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很少吃猪大肠。
原因一是猪下水不好买。在食品匮乏的年代,什么猪大肠啊,猪肚猪腰猪舌头啊,大多被人走后门买走了。二是凡沾上荤,价格都不菲,与之相比,蔬菜倒是便宜了很多。
偶然看邻居在大院的自来水下洗猪大肠,觉得非常好玩。后来生活条件稍有改善,父母单位也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过这些花花肠子,我学着邻居家的洗法,弄给家人吃过。但是,老爸老妈那时候崇尚的是猪精肉,到菜场买肉,也尽量要瘦的,说是这才有营养。老妈说,有点钱还是花在正道上吧!
结婚后,发现先生喜欢吃猪大肠,呵呵。他的这个喜爱是有渊源的,因为我公公婆婆都喜欢吃。婆婆是个对家人照顾非常周到的人,既然都爱吃,她常常买这些肠子回来,而且收拾的干干净净,做的也非常可口。结婚后开始我住在婆婆家里,这就经常吃到了猪大肠。
婆婆常做的一道菜就是青辣椒炒猪大肠,的确是想起来就要流口水啊。江南的辣椒,切成丝,配着同样切成丝的猪大肠,只需稍放点盐,入口就有了微微的辣,满口的香了,在嘴里和着米饭,有种特殊的味道。每次吃这道菜,我都会多吃半碗米饭。
在国内,工作忙的时候,即使遇到猪肠,也很少买它,因为洗起来太麻烦。
来加拿大后,在大统华发现了它,一看价格,非常便宜。一盒包好的生的猪大肠,价格也就3刀左右。
有时间了,也有条件了,可是我们不敢吃了。因为体检后,我们被医生告知,胆固醇都有点高。医生说,你们要少吃油荤和动物内藏。
这样,每次在菜场里看到猪大肠,我和先生都相视一笑。大多时候是立刻走开了。有时候是我先生拿起它来,一言不发,对我笑。我也笑,偶然会心一软,放入购物车中。有时候是我举起一包,对着先生笑,呵呵,神秘的笑,如同蒙拉丽莎。他一见这种笑,总是开心无比,不假思索,立即速将我手举之物接过,一个美丽的抛物线,投篮入筐。
遵医嘱,很久没吃这玩意了。昨天购物,两人在神秘的相视一笑中,先生弄了一个投篮动作。想到那美味,我怎么觉得一个不够?干脆反了,吃个过瘾的,顺手又加了一包。
先生从来不洗猪大肠,也不会洗,只会吃。
洗肠子的工作是需要耐心的,但彻底洗净它是能吃上美味的先决条件。
那肠子没洗之前闻起来臭臭的,拿在手上黏黏的,这一面在猪肚子里的时候是猪食的消化道,有些恶心。从市场买回来的猪大肠都是光滑的一面朝外的,我把它们先放在自来水中,一条条一遍遍清洗外端,不断换水直到水清澈为止。
接着,把肠子一条条翻过来。这个程序是为了摘除黏在猪肠子上的花油。很多猪肠子掂起来很重,实际上就是这花油作祟。这面本来是和猪的腹腔连着的,很清洁。只是在宰杀和初步清洁的过程中,人们不小心会把一些消化道里的东西遗留在这些白白的花油上。猪大肠不分中外,你都会发现很多麦糠之类的东西黏在这不光滑的一面上。很多年前摘油,我会把大块油脂摘去,小块的,没有被猪食污染的,就留下了。我现在摘油,如同外科手术医生般的精细,做的非常彻底,一点不留,这样做也是对自己未遵医嘱的行为的一个安慰吧。我知道有些自欺欺人,呵呵。
这面都摘完了,清水洗净。
第三步,把猪肠子再次翻过来。加上一些面粉,用手搙。这道程序的意义是利用面粉把猪大肠上的附着物都沾下来。反复搙后,加自来水洗至清水。如此程序,再来一遍。
第三步,把水基本沥干,在猪大肠上撒上一把盐,再次反复搓洗,最后用水冲净。
第四步,把每根肠子逐一翻过来,用清水冲洗。
第五步,光滑面再次翻回,漂洗。
OK,可以放在水里煮了,别忘了加点盐。烧开后,改小火煮半小时到40分钟。
最后拎出来切丝,炒青辣椒。
昨晚的 饭桌上,这道菜一上桌,先生和我都把医生的嘱咐立刻丢到脑后去了,吃到心满意足,满嘴留香为止。
吃饱了,我想起了医嘱。冒出一句话:唉!这个可恶的东西啊!
先生在一旁龇着嘴笑,也冒出一句:你又爱又恨是不是?
挑嘴的 女儿说,这白白的东西是什么啊,我很喜欢吃。
我不回答是什么。只说了句,后继有人了啊,哈哈。
补记:为了证实自己吃肠有理,到网上查了一下猪大肠的营养价值。见如下文字:
“ 猪大肠有润燥、补虚、止渴止血之功效。”
读文,我估摸,润燥?燥?秋燥?,哦,我有答案了。为什么昨天我想吃这厮呢?原来是秋燥闹的呀!都是秋燥惹的祸。
秋燥过去了,我就不吃了嘛。不过,再燥还要再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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