束之高閣留待日後。自覺欣慰的是,道德經成誦,可時時拿來映照自我;論語通讀幾次,稍有心得;福音書曾經遍覽,又有朋友時時提起,耳濡目染,尚可自礪。得此一二,聊可告慰天地,未辱造化。特於上述經典中各選百言,剖白個人理解,一來理順個人思路,二來請教於方家。至於是否如耶穌所言有了光亮,就只能拜請眾人了。在愚下所崇尚的五位聖人中,三位只做教授,未留著述;孔子雖有所著述,卻未系統論述個人思想體系,同樣屬於述而不作。唯有老子,經關尹軟磨硬泡,得有著作存世。一部道德經五千言,句句經典,擇其百句當不勝寬裕。論語記述了孔子和門徒的對話與門徒在其他場合對孔子教誨的轉述,愚下所選以子曰為主,門徒言論為輔。福音成書離耶穌生存年代已久遠,加之福音傳播環境之惡劣,其門徒的獨自發揮多有五體投地情緒,難比耶穌直通天際的立論。然門徒對耶穌所說的虔誠轉述,當相對可靠。所擇福音書百言,均為耶穌所說,以四福音書為主,多馬福音做參照。 二 中華靈魂之本 老子用"無身","功成不居","如水之處下","無為"等表達無我理念。老子所說無為是要消除自我面對天道時的僵硬意志,順從道的一切,將自己的行為變成完全是對道的反映。道的運作方式都是流暢自然的,人必須完全消弭源於自我欲望自我意志和各種貪婪愚痴妄念的作為。佛學在人心方面鑽研甚深,但並不關注政治學層面上的效應。老子將道投射到人心中,同時也將這樣的人心點化在政治學的核心處,正是點石成金之手。 莊子尋道,但與老子有別,在於尋找真實的自我,而不是被各種欲望貪念支配的那個物質自我。莊子出世以尋找自我靈魂,但是因為中國傳統信仰並不注重來世與天堂,所以莊子也就不可能構想一個靈魂存在的彼岸或者極樂世界。道教在這方面一直沒有佛教那樣信誓旦旦。佛教因為有印度六道輪迴等信仰理念對靈魂世界的構劃,他們對極樂世界的追求更加執着與現實。佛教到了中國以後,中國的信仰被植入其中,雖然外在是佛教形式,也用六道輪迴的說法來教導眾生,而骨子裡卻更注重佛就在你自己內心這個理念。當然,佛教和道教的融合,是信仰頂層的融合過程,是吠陀經所代表的信仰假設和易經老莊所代表的信仰假設之間的互相滲透。信仰終究要歸一於那個唯一的天道上帝,兩個原生文化的信仰融合也本順理成章。老莊的信仰之路是遊刃有餘於繁華塵世並空靈飄逸,佛教的信仰之路似乎是直通極樂而置俗世塵源於無形無物。 個人直覺上,中國文化核心是孔老並立。孟子繼承孔子衣缽,莊子延續老子信仰卻又另起爐灶,無意因價值取向而束縛自己的思維。因為這個原因,世人多直呼其為莊生者。比較老子與莊子二經典,會發現老子是直透塵世的,而莊子是空靈出世的。從行文風度看,老子對當時的社會亂象有一個巨大的責任意識和些許悲憤情緒,而莊子卻表現得十分超然。從這一點看,似乎莊子境界在老子之上,這與我一貫的直覺有衝突。最近忽然悟到,老子的核心表達是無我,這一點已經直通天道了,而莊子依然在那邊流連嬉戲。 人的精神價值到底在哪裡?莊子是一層層擘開去尋找人真正的內心,而老子則直示內心。人的本質是社會性群體性的,而人的內心精神必然同樣帶有這種色彩。從個體角度追尋自我的本質,如同莊子那樣,滌除玄覽,人就變得愈發輕靈,人的自我便縹緲無可追。從群體角度考察自我的本質,則如老子那樣。其意在天地,心向恆宇,人的自我消失,人的精神變得極廣大持重,天道般無所不在了。老子不是清淨無為,超凡離世的,而是教導人以最真實最本質最智慧的為人方式和治國方式。這似乎是責任,卻沒有世人所理解的沉重;又似乎是飄逸,卻沒有世人想象仙界那樣的不着塵埃。凡俗的嘈雜與天堂聖界的澄徹都合和一體。基於物質追求的陰,源自靈光揮灑的陽,如水火既濟般融熔為一。理解老子,不應以凡世功利的眼光,也不能以仙界天國的角度。至於現代乖戾悖逆的批駁利用,害人害己而已,往聖也只得苦笑一聲,懶於計較了。 老子將人的精神和現實的物質需求,或者說,信仰的神靈界和現實的政治界,整合一體實現。這是中國文化的特色所在,天人合一,陰陽一體。西方地中海文明是精神道德和物質行政二元分立又相輔相成。 近現代以來的諸多學者往往以學術凌駕信仰天道,用各種學術理念來標籤固化老子莊子靈魂。所謂老子悲觀棄世,因為小國寡民一章的田園暢想而定論老子是主張復古而阻礙社會進步的。此種斷章取義害人至深。首先說,不虛心領會老子對天道闡釋的深邃悠遠與宏大遼闊,因其艱深而擱置,唯選擇最淺顯易懂的篇章中唯一的諧謔調侃,當作老子思考的最核心部分,至少可以說是辱沒聖道的。而如此理解堂而皇之地宣傳給國人,實在是罪莫大焉。其次,從歷史情境看,因為生產力的發展,軍事征伐距離的擴大,華夏區域的政治為膨脹的私慾所主宰,諸侯強國不務仁德,放縱貪慾,戰火連天。其前,德治為綱,武力征伐主要針對大逆不道的行為;如今的戰爭完全源自某些君主的私慾。這樣的亂局之下,老子勸導人們小國寡民,雖然不能實現,卻表達了對錯誤政治生態的批判。 因為中國對傳統文化的自毀,我遲至年近二十才第一次讀老子。當時就覺得奇怪,中國官方所定論的老子是棄世的,消極的,只有儒家是入世的積極的,為什麼我所看到的老子的論述都是給人行事與治國平天下的最高級智慧呢?中國既往的所謂傳統哲學研究到底是在幹什麼?老子是超然入世的。世人在社會中的作為充滿了妄動,因為被自己的各種物質欲望驅使着,被個人的虛榮駕馭着,被各種愚陋學說欺騙着,所以人的諸多努力往往帶來諸多人間苦難。老子是啟發人們將自我歸於天道,然後用符合天道的自我來經營人事。佛教道教主要側重於前者,儒教則主要側重於後者。所以中國歷史上的盛世都是儒道並重的世代,而重儒輕道的朝代總是着力於人事有餘,自我向天道的皈依不足。 孔子建立了人從有志於精神追求到進入無我境界的修養階梯。儒家雖為宗教,卻重現世作為,避來世福報或天堂靈命。孔子有所謂"敬鬼神而遠之","未知生,焉知死。","祭神如神在"等等。這樣的現實姿態往往招致道家的揶揄。當然,老子引天道以自觀,且入世以成道,自不必以破儒來立道。唯有"大道廢,有仁義。"等泛泛批駁世人的虛偽和局限。莊子諷儒家以明道,一部南華真經中老聃與孔子交錯出現,多譏諷孔子囿於世俗虛名。孔莊之間,我更傾向於孔子。孔子儒家這種重歷史重現實的風格是無比堅實的,是任何年代任何人都可以引以為據的。孔子所鑄造的是人格與心靈的成長階梯,而如此達成精神世界的道路,也將是最紮實最少偏差的一支。陰陽之理,孔子可謂深得其妙。個人以為,中國儒道同源,從文化完整性上看則是儒道一體。孔子和老子都有中正不偏的靈魂定力,區別在於老子是求道以入世,孔子是入世以求道。所以中國精神當儒道並重,儒道裂則中國形神難全。 趙宋以來重儒輕道,最有代表性的說法就是三字經中所謂:"五子者,有荀楊,文中子,及老莊。"不但將荀況揚雄放在老莊之前,連隋朝的王通也在前面了。這樣的說法,如果聖賢有知,恐怕荀楊王通等人倍感惶惑之餘,要憂慮後人的前途了。宋代以來國人如此拘泥教條並製造教條,斷沒有國勢不衰的道理。這樣的定位反映了千年來中國文化信仰層面形而上方向的虛弱,教條層面的過度拘泥。中華文明的千年遞降,這是原因之一。 三 信仰與族群藩籬 因為族群差異而刻意排斥聖道,必然是未理解聖人的無我精義。而因為聖人的俗世出身和悟道所用語言文化背景而對那個文化背景鼎禮膜拜,不理會聖人辛苦所為正是破除那個迷信與教條,同樣是誤入歧途。 如前文所及,耶穌是無我的,用耶穌的話說,就是"舍己"。"這是我的身體,為你們舍的。"耶穌說,"若有人要跟從我,就當舍己,背起他的十字架來跟從我。"耶穌將這無我境界直接要求到跟從他的人了。這天人之間的距離,如何一步跨越呢?耶穌強調了一個字"信"。要人舍己,這是棒喝之言,當然是耶穌要救人入天堂的思路,但不經過任何階梯的過度,人的靈魂果真能瞬間澄澈嗎?要說信,到底信什麼?信耶穌當然沒問題,有了疑惑可以問。耶穌走了信什麼?耶穌的話不足以覆蓋所有問題,就只能信後世的解釋與理性分析,最後只能信教會這組織了。而耶穌的話呢,也變成了教條,任由後世教會解釋了。耶穌自入耶路撒冷成就羔羊之祭,雖在那一刻成就了聖道,然而對於聖道解釋與傳承的長期任務,卻並非全是好事。能以山野村氓之語直通天際述人之高絕靈魂者,漫漫歷史長河中,更有何人? 信基督得永生,信的內容是什麼?基督是兩個字,耶穌也是兩個字,在明白耶穌的神學理念之前,你說信耶穌到底證明你的信仰里有什麼東西?你說信耶穌從死里復活,如果沒有明白耶穌的神學理念的話,你所信的就是某個人從死里復活,頂多再加上絕對純潔毫無罪性毫無瑕疵這種定語。而耶穌真在乎的理念,在後世所宣揚的信中得到真正貫徹了嗎?成為耶穌門徒的要件是什麼?有人簡短的回答會是:口稱基督是主,心裡相信耶穌從死里復活。耶穌的福音在哪裡?到底耶穌的神跡重要,還是耶穌的福音重要?耶穌是誰?基督徒們會如何回答?神的兒子,童女所生,死後復活,等等等等。如果某某人將這些名號都加在自己頭上,宣稱自己是耶穌再來,或者說自己是耶穌的使者。按這樣的模式,完全可以矇騙許多人。人們依據基督教會所要求的信,如何去反駁這種騙術呢?世間這樣的騙局已經不少了,而且製造了大量慘絕人寰的悲劇。 到底耶穌是誰?以下是我的個人認識,當然不會有太多基督徒同意我的觀點:耶穌是那些理念,或者按基督教語言說,是神賜予人們的那些福音。當我們明白了那些理念,我們就認識了耶穌,再說信,就有了信的具體內容。否則,你說信那些表象,根本就不構成信。耶穌在世,你鐵了心跟從他就是信;耶穌離開,你只有明白了他所表達的福音,那才是信。任何神跡,其核心目的不外是傳播福音和他的理念。福音是耶穌的本質,而神跡是耶穌的衣衫,不了解本質,唯信奉衣衫,顯然不合適。 馬可所傳耶穌的話"舍己",我深信是耶穌所說。而後面的"背起他的十字架"則多少讓人懷疑。如果這話用在當下,人們都會理解背十字架的內涵,而在耶穌殉難之前,十字架是什麼?十字架所隱喻的東西是什麼?我十分懷疑馬可想表達耶穌的意思,卻忘記了希伯萊原文,就只好拿使徒時代的語彙來替代。更深的考證探索,只能求教基督教史學家了。 就我個人理解,也許是因為猶太文化所提供的素材太豐富,在所有聖人當中,對教條最深刻最廣泛的攻擊就來自於耶穌。如"入口的不能污穢人,出口的乃能污穢人。","給兒女的餅,不能給狗吃。","你認為哪一個是你的鄰人呢。",等等。這些可以留待日後詳解。 對中華傳統文化與信仰有擔當的人,往往對皈依了基督教的同胞微辭頗多,而基督教呢,則對中國人拜祖先拜至聖先師的宗教習慣徹底牴觸。其實,這都是不理解對方宗教精髓所導致的誤解。基督徒的敬拜是對唯一神上帝的,這個上帝不區分種族,不會只眷顧某個人群,是對萬事萬物平等慈愛的。而中國的各種敬拜呢,雖然表現在對祖先和對聖人,卻斷不是將以上這些人看作神,而是對天道敬拜的一些次第,因為這些人是敬奉天道的榜樣,所以提倡後人以孝悌之心效法。中國所信奉的天道是關乎蒼生與天下的,斷不是局限於某個地域某個民族的,甚至超出了人這一物種的局限。 先聖本無我,對他們的肉體人格的敬拜也就失去了對象。對先聖的敬拜,不是定格在先聖的肉體或者人格上,而是因為他們帶來了天道上帝的光,這樣的敬拜只是一種形式與載體,我們以這樣的形式來跟隨聖人的引領進入光明。 從信仰的心境看,中國的儒道佛賦予人的情緒和基督教賦予人的情緒差異極大。儒道往往帶給人沉靜,基督教往往導致信徒在醒悟時刻情緒失控,而佛的慈悲帶來的情緒處於二者之間。這可能與耶穌的獻身與救贖有關,也可能與耶穌所主張的人面對神的謙卑有關,或者與猶太神學中主張的人的原罪有關。個人以為這個情緒並非關鍵,各種信仰情緒都有各自的道理。氣定神寧並非缺乏謙卑自以為義,而五體投地也並非拋卻理智無所適從。核心要義是,人必然不是孤立的靈魂,人真實的自我只能到普世的責任與地位中尋找,只能到神對自己的造化和普世對個人的養育慈愛中尋找。人的自我必然要歸於無我,人只有融在天地之中才能發現真正的自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