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第二项任务是在边远山区举行村医培训,益发使人对国内情况感慨万千。
一位美国UC的心脏医生远赴中国,在云南农村筛查先心病已经7年。5年前听说他的故事我觉得这是一位活生生的白求恩,立刻参与协助。云南农村高血压发病率出奇的高,而高血压的诊断治疗相对容易便宜,实际上却几乎无人问津,直到出现后期并发症。每个村寨都有村医,而且如今村医不再赤脚,都有学历工资,还有政府颁发的村医执照。
我认为缺乏防治是因为对高血压认识不足,另外就是文化传统,有“病”才看医生,而高血压早期无症状。据此,我在美國申请了专门基金外加自己出钱,将白求恩的事业扩大到成人,举办村医培训。培训目的简单明确,高血压是病,应该治,容易治,早治可以免发并发症。
我以为这是项造福人类的大好事,而且目标不高,应该从此彻底改变边远山区医疗状态的一个重要部分。在基金申请上,我心情激动的列出潜在的意义,除了治疗高血压,我们将可能:1)通过民间努力补充政府诸事无遗管理模式中不可避免的疏漏;2)将村医发展使其起到美国初级全科医生(Primary Care)的作用;3)逐渐推广预防性治疗。说到激动处不免引经据典,曰,“上工治未病”。
多次努力,在国内却争取不到任何实质性帮助。朋友同事病人只愿意私人给我赠送现款,不愿捐助,没有任何一家国内企业机构实质性赞助。5年下来,没有过任何一位国内同事与我同行。这次培训,协助的只是新加坡和美国教会在云南慈善的几位。
举办培训班,所有费用必须我出,除了教学场地,还得提供学员食宿,竟然还要补助全县300名村医两天缺勤工资。原准备举办三期的款项一次用尽,除了心疼扔钱,求着教人的状态说明人家学生根本不想学。
也许人家都早已会治高血压?完全不是。村医们从不敢自己给病人开药,病人吃着什么就继续什么,没吃药的就接着不吃。
可叹开幕式上,县与州卫生局领导都来了,大谈,政府拨款逐年成倍增长,要与世界健康医疗水平接轨。
培训按照日程教纲结束,我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原子弹炸跳蚤般甚至几分失落。本应该觉得干了件有用的实事,却实在吃不准。
与本题关联的是,为什么美国医生可以远赴云南农村却难得国内援手?为什么很多人参观白求恩故居却没有人想试试做白求恩做的事?如果连高血压都不敢治,医生执照有什么用?那里的村民真需要医疗的时候该怎么办,能怎么办?
他们会杀医生吗?这样的医生该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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