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赵自强接到朱莉娅的邮件,确定那张纸上写的字的确是筱雅的笔迹。因而,也就确实了楚筱雅在加州出了车祸这个事实。赵自强的心里乱极了,马上就到旅行社去定了一张飞机票。第二天的中午,才赶到了医院。看见楚筱雅的惨样,赵自强实在心疼得无法自己。当时,他也顾不了朱莉娅还在房间里睁大眼睛瞪着他,一进去就趴在楚筱雅的床边,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 赵自强也搞不清楚为什么那几天会有那么多的眼泪。每天在楚筱雅的病床边上守着,看见筱雅昏迷不醒的样子,眼泪不由自主地就要流下来。其实,赵自强算是个内向的人,虽然容易受感动,但也能控制住,知道自己是男儿,应该‘有泪不轻弹’。所以,一般不会在别人面前流泪的! 也许正是因为平时太内向的缘故,感情太压抑了吧,现在,一旦放开了,就像洪水冲开了闸门似的,每天呜呜呜地哭个不止。为楚筱雅哭,为自己哭。反正现在旁边没有任何熟人,没有秦先卉,没有儿子,没有女儿,连楚筱雅都看不见他的眼泪!至于朱莉娅,这个不相干的小丫头,他就不在乎喽!因此,他便找上了这个理由,似乎是好不容易逮住了一个可以淋漓尽致地发泄一通的机会,对着躺在床上,不知人事的楚筱雅,肆无忌惮地大哭特哭。好像这个大男人要把几十年的苦水,在这几天之中,都统统倒出来似的。 老实说,赵自强的这苦水还不够多吗?父亲身患绝症,英年早逝;母亲不堪凌辱,自缢身亡;姐姐天灾人祸,远嫁他乡;自己呢?赵自强认为这些年来,也可谓是沧海桑田,缘浅情长。 乐观的人在任何时候都能找到乐观的理由,悲观的人在任何时候都能找到悲观的理由。正如赵自强不能理解楚筱雅的盲目乐观和孜孜追求一样,楚筱雅也理解不了赵自强的悲天悯人和随遇而安。虽然楚筱雅从未明说过,但赵自强总觉得她对他经历的倒霉事不屑一顾,谈到他们的感情时只是报以哈哈一笑。 其实,赵自强心里也明白,楚筱雅并不是一个对他人的苦难无动于衷的人。当初,对赵自强妈妈的死,她也是深表同情的哦!楚筱雅只是觉得,过去的都过去了,不愿多想,应该把眼光放到未来嘛。悲观于事无补,乐观起码还有益于健康吧。因此,凡事她都朝好的方面想。可是,对待同一件事,赵自强却总是做不到筱雅的那份潇洒与豁达! 目前就更是如此喽,看着满身创伤的筱雅,怎么潇洒得起来啊?越想越是悲从中来,泣不可抑。又想,现在你楚筱雅还能笑得出来吗?恐怕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啊!不过,你一定要醒过来哟!筱雅,你可千万不能死,即使你不醒,成了植物人,我也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那些日子,赵自强每天就这么时而嚎啕大哭,时而胡思乱想。 后来,过了几天,悲働终于告了一个段落。接下来,赵自强又把昏昏沉沉,但已没有生命危险的楚筱雅运回了新泽西。 赵自强到加州的第一天,朱莉娅就把从楚筱雅口袋里得来的纸条给了赵自强。那是半张从打印机里印出来的纸。那段手写的 ‘小强’两个字,以及赵自强家里的电话号码,是草写在纸的反面。而正面呢,打印机印出来的是一串赵自强搞不懂的数目字。他算了算,共有19个数字。它们是:2,0,262160,0,262144,16,0,0,262145,0,0,1024,0,73728,0,0,0,262176,262144。 这些数目字是什么意思?它们是不是与楚筱雅去加州的目的有关系呢?好一段时间,赵自强脑海里总是一直盘旋着这些数字,但是始终都无法想明白。 为什么是19个数字?19是什么?质数,那又怎样呢?喜欢棋类游戏的赵自强思考、捉摸着哪种棋会与数字19有关系。 中国象棋有三十二个棋子,分为黑、红两组,每组各十六个棋子。棋盘呢?九条平行的竖线和十条平行的横线相交组成,共九十个交叉点。棋子放在交叉点上。这儿,九和十相加等于19!然后呢?想不出更多的关联! 国际象棋也是三十二个棋子,棋盘有64个格子,等于8乘8。棋子在格子中移动。这儿好像没有什么19! 还有围棋!围棋共有180个白子和181个黑子,棋盘为19X19,共有361个交叉点。这儿,361=19X19=180+181,与19的关系比较大! 赵自强用白纸画了一个围棋棋盘。这很容易,不过是19条竖线和19条横线交叉而已!然后,将楚筱雅纸条上面的19个数字写到19条横线上。对着那19个奇怪的数目字看了几分钟,仍然没有明白其中有何玄机? 不过,看来看去,似乎有点开窍。其中有几个数字,都是2的倍数: 2等于2乘1; 16是4个2相乘; 262144是18个2相乘; 1024是10个2相乘。 当然,其他还有大多数的数目字并不是2的倍数。但是…… 如果把19个2相乘的话,是得到524288. 这19个数字中最大的数是262176,它比262144大,但却比524288小。也就是说,这19个数字都比19个2相乘得到的乘积要小。哇!有点意思,又出现了一个19! 与19有关,又与2的倍数有关!于是,赵自强灵机一动,把这19个十进制的数目字转换成了19个19位的二进制数,每个二进制数都由19个0(或1)组成。比如: 2=〉0000000000000000010; 0=〉0000000000000000000; 262160=〉1000000000000010000 ……等等。 如此一来,19个二进制数字便排成了一个由19乘19个0或者1组成的方阵。也就是说,有361个0或者1。这样,正好可以把它们填到围棋棋盘的361个交叉点上。也就是说,0用表示无棋子,什么也不填;1则表示有一个黑色棋子。遵照这种规律,赵自强把这19个二进制数字在棋盘上画出来之后,得到了一个如下所示的围棋棋盘图: 赵自强仍然不知道这个图与楚筱雅的车祸有没有关系。但是,不管怎么样,就像是在计算机上玩游戏玩赢了一样,人们追求的是那种成就感。在画出了上面那个图之后,赵自强的自我感觉好了很多,脑瓜子里不再总是那19个数目字成天打转了! 这几年,为了帮楚筱雅处理她的车祸赔偿问题,赵自强被美国佬的种种法律条文折腾得够呛。因为警方一直没有抓到肇事人,楚筱雅无法得到对方保險公司的赔偿。不过还好,楚筱雅买了很好的车祸意外保险。最后,赵自强又帮她请了律师,进行了诉讼,总共赢得了100万美元左右的保險赔偿金。 另外,赵自强又为楚筱雅申請了新泽西州的公共福利。这样一来,基本上,这次事故的所有医疗费以及目前在康复中心的一切费用都不用付了。 楚筱雅出车祸那天的加州之行经常使赵自强困惑:她到加州去找谁呀?赵自强隐隐约约记起楚筱雅曾经说过她有一个亲戚住在三藩市。 ………… 楚筱雅那天是接到肖之鹏从加州打来的电话而飞去西部的。肖之鹏是她的同父异母的弟弟。那天来电话时声音很急迫: “筱雅,明天你一定要来三藩市一趟,把东西带过来。你放心,我担保把它完璧归赵地交到爸爸要给的人的手上。” “你办事能叫我放心吗?你接触的那些人……” “那都是好多年之前的事了。现在我身边的朋友,一个个都是响当当的博士、硕士,都在硅谷几家有名的大公司工作……” “重要的是人的品德和修养,不是学位的高低……” “对,对,对。你明天带东西来好吗,那位取货人一定要见你一面。” “哪位取货人?为什么一定要见我?”楚筱雅感觉莫名其妙。 “还有啊,那个山边路130号别墅,现在的房东,是谁啊?有人对他感兴趣……” “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对房东感兴趣?”楚筱雅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是哪……是对那栋别墅有兴趣哪……”肖之鹏说话结结巴巴的。 “有兴趣买吗?可是人家不卖呀!” 楚筱雅顶了他一句。 “反正……求求你赶快飞过来吧,否则对我很不利。”肖之鹏好像带点哭声。 “什么不利?怎么回事?” 楚筱雅听不懂。 “他们,他们逼我……”不知为什么,肖之鹏电话里的声音突然嘎然而止。 楚筱雅再接着给肖之鹏打了好几次电话,可是都没有打通。楚筱雅有点担心这个不争气的弟弟的安危,又想起父亲临终时的情景,心想,还是去一趟加州吧,看看肖之鹏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于是,便到网上订好了第二天早上飞往三藩市的飞机票。 可是,当楚筱雅匆匆忙忙地飞到旧金山机场时,才发现上了肖之鹏的当。 奇怪,为什么会有人打听山边路130号别墅的房东呢?好像还想买那栋别墅似的!坐在飞机上的楚筱雅,脑中反复回旋着这些问题。 山边路130号的房东姓齐。男主人叫齐业家。女主人名贾夜琪。江苏人。两个人都属于文化大革命中的大学毕业生。文革结束后,双双考人上海的大学读研究生。之后,又先后出国,都拿到了博士学位。是留学人员中不多见的双博士家庭。 他们只有一个女儿齐贾乐,小名乐乐。 那年那天,就是楚筱雅第一次把秦先卉介绍给赵自强认识的那天,也就是夫子在厨房里煮绿豆稀饭差点引起火灾的那个星期天,十四岁的乐乐正在客厅里丁丁当当地练习钢琴。 齐业家一家三口现在所住的这栋房屋,不像山边路130号那么大,却很漂亮,是一栋三房二厅的独立房。他们于两年前买下来的。位于华盛顿桥边的福特里市。这儿的中学在美国全国都排得上名。 齐业家和贾夜琪大学时都是学物理的,来美国后读研究生时的专业便分道扬镳了。齐业家读的是电机系的通信专业。贾夜琪拿的是生物物理方面的博士学位。毕业后,齐业家在朗讯实验室工作。贾夜琪则在默克药厂的实验室作研究。工作不久,他们便贷款买下了山边路130号的房子。 在朗讯工作了两年后,齐叶家出人意料地辞去了工作,在纽瓦克附近开了一家中国餐馆。当时新泽西的中国餐馆还不多。“老齐可谓是独具眼光呵,”赚钱后别人都这么说。可是当时,老齐周围的朋友们,没有一个赞成他这样做的。放着好好的高薪工作不干,餐馆能赚几个钱呢?况且,你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大博士,十几年的书白读了?你学的那些数学、物理、方程式,和这中国餐馆的油盐酱醋,鸡鸭鱼肉,能沾上边吗?那是风马牛完全不搭架呵!妻子贾夜琪也极力反对。不过,她反对的理由和别人不同。当时,贾夜琪刚得到纽约某大学助理教授的职位,要得到终身教授,还得有四、五年的拼搏。她认为自己的事业正在关键时刻,多么需要丈夫的全力支持啊!可是,齐业家却坚持开了餐馆。这样,把一切都搞乱了。那几年,弄得全家鸡飞狗跳,每天从早忙到晚。贾夜琪虽然凭毅力挺了过来,现在已经有了终身教授的职位。但是,几年的辛苦劳累,使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和精力似乎一年不如一年。还不是正教授,学术上成就也不大。因此,对丈夫当初没有全力支持她,贾夜琪至今仍耿耿于怀。 齐业家是个天生的乐观主义者。永远笑口常开。那年辞职后,也算他运气好,他的“齐业居” 新型蒙古烤肉店分外地火热。赚了钱之后,齐业家便买了现在的住房,将130号租出去了。 “乐乐,不用弹钢琴了。换上游泳衣,等一下我们去130号游泳去。”齐业家走到钢琴边,笑嘻嘻地对乐乐说。 乐乐不理爸爸。小嘴嘟嘟的在生气。叮当叮当,继续弹琴。弹完《致爱丽丝》,又弹莫扎特的《土耳其进行曲》。齐业家走过去,两手往乐乐的肢膈窝里扰了两下,乐乐忍不住‘哈’地一声笑了出来。可接着又‘哇’的一声哭了。齐业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脸迷惑。 这时,正在书房里计算机旁敲敲打打的贾夜琪高声对齐业家说:“业家,乐乐的学校今天要开晚会,需要穿得比较正式。她要去买裙子。可是我哪有时间哪,你带她去吧。” 乐乐一边哭一边说:“他哪会挑什么裙子呀!我需要你给我参谋啊,呜呜呜……‘又接着哭,接着说:”“你上星期说好了,今天同我去买的。呜呜呜,说了话又不算数……”。 贾夜琪也不高兴了,提高声调:“今天你爸爸同你去不是一样吗?反正我今天是没有时间的。我还得到实验室去看看那几个学生的数据,这篇文章星期一之前一定得寄出去!”。然后,下命令似的“你爸爸同你去!晚上送你去开晚会,接你回来的都是他!” 齐业家仍然嘻嘻哈哈地笑着,对乐乐说:“走,走,走,先去游泳,保证你晚上有漂亮的衣服穿!”乐乐只好抹抹眼泪,跟爸爸坐上了汽车。 这时,在山边路130号,夫子将厕所三下五除二就清扫完了,躺在房间里休息。谢菊看看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候,煮了一大包从中国商店买来的冰冻水饺,招呼所有的人都来吃。除了楚筱雅约了赵自强和秦先卉去外面吃饭去了之外,别的人都陆续下来了。 谢菊又上楼去叫来了丈夫。埃伦剃了一个姜文式的平头,似乎睡眼惺忪,总没有睡醒似的。手捧一个茶缸,怏怏地跟在谢菊后面。表情严肃,不太像才三十三岁的人。谢菊与埃伦性格完全不同,她表情活泼,言词幽默。说起话来绘声绘色,眉飞色舞。 谢菊在饭厅的餐桌上铺上了一张塑料桌布,摆上了两大盆煮好了的水饺。酱油、醋、辣椒、麻油都放在旁边。一会儿,又变戏法似的从冰箱里端出了一个大大的冰激凌蛋糕。 今天是埃伦的生日,趁着大家都在,给他庆祝庆祝。谢菊对大家说。 “谁是埃伦?”刘军问。他从来没有见过埃伦,尽管埃伦已经来了八个月了。谢菊赶快给他们互相介绍了一下。二十四岁的刘军个子不高。白白胖胖,像一坨发了的面团。埃伦看起来面无表情,和刘军打过招呼之后,脸上不露声色。心里却有些好笑,想起谢菊在房间里对他描述过的刘军:“那还是个毛头小伙子,白白的圆脸,浑身都是劲,热气腾腾,像刚出蒸笼的白面馒头!” 刘军看起来的确毛手毛脚的。站在饭桌前也不坐下。两只手似乎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在自己的腰上,肚皮上一阵乱摸。最后还是夫子把他按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谢菊对夫子说:“今天委屈你了,只给你吃你不屑于吃的冰冻水饺。” 夫子当然客气一番:“哪里,哪里,饺子可是好东西啊。” 杨华又要抓住夫子开玩笑:“夫子,今天的饺子钱应该由你出。你今天扫厕所赚来的十块钱,正好买这两包饺子。” 刘军瞪起他的两只小豆豉眼:“扫什么厕所?” “来来来,快吃饺子!”谢菊替夫子解围。 高跟鞋赶忙把面前的辣椒酱递给夫子:“孔老师,你是江西人,肯定也喜欢吃辣椒。你尝尝这种辣豆瓣酱,味道特别好!” 谢菊对大家抱怨埃伦:“你们看这个呆子,太不愿意和人打交道了。我经常告诉他,古人说,‘独学而无友,孤陋而寡闻。’人毕竟是社会的动物,交往的人多才能使你见多识广啊……” 刘军说话不加思索,口无遮拦,象开玩笑又不象开玩笑。“埃伦是个天才,天才多半都是怪人,据说贝多芬性情就十分古怪,也不和人交往;有一个得诺贝尔经济奖的纳什有精神分裂症,是一个疯子。还有那个世界著名的荷兰画家梵高,好几次自残,有一次还把自己的耳朵割掉,最后自杀了……” 高跟鞋见谢菊听到此脸色不太对,赶快止住唾沫横飞的刘军:“人家埃伦不会那样的,别乱说……” 谢菊笑了笑,在蛋糕上插上了三支大蜡烛,三支小蜡烛,让埃伦许愿,吹熄蜡烛。又带头唱起“祝你生日快乐……”的歌,然后分给每人一块小蛋糕。 正在这时,齐业家带着乐乐进来了。谢菊便也给他们俩各分上一块。 午饭后,正好高跟鞋要去梅西商店买高跟鞋,便把乐乐带去买裙子去了。谢菊又答应晚上将乐乐送到学校开晚会的地点去。开晚会后,由老齐自己去接她回家就行了。一切安排就绪,大家便到游泳池里泡泡。 游泳池位于大房子后院靠东边。前面就是停车场。它们之间,有一排木栏栅隔开来。栏栅很密,一块块木头紧紧靠着,从外面几乎完全看不见游泳池。 尽管已经是夏天,但游泳池的水还是有点冷。其实,只要游几分钟之后就不觉得冷了。但是,刚下水的那一下,还是需要一点勇气的。只听见刘军“啊!”的大吼一声,那是在给自己壮胆。接着,便不容考虑的纵身一跃,只见在刺眼的阳光下,一条白晃晃的海豚似的身体蹦进了水里。这游泳池不大,呈树叶形状,长端也不过十几米。刚才刘军跳进去的地方最深,有三米多。不到十分钟,刘军就游了好几十个来回。齐业家和夫子还在浅水区慢慢地将水往身上抹。想要逐渐地减少温差,让身体适应水温。夫子也就趁此机会赶快与老齐谈谈老婆将要来了的话题。老婆张君香的川菜作的如何如何地好。张君香曾经到某某宴会作菜,受到过某某首长,某某主席的称赞云云。 两位女将也换了游泳衣出现在池边。杨华尽管已经32岁,还生过孩子。在三点式泳装下的玲珑有致的身材,还是令三位男士眼睛一亮。刘军游泳的速度显然放慢了。两位中年男人也停止谈话。谢菊的泳衣是很老式的那种,三围也不像杨华那样抢眼,却能感觉到那六只眼珠子都在杨华的全身上下乱跳。心里暗暗好笑。却只对刘军说:“小伙子呀,不要看傻了眼。赶快找个女朋友吧!怎么样啊?我给你介绍一个吧?” 刘军也缓过神来,自嘲地笑笑:“哪里去找呀,像我这么矮。按国内的标准,一米六五以下算二等残废了。嘿嘿,不过你说的是谁呀?” “那不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那个穿高跟鞋的,嗯?” 听到这儿,刘军却倒真的有点急了,说话都结结巴巴:“那可是千万不行的。我这么矮,还找一个她那么矮的,生的儿子不要像武大一样了?” 大家轰笑起来,说,这才叫‘般配’呀!刘军直急着说:“我们这样的两个人吧,都要找个特高的,这才能取长补短嘛。才是最优化的选择。生物意义上物种繁殖的最优化。”说完又嘿嘿笑了两声。 五个人在游泳池里折腾了一会儿后,陆续坐到池边的椅子上晒太阳。 谢菊问齐业家:“老齐,有次早上散步时,我和隔壁的一个美国老太太聊天。她说了一件事,使我感到莫名其妙。” “什么事啊?” “她说楚筱雅七年前就在这个房子住过半年。那时这房子是一个台湾人的。好像还是楚筱雅的父亲。不过后来去世了。” “是吗?”,老齐也感到奇怪。“当我买这个房子时,屋主是个犹太人。不过他们好像住得不久。也许在他们之前是台湾人的?我不太清楚。可为什么从来没有听楚筱雅提起过呢?” 杨华插话了:“告诉你们吧,我早就感到楚筱雅神秘兮兮的。虽然她平时看起来话也挺多。可是她的真实来历我们并不清楚啊。你看,我们这些人是怎么来美国的,大家都互相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是,她是怎么出来的呢?我好像没有弄清楚。还有,她和她的前夫赵自强的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呵?也弄不懂。我看,她是我们之中最神秘,最有城府的人。” 刘军又瞪着他的小豆豉眼:“难道是个女特务?” 谢菊笑起来:“去去去,别胡思乱猜,随口乱说啦。她只不过有些个人隐私,不愿意公诸于人而已。” 夫子对此很不以为然。“嗨!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芸芸众生千人千面。你们真是少见多怪也。”又接着说。“其实,我有好几次早起散步时,发现楚筱雅起得比我还早,她不和我一块儿散步,只是在这房子周围、前院、后院、游泳池边,瞎转悠。有时走得快,有时走得慢,有时还停在某处研究得挺仔细,好象能在地上检到金项链似的。对她这点,我已经见怪不怪、多见不怪、反而不奇怪了。况且,我一贯奉行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许她真是在找她的丢掉了的金项链之类的什么宝贝吧……” “啊,也许这个别墅的地下埋了什么无价之宝?或者是有人杀了人,尸首埋在地下?” 刘军笑嘻嘻地胡说,发挥他无穷的想象力。 夫子不理睬他,继续报告他的独家见闻: “还有更奇怪的事情就是……每次楚筱雅在后院转来转去的时候,楼上,却有两只眼睛在紧盯着她……,甚至于,有次居然还是一个照相机的镜头在对着她哦……。我打包票你们绝对猜不出这是谁!” “是谁呀?”这次,连齐业家也瞪大了眼睛,想听夫子继续说下去。可是,夫子却在这紧要的时候,故弄玄虚,摆出了一幅卖关子的架势,笑而不语了。 不过,杨华立刻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好卖关子的?总共不就这么几个人么?我想夫子说的应该是王步辽吧!” “王步辽?”几个人面面相觑,脸上都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之后,老齐匆匆忙忙检查了一下房子的屋里屋外,楼上楼下,说回去要打电话给整理院子的人。不知为什么没有按时来割草。又检查了一下邮箱,拿走了他的邮件和大家交的房租,便驱车前往他在纽瓦克的“齐业居”饭店去了。 上一篇:见故事纷呈,乐人物喧哗 返回目錄頁 下一篇:叙文革旧事,传友谊佳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