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回书接第十八回“情云追雁”,单道翌日才晓,北雁小刚二人已入八大处荒山中。见小刚着箭袍,扎英雄巾,手持折扇,却无兵器。北雁挑曰:
“小刚侦探果胆色逾人,竟未携兵器。”
“兵器在此。”言已,小刚展扇一挥,一蝇落地而二。北雁鼓掌赞曰:“不意小刚侦探精此绝技,佩服。”
“若北雁神探不嫌,迳呼小刚可尔。”
忽又一蝇过,再挥,蝇却飞去。北雁漫曰:“不意高人亦能失手。”
“未失手。”
“然何纵之去也?”
小刚笑曰:“此其雄也,阉之矣,纵又何妨?”
北雁大笑,忽掩口,佯瞻群山。渐入险处,青嶂如壁,马不能行,遂羁马林侧,二人循羊迹而上,终不可登。小刚掷钩索先攀,再提索引北雁。甫至极顶,则白云托靴,青天擦帽矣,正盘桓四望,北雁陡踏断石,几坠,小刚亟揽腰拖住,定息良久,犹不缓臂。北雁舒手笑推。
小刚正色吟道:“高岭风化多裂石,北雁神探当慎之。”
北雁忽轻声道:
“小刚,吾亦有小字,名婉儿。无他人时,可称我婉儿。”
小刚闻言大喜:昂首大叫:“婉儿!婉儿!”
北雁大惊:“何如此大叫耶?”
小刚笑曰:“此正无人时也。”
北雁亦笑,小刚抚其肩,渐拢入抱。忽一阵风啸沙起,击面如刺,北雁伏小刚肩畔,小刚急舒袍遮之。孰料风沙落定,陡立一狰容女狼,后随小妖数十。女狼问道:
“尔等何人也,敢逾我山界?”
小刚虽久历江湖,却未曾遇妖。北雁素刚毅,冷眼看去,皆非狐也。故朗声问道:
“此是何界也?”
“此乃华阳山界,汝既来,恐不得生去尔。”
北雁忆蒲松鹤所告,思必华阳女狐所在也。复佯问:
“既无洞府,尔等必冒名也”
女狼大笑:
“汝既有胆,何不俯首自看?”
北雁即扶小刚,俯身下望,却见深涧之隔,更立绝壁千仞相对,白云缭绕处,果有凹洞,隐约可见门户。此等高深,非羽翼不得入也。蓦听长嗥,群妖尽露爪牙逼至,二人恰立崖边。北雁知不战必死,乃急出火铳,六响震耳,六妖已仆,竟无虚发,惜女狼正斗小刚,未先毙之也。群妖又至,却不及装火药,无奈出剑抵御,久渐力乏,自思果只身殒此极顶,何人能知哉。
正待拼死,忽听疾呼,却见小东领锦衣卫六人登顶而至,皆手段了得,一时群妖怯步。小东兵刃最奇:链长十丈,倒挂铁钵,钵口遍镶锐齿如轮,摇臂挥舞,钵旋转生啸,十丈内,触其齿者血横,此即前朝锦衣卫秘门兵器血滴子也,钵内有旋刃,可飞取头颅,遇者胆裂。今唯小东独精其术,遥瞥女狼双爪如钢,触小刚铁扇,火星四迸,却不能伤。大呼道:“小刚且避!”盖小刚亦曾供职锦衣卫,稔知小东之能,忽做仆步攻女狼下盘,却见小东挥臂一掷,隔数丈外,铁钵呼啸至矣,恰套女狼首,复陡然收链,铁钵飞回,复落小东掌上,皆转瞬之间尔。再看女狼无首,犹乱步抓舞,片刻始仆。小东始抖钵,抛狼首于地,众大赞。北雁亦大惊,忆昔者,人每言前朝血滴子,曾大不屑,以为武林人杜撰。今见此秘器高人皆在我朝,实女皇之福也。
小刚右胸血濡,似被狼伤。小东不顾。唯趋之北雁,见袍袖无血,却抚其肩曰:“北捕头肩似有伤,”又牵臂曰:“臂觉痛否?”北雁喟然自忖曰:“何男子皆如是也?生死沙场,苟全性命,即为一情字此般作态。”却又深感其情,遂轻拒其手曰:“小刚侦探血流殆尽矣,首领却...”小东闻言,再视小刚,已坐地不支,锦衣卫二人托肩绷扎。小东见机附耳戏问道:
“小刚,弟今番相救,当何以报也?若兄能起誓,成我与北捕头好事,则亲负吾兄下山,否则山势甚陡,只身尚难攀,何能再负人乎?”
小刚佯怒欲起,旋即昏迷...
锦衣卫皆疲,见小东独负小刚于背,谨步下山。北雁感慨,二人有争。却仗义如此。又思小刚,抢战女狼,实因己故也。此二人皆豪侠之士,爱慕甚之,一时难以取舍。
归途与小东并辔而行,问曰:“首领何今朝亦入荒山也?”
小东笑答:“恐北捕头与小刚得头功故尔。”
北雁知非其衷,亦不再问。原来小东料小刚必借先机,夺北雁青眼,心实不甘。乃命锦衣卫备钩索软梯弓弩等物,破晓入山寻来,却不谙路径,待登顶,恰遇狼妖逞恶也。
忽听小东道:“前番欲敬杯酒与北捕头洗尘,却因初归无暇,今晚有月,再于东来顺备羊肉烧酒为捕头压惊,万不可再辞也。”
若知北雁是否赴宴会小东,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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