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高考最后两周的周日,我去了中学母校听了两次课程串讲,这是当时唯一的检查自己自学状况的机会。
那时候的中学老师真是无私,为了帮助我们这些历届毕业生,历史老师专门拨出一个晚上用2小时时间给我们串讲,而且分文不取。要知道我们上学的时候并没有历史课,他当年也不是我们的任课老师,我毕业已经近5年了啊。历史老师串讲历史课重点时,有很多不是我们中学的考生,也风闻而至,挤了满满一个大会议室。在那个课上,我遇到了一个很厉害的女生,当时老师提问,每次她都回答的很清楚,很准确。当然,我也回答了很多老师的问题。我们两个互相瞄了几眼。我的感觉是,真的有强手啊!
不好意思的是,现在我连这个历史老师的姓都没记住,惭愧。
地理老师的串讲在白天,听了他的一次课,有几个在我复习时不解的问题弄清楚了。他大概姓沈。现在这么说这个老师的名字,也惭愧。
考前的最后一个周日还去了一个大学,听一个老师在小礼堂里做政治课串讲,也是免费的,姓名现在也忘记了。只见礼堂里水泄不通,后排的人都找了凳子站在上面,我去晚了,没挤进去,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那天看到的人都穿的周吴郑王的,有的还拿着文件夹,一个个看起来都很有学问,都像大学生,把我吓的心里直打鼓。
初中时最喜欢我的语文老师,付老师,帮我改了我写的5篇作文,也是分文不取。高中语文万老师也托人带了一次语文复习资料给我。
考试的日子一天天临近了,77准考证上的照片,一脸严肃和淡淡的忧郁。78年照准考证照片时,我特意来个大笑的表情,嘻!比较夸张。高考前夜的我,已经吸取了77考试的教训,不熬夜,晚上10点就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喝了点粥,穿上我喜欢的鹅黄色的短袖衫,铁灰色卡其布裤子,带上准考证和钢笔,乘公车奔厂而去。
一如77年高考,厂里还是派出了两辆坐50多人的大客车送全厂考生,两辆大卡车装应届生。稍有不同的是,大客车中间的走道虽然站着人,但没那么挤了。少了几个,估计总体100多号参考工人还是有的。
这次在考场外面排队,仍然有些紧张,但是没有想吐的感觉了, 只是心里还是有点发抖。考前有人告诉过我一个数字,说是77年高考在工厂生产线上考生的录取率大约是50:1,大大小于整体的25:1的比例。可是我们厂因为大战,结果是150:0。我们进了那个教室后,我发现每人一个座位。一个教室25个考生。坐下来后,看着这都是我们厂的25个人,我想不知道能不能达到这50:1的比例啊,如果两个教室加起来50人中真的能出一个人的话,可能是我吗?就这教室里谁看起来都比我强。
开考了,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不管它了,尽力吧。记住所有的题目直接在卷子上做,错了就划掉,少碰草稿纸。
上午一场考出来,感觉还行。考完离下午一场还有点时间,我想回家抢时间看一眼下午的要考的内容,回厂后,赶紧乘公车回到了家里。到家后,妈妈问我考的怎么样,我说还行。妈说,看今年准考证照片上的你笑成那个样子,说不定能考上呢。
她一说准考证,我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裤子口袋。
不好!怎么没有装准考证的那个皮夹子了?我脑袋嗡地一下大了起来,到家后我坐到了桌前,什么也没碰啊?搜了两遍,在裤子右边口袋里只掏出了一张公车月票。为了防止准考证弄丢,我特地把它装到了一个薄薄的小皮夹子(钱包)里,那个皮夹子那里去了?
没有准考证下午怎么去考?我的神经紧张的要断了。上次败在一张纸上,难不成这次还要败在一张纸上?
我飞速的回想准考证的摆放过程。记得考完后,我把准考证放进了皮夹子,装在左边的裤子口袋,上车坐在厂里的大客车上时,还觉得腿上有点咯得慌。回家时乘公车,只是从右边的口袋里拿出月票示意售票员,不记得左边有没有那个皮夹子了。感觉似乎有,似乎没有。
我想,如果皮夹子丢在公共汽车上,或者给人掏了口袋,那可能真的彻底完蛋了。想到这里, 头皮发麻。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坐在厂里的大客车上时,皮夹从口袋里滑出来掉到座位底下去了。
我紧张的有点喘不上气了,立马以最快的速度直冲下四楼,朝着公共汽车站飞奔而去,我想回厂里找大客车师傅看看还有没有希望。
写到这里,想到电视剧《请你原谅我》中的一个情节,知青梅果装准考证的书包被人抢了,因为里面有钱,而考试就要开始了。梅果急着去追,我看这段时心都要跳出来了,大叫,快追啊,快还给她啊,钱你拿去好了。可是最后被徐天把装有准考证的包给扔了,看到这里我心里真的难受啊,因为我当年几乎遭遇了同样的事情。
跑到了厂里,我到了厂车队找那个开那辆大客车的师傅,人家说他吃饭去了。我跑到食堂,没找着,有人说他打了饭刚回车队了。我又急奔回车队,终于发现了他。我告诉他我的皮夹子丢了,里面只有一张准考证。不知道是不是掉到座位底下去了,回来的时候我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户的位子。他说,好像是有个皮夹子,我打扫车里卫生发现的,不知道是不是你的。
我一听,眼睛都发亮了,怎么这么巧会有人也丢皮夹?一定是我的!我说我的皮夹是黑的,里面有张准考证,照片上的人就是我。师傅说,我没看里面有什么,不知道是不是你的。他带着我走近了大客车,打开了车门,从驾驶室的小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皮夹,天哪,那正是我的!
我真的从心里笑开了花,激动地说,是我的是我的,不信我拿出准考证给你看,那上面的人就是我。说着就把准考证抽了出来,亮在了师傅眼前。
我对师傅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
7月的骄阳下,我的脸烧得发胀。衣服已经被汗水完全浸透,一低头,才察觉它如同水洗一般。
那师傅看我这么激动,多少有些不解,他微笑地说,这东西这么重要啊?
他不知道这个准考证对我有多大的意义。
接下来考试的来回路上,我一直用手攥着那个薄薄的皮夹,如同攥着我的生命。
(待续最后一篇)
青春起航原点(一)我不要谈对象
青春起航原点(二)深深割我一刀多好啊
青春启航原点(三)败在一张草稿纸
青春起航原点(四)贵人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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