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前,李江琳的爱人丁先生发文: “我亲爱的夫人,我的全部生命,我的整个世界,我在这个世上的最后的留恋,我的挚爱,李江琳女士,于2024年平安夜,在美国南方的家中,安然辞世……请为江琳祈祷,求主怜悯。” 有网友也给出信息:“她在生命的尽头、在平安夜,终于受洗成为上帝女儿。” 曾经一度关注过李江琳,是因为她写过有关西藏历史事件的书,这当然是她个人研究的成果。 无论如何,西藏,从历史到现实,从文化到宗教,都有着复杂且曲折的故事。而北京和达朗萨拉的各自叙事,又充满着针锋相对、无法调和的冲突。这对于许许多多不了解西藏、却又对西藏充满兴趣的人感到困惑。 人们该相信谁? 近些年来,越来越多的人正在认识到这样一个基本常识:如果你今天看到的新闻是假的,那么你怎么能够相信他们所描述的历史是真的呢? 李江琳关于西藏的书,则不仅仅是从常识、而是从历史研究者的角度,给出了她对这个问题的答案。那既是她试图为自己寻找的答案,也时给其他有着同样困惑的人的一种启发,一个不可或缺的视角。 作家慕容雪村不久前提到过一次难忘的回忆,与上述问题有关: 7年前有一次聚会,座中有一位年轻的壮族学者,他听着我们滔滔不绝地谈论中国,一直笑而不语。后来我意识到了,就请他也说几句,他推脱:各位老师学识渊博,我是来学习的。一群人都笑,说不行不行,你非说几句不可。他放下杯筷,还是笑眯眯地,说那我可说了啊,有些话不太好听,如有冒犯,我这里先道歉了。他说了大约10分钟,我用手机录了一部分,现摘录几段: “刚才你们一直在说中国,但我觉得,你们的‘中国’,并没有把我们包括在内。我们是谁?我们是壮族,也是侗族、白族、苗族、彝族、布依族⋯⋯不过各位老师都知道,我们这个民族并不真的存在,连‘壮族’这个词都是你们赐给我们的。每次你们说起‘中国’,其实只是你们的中国,不是我们的,我们这些——过去叫蛮夷戎狄,现在叫‘享受民族政策优待的少数民族’——是没有包括在内的。刚才X老师说起文革。对你们来说,文革就是红卫兵打人、大官被批斗,可我们对这些一点都不关心,为什么?因为⋯⋯你们知道文革对我们意味着什么吗?Y老师去过我老家,Z老师很快也会去,每个人到了那里都会问一个问题:你们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你们的书上说,那是我们选的。但我向你们保证,我的族人也梦想生活在肥沃平坦的土地上,我们的很多歌谣唱的都是这个。我们一次次迁徙,对你们来说是开拓与征服,对我们来说⋯⋯咳,我们都不能说。还有唐诗宋词,李白杜甫,对,我也觉得好,但那只是你们的好,跟我们⋯⋯好吧,跟我们也有关系。但你们知道,在你们的大汉大唐、大明大清,我们那里都发生过什么吗?⋯⋯” 之所以将这段话完全引述在这里,是因为它或许代表了红朝“少数民族”藏在内心却又不愿说出、不敢说出或者无法说出的感受。 西藏,当然比这还要复杂。 当有些人,包括我自己,一度自认为十分了解西藏时,上述话语的确会让人感到震撼,也因此再不敢轻言有资格去评判西藏。 尽管有许多的遗憾,可历史就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你得正视它。我反对当今那些貌似公允的“白左”道德婊们,他们动不动就下跪。在他们看来,今天的人可以肆无忌惮、毫无底线地谴责、否定历史曾经发生过的事件与人物,即使是创立了美国民主宪政制度的那些“国父”们也一概要简单地推到...... 历史的问题,当然要历史地去看。但首先你得要了解那段历史,尤其是被人为遮盖、扭曲甚至是被杜撰的历史。 正因为如此,在这里要向逝去的李江琳致敬! 尽管她的叙述只是一家之言,但却是突破了红朝官方叙事的、十分难得的另一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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