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儿子随高班的校队,去华盛顿边赏樱花边打球。返家时,身披一件黑衣,人也黑了一层,还戴了副墨镜。几天不见,怎么就变青年了?搞得我和他爸都愣了几秒。这种感觉一直延续到几分钟后我和他发生的口角. 儿子一边抓着桌上的食物,一边给我看他替自己买的新衣。展示完了一堆T恤,竟然没有一件是给家人的礼物。小时候他出门,还知道买一件东西给我,我每次还要提醒他: “如果你是买给弟弟的话,我会更快乐。”这次好了,长大了,独自出门的时间也长了,倒想不起来买任何东西来骗老妈开心了! “我怎么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T恤呢!”人大了,绞辩也会了。 “那你也不能替弟弟挑一件吗?”我毫不留情地点穿他的私心。男人嘛,出门应该想着家人。带一点礼物回来,送给家人,表示你在外的时候想过家。对他来说,还有把有限的钱,分一点给别人用的考验。 这时候,小儿子正好推门而入。老大赶紧拿起一件,递给弟弟: “这是我替你选的。”老二欢呼一声,穿上,立马神清气爽。 “你哥的眼光真是比妈妈强多了。”我由衷地赞美着: “换成我,一定挑不到这么合适你的衣服呢。”看着老二的笑脸,我一点也不后悔自己对老大的要求,同时也感谢老大能急时听进我的批评。 老二美滋滋地坐下,把肉包子推到哥哥面前,让他再来一个。“这次旅行,真是太好玩了,我非常开心。”老大一边往嘴里塞包子,一边细数经历。这时候,我们谁都不再记得刚才的冲突了。 全是男孩的旅程,以大欺小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能够用一种玩闹的方式渲泄出来,反倒增强了友谊。不过以下的事,如果老大不讲,我是决想不到的。在车上,十二年级的大孩子就宣布了一个规定,本次行程中高班生有权对低班生为所欲为。 有一个十一年级的男孩,留长发。教练反对,但也不强求理发。可高班的队员回到酒店后,就围着他,还找了推子,要给他理个光头。那孩子反抗道: “你们敢动我的话,我会砸了你们的理发推子,不过我会赔钱的。”那些大孩子不信他,还是围了上去。那孩子果然一把夺过推子,把它砸烂在墙上。然后掏出七十块钱,赔了推子,算是救了自己的长发。 “他叫什么名字?”我听得很出神,心想:面对强权,用这样的方式处理,真是我没想到的。 “大家很喜欢他,才跟他这样玩的。别的学校玩得更离谱呢。他们规定低班生球员的双手在车程的几个小时中,都必须举过头顶,放下来过的,就要被剃掉一条眉毛,结果有五个人的眉毛就真给剃了。不过被剃的,都是那些给大孩子接受,玩得起的孩子。”老大解释着,知道我的担心。 “那他们也这样对你了?”这句话我迟早要问的。“没有,我看起来好象和他们一样老成,他们没把我当成小孩。”老大回答时,眼睛并没看我。也许也有的,但他一副开心的样子,再说浑身毫发无损,我也就不问了。 “还有一件事,一点也不开玩笑的。”儿子速速转了话题: “我们住的酒店挺好的,却出了电梯惊魂的事故。” 电梯使用规则写明:最多十五人。儿子和另一男孩因为动作慢,自动等下一班。其它十五人,包括一教练和一白人妇女,满载上了电梯。电梯开了,儿子说看着那数字升了一半,就往下掉,结果就听到一声巨响,电梯停在了地库和一楼的中间。问题是,这十五人把电梯门挤爆了,怎么也打不开。儿子他们在外面等,给911打了几次电话,半个小时后,消防员才把他们救出来。 “你知道出来后,人人描述得最多的是什么吗?”儿子卖了卖关子,因为我的眼睛一定吃惊得凝固了一样。 “不是憋气,不是太热,也不是恐惧。而是那个白人女人。”儿子兴致很高,故事讲得越来越精彩:“事故发生的第一刻,她就大嚷:’大家不要慌,我是心理医生!有话和我说,我一定帮到你!她第一时间就打报警电话,可第一句话也是: ‘我是心理医生!好象安慰消防员,有我在,你们动作可以慢一点一样。” 我很不以为然,心想:这些受了惊吓的灵魂,为了掩饰自己的软弱,就找了一个外人来取乐罢了。不过,又没亲眼所见,也不好出言维护,再说这时儿子急于分享所见所闻,真的不是我发表宏论的时候。将来他有心的话,自然有机会想起这位心理医生的专业反应。 还有很多场上的表现,我不想细写了。有一句他颇显悲伤,我听后暗喜。“我真希望自己是飞毛腿就好了”他感叹: “有一次,我撞翻了六个人,抢到了球。可是本队擅长跑的队员却一个都不在前方,我只可以自己带球跑,结果给他们追上了!” “这又不是你的错,你的位置本来就不是以跑取胜的么。”我安慰他,心里是真的高兴,暗自在内心嘀咕:这真是太好了,多这样比几次,你就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了!跑步不快,玩什么体育都不可能当饭吃。儿子啊,你最好早一点明白才好! 这次儿子的行万里路,长大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