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才知道，牛蛋的女人，多数是带着孩子的单身妈妈。就说那个来见阿二，替他说情的女人吧。也快四十岁了，一辈子没结过婚，却养了两个孩子，不同的父亲。老大已十六，搬出门独立生活了。老二才出生不久，就没了爸爸，她找到牛蛋，发展到同居，阿二起先也为牛蛋高兴，以为他终于有了个家。聊天的次数多了，阿二没了信心。因为发现女人的心计实在高过牛蛋很多，牛蛋不是她的对手。

          牛蛋回来上班后，一星期工作五天，赚的不多，但也很稳定。休息的那两天，总会抱着孩子，来店里用餐。就餐的时候，总看见他逗孩子，喂孩子吃饭。女人自顾自吃着，每次都叫饮料，吃完了就找店员聊天。聊完了，叫牛蛋付钱。很象一个富足的女人。可是，这个女人一辈子都领单身妈妈的救济金。没有工作也不学习，还不喜欢孩子。牛蛋是个糊涂虫，有一次说起自己的私事，还这样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以前就认识她的。她早就暗暗地喜欢我了，和别人生了第二个，就是为了继续领救济金，并不是喜欢那个男人。所以，她也不太喜欢这个孩子，可是我却很喜欢。"贴过这样的金，牛蛋自然是心甘情愿地包了母子二人的开销，而女人手里的救济金，就成了她提高自己喝酒打扮级别的机会。阿二听了，不由得直皱眉，感觉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有时不免还自我批评：不要这么快就下结论。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关别人何事？

         然而，牛蛋是重要的员工，他有事还真就和店里有点关系。日子飞过，女人的孩子，已经会在店里满地跑了，精瘦的牛蛋却突然病了。那是一种血液病，在极短的时间里，他就倒在了床上，连生活都不能自理。阿二去看他的时候，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那时候，他的病其实还没确诊，只是听说非常严重。

         那哪里是个家啊！屋里乱七八糟，显然是刚搬过家的样子。牛蛋倒在床上，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浑身的皮肤皱得象蛇皮一样，他说很难过，浑身无力， "我是不是快死了！"这是他见到阿二时的第一句话。阿二冲到厨房，周围脏得都下不了脚。翻了半天，才找到一罐面汤。弄好了，让他吃了，牛蛋才说：那个女人已经带着孩子搬走了！阿二气得直跺脚，心想：被你算计了那么久，你见死，都能不救！天地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阿二找到女人父母家的电话，直接拨过去。女人果然不在，女人的母亲也不知道她搬去了哪里。但是她愿意代替女儿，过来看看牛蛋。阿二等她过来后，两个女人很快商定：牛蛋等待治疗期间，搬到女人母亲家去住，这样方便照顾。以后几天，阿二就和女人的母亲联系，共同照顾了牛蛋。这期间，那个牛蛋以为特别爱自己的女人，从来都没回家过。女人的母亲，逮住一个机会，曾经这样说："她是害怕看见牛蛋得病的惨样，她没有坏心，只是软弱，受不了看见心爱的人，受罪时的惨样。"听得牛蛋流了泪，阿二涨红了脸。

        牛蛋的诊断出来了，是一种血液病，要长期吃价钱不菲的药。女人的母亲拿了医院的证明，跑了政府的救济部门，替牛蛋申请了救济。半年后，牛蛋好了，靠的全是政府的及时救济。

        还没完全病愈的时候，牛蛋已经从女人的母亲家搬了出来。天好的时候，就来店里坐坐。店里有个熟客，刚刚离婚，老婆带走了车子，房子和孩子。他本人也从胖子巨变成瘦子。两人同病相怜，不时凑到一块聊天。可是，牛蛋总结的聊后感却每每让阿二失声无语。

       "我比他幸福多了。我是因为病重，女人才走的。他是因为女人变心，被抛弃的。"牛蛋这般宣传时，阿二真的说不出是敬佩还是同情。

       无论是敬佩还是同情，有一点是肯定的，牛蛋的身体，在药物的控制下，已经恢复正常。他不愿再领救济，想重新回来上班。可当时，顶替他的员工，干得很好，阿二真的帮不到他。他也不失望，依旧天天来店里。反而阿二每次见他，都会莫名地难过。心想：牛蛋是如此的一无所有，无家可归，他的生活是多么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