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故乡的父母和儿时的伙伴
下午,购物归来。
我一件件的从塑料袋里拿出为中秋准备的东西,找地方逐一摆好。
廻转与冰箱,食品架之间分放买来的食品,最后触及到了那两盒精美包装的月饼。
不知怎么的,想到了儿时的中秋节。
生命中最早几年的中秋节记忆,首先就是月饼了。在中秋节的这一天,妈妈拿出一块碗口大的月饼,用刀切成八块,家中七口人,每人一块。
剩的那一块,也许是给小弟吃了吧。
现在想来,那月饼烤的不算漂亮,表面是淡淡的咖啡色,上面很多小孔,无油无光。如果把它平放在手上看,面积还行,但从侧面看,就很薄了。月饼的馅子是糖和黑芝麻做成的,大概还有一些油什么的。吃到嘴里,似乎还能咀嚼到砂糖颗粒,甜极了,香极了。
听妈妈说,那月饼8分钱一块。
分到手的那一小块切出的锥形月饼,我每次是看了又看,舍不得吃,常常会用纸包起来,分几天吃完。哥哥和弟弟们则是一口吞下,跑着出去玩了。等过了中秋夜,我拿出自己藏品时,哥哥弟弟都馋的流口水,我会给弟弟捏下一小块解馋。
有时候家里会有石榴,妈妈分给我们五个孩子每人一个。
那时候我想,月饼啊,圆圆的,石榴啊,圆圆的,多么像月亮啊。月亮挂在天上,但人们都够不着它,这大概就是人们捧在手里的月亮吧,月亮的味道是甜的呢,如果每天都能吃上多好啊。
中秋的夜晚小孩子是快乐的,这是在我脑海中关于儿时中秋的第二个记忆。
一个大院里住着的大大小小的孩子们都会兴冲冲地跑出来等着看月亮。当大大的黄灯笼般的月亮爬出来时,最先发现的孩子总是大叫一声,看,月亮出来啦!所有的孩子都会站住,找着那缓缓进入人们视线的一轮饱满的圆月。
在皎洁的月光下,在朦胧的路灯和家家窗户透出的隐隐暗黄色的光影中,孩子们跑来跑去的疯玩。有时候是玩捉迷藏,不时的传来找人的孩子和被找的孩子碰触时同时发出兴奋尖叫声。最记得的是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官兵捉强盗的游戏,还有一个分队游戏。分队的过程由两个个子高一点的孩子面对面用双手十指交叉和对方连接,架起来,形成一个胳膊做成的“拱桥”,其他的孩子则排队从“拱桥”下面挨个钻过去,钻的时候,大家一起唱“城门城门几担高?三十六担高,骑花马,带花刀,问你吃橘子吃香蕉。”这句一唱完,“拱桥”就突然放下了,架在正好行进在“拱桥”下的这个孩子的肩膀上,这个孩子被罩在中间,他(她)必须回答橘子或香蕉。然后,继续唱,唱完这段,再罩住一个孩子。最后是所有人被分成“橘子”和“香蕉”两大队,游戏继续进行......
“城门城门几担高?”现在我想它的文字解释是问几扁担高吧?我小时候宁愿把它唱成“城门城门鸡蛋糕”,想着用鸡蛋糕做成的城门,那可不是月亮洒下的甜碎屑了,吃不完呢。另外再加上“吃橘子”,“吃香蕉”,多么解馋。别的小朋友或许也是这样祈愿的唱着吧。
就要过今年的中秋了,温哥华的大街上没有一点儿节日的气氛,西人是不过中秋节的。我和先生去了大统华超市,买回了两盒月饼。接着一个朋友来访,又带来了一大盒。
拉开冰箱放完了所购之物,鸡鸭鱼肉什么都全了,桌上的小水果筐也被堆得满满。
女儿说,买这么多月饼干嘛,太甜了。你怎么不买冰皮的,不腻人。
我猛醒。
是神听了我们的祷告,让我们能吃上足够的“鸡蛋糕”了?孩子们已经不屑于那月亮洒下的甜蜜了?
时光真的不同了。
我和先生商量,中秋节,还是邀请几个朋友带孩子来家里聚会吧,让孩子们记住这天是中国的中秋。 那夜,我们要和朋友及孩子们一起在院子里赏月。
一阵乡愁袭来。
我在想,
今年的的这轮明月还是儿时的那轮明月吗?
温哥华的明月会是在故乡上空的明月吗?
爸爸妈妈,哥哥弟弟,你们会看这轮明月吗?我就会在这明月下啊!
儿时的小伙伴们,你们今天依然快乐吗?
明月明月,你的脸一直没变,可我变了,我住的地方也变了,你还能找到我,还能认识我吗?
听我祷告的神啊,请你借明月祝福我的父母兄弟们,
也请你赐福给我当年的小伙伴,我的故土,
让明月不要忘记我,
让我的孩子也不要忘记故乡的中秋明月。
我打开装月饼的盒子,看看这月的甜心。
耳边瞬间响起我的小伙伴们那稚气的童声齐唱:城门城门几担高,三十六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