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筱雅却不太同意,摇摇头,在本子上写了一大段话:“这还是有用处的。不是说这两幅图叠在一起就给出了藏宝的位置麽?而我们所有的这幅图的作用不就只是那13个点的坐标麽?因此,记住了这13个点的坐标,就是记住了这个图!这也就是车祸那天我为什麽没有带著图,而只在纸上写下了19个数字,就去了加州的原因。如果用你的方法,就不用写那些数目字了。因为你那句英语太容易记住了!California-San-Francisco-Area!”
楚筱雅又写:“不过,我们仍然要注意保密!”
赵自强点了点头,把写满了字的几张纸撕碎了,塞进口袋里。
赵自强推动楚筱雅坐的轮椅,走到房间门口。正要去开那扇半掩著的房门,突然,房门外又传来长长的“喵┅┅”的一声猫叫。
“这该死的大花猫,总是要出其不意地吓你一跳!”赵自强笑著说。
┅┅┅┅
一星期之後,在旧金山附近马立南的办公室里,马立南独自一人听著喇叭里的说话声:
第一句声音不大,像是楚筱雅的:“你看┅┅”。
“哦!这女人能开口说话啦┅┅”马立南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将音量稍微开大了一点,饶有兴味地注意听下去。
“筱雅,筱雅,太好了┅┅太好了,你真棒!你真伟大!”这是赵自强的喃喃细语。
停止了一会儿,又是赵自强的声音:
“筱雅,你知道吗?那次我从你写下的19个数字猜出了这个图以後,我又用它作了一个有趣的游戏。”
什麽游戏?马立南听不懂刚才这段话。
喇叭的声音停止了几分钟。
後来,又响起了赵自强的说话声:
“对呀!不过,这只是一个好玩的游戏而已,没什麽大用场┅┅”
“┅┅”喇叭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任何声音。
仍然是赵自强:
“这该死的大花猫,总是要出其不意地吓你一跳!”
“┅┅┅┅”
喇叭再也没有了声响。
马立南关上了开关,骂了一句:“这个洋人笨蛋!一点用处都没有。白给他钱了!”
马立南想到自己用1500美元在那个洋人手中买来了这段毫无用处的‘重要情报’,心中有发泄不完的怒气,又用英语脏话骂了一句:“狗娘养的!傻瓜!”
┅┅┅┅
《华夏科技协会》选举後,刘乔林以八票对徐蜀昌七票的结果当了会长。陈一鸣算是出了这口怨气。否则,被徐蜀昌这种小人耍弄,太不甘心了!
此时,陈一鸣已经‘外遇’楚筱雅好几年。他的确是真心喜欢她的。可以说是从在奥斯丁德州大学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喜欢上了她。他喜欢听她清脆的声音;喜欢看她的大眼楮,厚嘴唇;喜欢和她谈天说地。两人聊起天来,互相都感觉十分地投缘。对很多事物有共同的见解,有太多的共鸣。虽然都是有过婚姻体验的过来人,但他们每次在一起时,仍然欲念似火、炽情如焚,仍然能体会到那种铭心刻骨、摄人心魄、撼天动地的情爱。
人与人的关系是很奇怪的。有些人,长年累月厮守在一起,也许还可以美其名曰:“相濡以沫”,但心灵之间却可能永远都隔著一段距离,或者说,是一层穿不透的膜。有些人呢,第一次见面就好像早就认识似的,你就是会感觉和她(或他)似曾相识,似乎还曾经有过某种约定或默契。陈一鸣其实也说不清楚楚筱雅最吸引他的地方到底是什麽?楚筱雅似乎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这种气质不是体现在外表。人们常说的:漂亮、性感、聪明、能干┅┅,以至于什麽‘活泼大方’、‘善解人意’,这些词语都不能恰如其分地表达陈一鸣对楚筱雅的感觉。楚筱雅那种超脱的气质是从骨子里来的!
陈一鸣也曾经有过与来自台湾的妻子刘菊芳离婚的想法。但每次楚筱雅却只是不置可否,因而也就如此这般年复一年地拖了下来。楚筱雅不在乎,陈一鸣当然不著急。男人嘛,还乐得享受齐人之福呢。
俗话说,天下没有永远不散的筵席。这段没有婚姻保障的感情终于出现了危机。
危机是源于两人的人生哲学上日益增大的分歧。这时的陈一鸣已经不是那个当年在德州奥斯汀大学指点江山、高谈阔论,热衷于国内政治经济改革的海外学子了。几年来,忙碌、刻板生活的磨练,肮脏的金融界的所见所闻,华尔街利己文化的熏陶,已经铸就了陈一鸣一套全新的价值观念和生存哲学。华尔街的文化是什麽?就是十分现实的贪婪、势利、不讲人情、拜金主义。有人说过一个笑话来挖苦、比喻华尔街的文化:
“华尔街的雇员就像一大群爬在一棵大树上的猴子。越往树顶,猴子的数目越少。其中任何一只猴子向下看时,看到的都是笑脸,而向上看时,看到的却都是屁股。”
这种实用价值观潜移默化地影响著陈一鸣。而陈一鸣也免不了会在与楚筱雅的谈笑中越来越多地暴露出来这些观念。“每一个人都利用每一个人”“感情只是相互利用过程中的副产品。也许能值点钱,也许一钱不值!”楚筱雅一想到陈一鸣说的这些话,就感到一股凉意直透心底。也许,陈一鸣是太聪明了,太理性了,太大彻大悟。把人生看得太透彻,透彻到了无情又冷酷的境地。透彻到了只用科学和数字来分析人际关系,来分析和老婆及情人的关系。这样的话,哪里还有感情存在的地盘呢?其实,楚筱雅也算是一个能理性地看透人生的人。这就是为什麽她不在乎有无家庭、孩子、婚姻、丈夫。这也就是为什麽她与陈一鸣最谈得来,一拍即合,一见如故。她原本不想把自己卷入纷乱复杂的情感之中,累得心力交瘁,何苦呢?可是,她终究还不能看透‘情’这一关。她毕竟是个女人。女人都是感性的,即使理智如楚筱雅似的女人,在衡量和看待理智与感情时,最终还是感情占上风。
陈一鸣也想起他们俩在一起跳《田纳西华尔兹》的那个美妙夜晚,还想起了那天晚上一首歌中的两句歌词:
“我追逐的梦和时间一起流逝,
飘荡在春去秋来的岁月里┅┅”
想到这儿,陈一鸣好像豁然开朗:他和她的共同之处是什麽呢?他们是两个‘寻梦者’,他们都在永不停息地追逐著自己的‘梦’。只不过,照楚筱雅的说法,陈一鸣的‘梦’,後来变成了现实主义的‘拜金之梦’,而楚筱雅的‘梦’呢,仍然是个不可捉摸的幽灵,仍然在四处徘徊飘荡。像歌中唱的那样:‘飘荡在春去秋来的岁月里’。难怪当初楚筱雅曾经想给《华夏科技协会》的刊物取个古怪的《刺鸟》的名字。刺鸟是什麽呢?刺鸟是英国居尔特民族的一个古老传说中的一种鸟。这种鸟毕生只鸣唱一次,自它离开巢穴的那天起,它每天都很辛苦地飞来飞去,到处寻找一种长了很多刺的树。最後,找到了之後,它就把自己刺死在这棵树上。并且,临死之前引吭高歌,将临死前的剧痛化作无与伦比、感人肺腑的世上最美妙动听的歌声。“难道她真要做个刺鸟?”陈一鸣带著有些好玩的心态想。“那可不是人做的哟!”
实在地说,陈一鸣是个难得的有理想,有上进心的人。他也不怕苦,能拼搏。可是,他厌倦了上班族朝九晚五的平庸生活,想开创自己的事业。陈一鸣的岳父刘英谋是个成功的生意人。在台湾有一个颇具规模的《聚石林》公司,下面有好几个经营艺术品、古董、古玩的《聚石堂》连锁商店。岳父也曾经暗示过让他们夫妇参与一些生意上的事,但又似乎迟迟没有什麽具体动作。也就因为有这麽一个有钱有势的岳父的原因,陈一鸣才维持著和刘菊芳的婚姻关系。因为刘菊芳是家中的独女,岳父的家族企业终究会是他们的。可是,这得等到哪年哪月呀!陈一鸣需要的不仅仅是养老的钱,他需要趁著还年轻之时,能大干一番;他需要一个机会和舞台,来展示自己的才能。创业需要资金,千里马还需要伯乐的眼光,需要伯乐细心考察才能被发现哩!眼看著时光一年一年地过去,不知不觉就已经进入了不惑之年,可事业还没有著落,陈一鸣真有些发急了。“人急造反,狗急跳墙”,陈一鸣决定要和老婆刘菊芳最後摊牌:要麽,刘英谋出资让陈一鸣到上海开《聚石林》分公司,要不然,就离婚。
正巧,岳父刘英谋突然来到了纽约,据说是为生意上的什麽事情。只在周末时和他们一块儿吃个晚饭。刘英谋身材高大魁梧,大约60岁左右。饭桌上,陈一鸣便向岳父探听是否有到上海去开个分店的打算。岳父似乎有些明白陈一鸣的意思,说:“其实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总感到条件还不是很成熟。这样吧┅┅,我先试试看你能不能先帮我在纽约和美国作点什麽事。下星期,你到三藩市去一次。在那儿,我们公司那天晚上有个重要会议,你参加一下┅┅”
平时,岳父是个不苟言笑的人,高颧骨,长方脸,脸上最突出的特点是那两道粗黑上翘的、京剧脸谱中关羽才有的卧蚕眉,这个特征更使他显得刻板和严肃。但今天却是笑咪咪轻轻松松地与陈一鸣说笑著,不时还幽默地开个玩笑。问到陈一鸣过去在哥大读博士时的事情,有些什麽有趣的事呀?讲来听听。还笑著提到那时陈一鸣和刘菊芳是如何谈恋爱的,怎麽认识才两个月就陈仓暗渡了呢?後来,刘英谋又扯到哥大商学院的几个教授,并且说他还认识好几个呢。又说:“嗨!你的教授不是有名的安东尼*罗德教授吗?听说他要搬家了,书房的东西全要卖掉。你赶快想办法去看看里面有些什麽专业书呀。也许还能找到什麽‘绝版’了的宝贵书藉哟!”
陈一鸣吃惊地说:“是吗?安东尼教授要搬家吗?我也正打算去看看他们呢!我和教授夫妇很熟,经常去他们家。只是,安东尼最近身体不太好,老年痴呆症进展得很快┅┅可能是要住进养老院吧?他们早就有这个打算。”
刘英谋一边喝汤,一边似乎心不在焉地说:“对!是这样。养老院的房间小多了,所以他们要把很多物品处理掉。我听说罗德教授太太的父亲以前去过中国,你顺便帮我看看他那儿有些什麽与中国有关的东西。只要看到有,就都帮我买来。”
“这没问题┅┅”
“那好,明天早上就去一趟吧,我听说明天下午教授的书就要被搬光了!”
岳父吃完饭就走了,陈一鸣也没捞著机会探听更多,心想等下星期到三藩市去参加会议看看情况再说吧。
第二天一早,和琳达-罗德通了电话後,陈一鸣就去了罗德教授家里。去时,罗德夫妇正在搬家。教授很喜欢这个得意门生,教授夫人也知道这点,便让他去书房挑东西。虽然整个书房的东西都已经算是卖给《华古林》公司下面的一个旧书店了,但好几千本的书,谁去算呀。买方根本没有算过。况且,谁会在乎区区几本书呢?这天,陈一鸣选中了十几本专业书。又看到有好几十个大大小小的相框。相框中大多数是照片或画,只有一个相框中夹了一幅缎子的,像是中国的工艺美术品样子的东西,看著不俗气。陈想起岳父刘英谋的话,于是就随手把这个相框连带十几本书一起买回了家。总共可能也只花了七十美元上下吧。这个价买了十几本专业书是很便宜合算的。要知道,单独到书店买一本就要一百美元左右呢!回家後,正好接到岳父的电话,便报告说买了那个相框之事。岳父很高兴,说会议那天帮我带到三藩市来吧!
又过了一天,陈一鸣在纽约的新上海中餐馆偶然碰到了过去读研究生时的同班女同学李霞。李霞说今天徐蜀昌要找他。奇怪,他找我干什麽?陈一鸣问。哦,是我说错了,他不是要找你,是要找一张图。说什麽原来是安东尼-罗德教授收藏的一张中国过去的锦缎图,放在安东尼-罗德教授家中的书房里。他问我昨天罗德教授搬家时是否去那个书房买了书?是否见到过那幅图?我说我没去呀,我也不知道安东尼-罗德教授收藏过什麽图。我看他挺著急地打听那幅图的下落,就建议他去找你问问┅┅。
回到家里,陈一鸣从书架後面拿出了那个相框。
陈一鸣从相框里取出图,仔细研究了一番。图看起来是这样的:
(图四网址:http://www.tianfangyetan.net/fangke_tu_4.html)
这是一幅二尺高三尺宽的锦缎图。用黑色的丝线,细细密密地绣在淡黄色的锦缎上。虽然锦缎已经没有了任何亮丽的光泽,但它的质地厚、韧性强,织工非常细密。黑色丝线的绣工看起来也极工整精美。
图的右上方用黑色灰色间杂的丝线绣了一个小小的长方形框,框子大小大约1英寸高,5分之1英寸宽。框中隐隐约约地看出是竖著写了几个中文字,但无法认出来是什麽字。在图的左下方,也有这麽一个长方形框,不过是横著放的。框中也有难以辨认但和右上方框中显然不同的字。这两个长方形框给陈一鸣的感觉是:这是两个年代久远的印章。
图的正中央,用黑色丝线绣出了一个正方形。正方形中绣的图案像是一个古代的地形图。其中的字大多数都看不清楚,但是能确定这是某个区域的地图。图中有山有水,有看不清楚的地名。也许是哪个风景区的地图?
现在看起来,如果徐蜀昌正在找这张图的话,此图就有点来历。因为从国内来的那个李清,上次选举时极力想让徐蜀昌连任会长的那个小子,在科技部的工作性质好像就是与文物古董有关系。
另外,岳父公司下属的连锁店不也是卖艺术品古董之类的吗?难道岳父早就知道罗德教授有这麽一幅图,故意让我去买的?陈一鸣又把那天和刘英谋一同吃饭时的情形仔细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买图之事是刘英谋预谋好的。可是,岳父为什麽要这样做呢?为什麽不把真实情况告诉我?如果他告诉我这幅图很宝贵,我不是也一样会去罗德教授家里为他买来吗?他没有告诉我这幅图的真实价值,说明他不信任我。为什麽呢?难道他知道我和楚筱雅的事?难道他知道我和他女儿现在只是一对貌合神离的假夫妻?据陈一鸣对妻子的了解,刘菊芳自己是不会主动对她父亲说这件事的。那麽,是怎麽回事呢?
不管怎麽样,这幅图现在是掌握在我的手中,老天可能给了我一个绝好的机会?陈一鸣想。不过,对刘英谋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得防著点儿!
陈一鸣知道该怎麽做了,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秦先卉到达位于曼哈顿中城的办公室时,已经八点半了。因为今天早上从新泽西进纽约的交通很不顺畅,她坐的巴士在堵得水泄不通的四号公路上只能慢慢爬行。原来二十五分钟的车程走了整整一个小时。秦先卉好不容易下了巴士,又坐了五分钟的地铁,下地铁後再匆匆忙忙地往公司所在的大楼赶去。
“唉!这交通真是太花时间了。看来的确是应该换一个工作!”秦先卉想起昨天晚上赵自强的建议。其实,自强早就建议她到新泽西另找一个工作了。特别是911事件之後,新泽西的居民对在曼哈顿的高楼里工作好像有一种恐惧感。“还是到家的附近工作吧,安全一些。”自强经常说。这样说了好几年秦先卉也没动作。这其中主要原因是因为秦先卉已经习惯了纽约这个城市,也习惯了这儿的工作。来回的交通虽然花时间,但这麽十来年都过去了,两个孩子都长大了,儿子13岁,女儿12岁,上学放学都有校车接送。自己不需要管他们很多,一切都有赵自强。秦先卉不能不承认,自强是个难得的好丈夫和好父亲。
昨天晚上又说到这事,是因为赵自强得知齐业家的公司想在新泽西搞一个办公室,为他在深圳的公司做代理行销的业务。齐业家要招一个资深的管理人员,自强便想叫先卉去应聘。
办公桌上电话座机上的红色信号灯一闪一闪地,表明有留言。秦先卉拿起电话,按下按钮。听筒里传来一个女声:
“喂!是先卉吗?我是南希。中午到一起吃个饭好吗?就到我们楼下对面的那个SUBWAY,我12点到你办公室来。如果你有别的安排就给我打电话。拜拜!”
周南希,也就是徐蜀昌的太太,是秦先卉大学时的同学。过去两人联系并不多。七年前徐蜀昌回国发展之後,周南希和儿子也同去了几年,据说後来儿子实在适应不了国内的教育方法,母子二人又搬回美国,仍然住在纽约长岛。一年前,周南希调换了一个工作,换到秦先卉这个公司的财会部门工作。办公室和秦先卉的办公室位于同一栋大楼,秦先卉的在5楼,而周南希的在15楼。尽管是同学加同事,两人却很少往来。照秦先卉对赵自强的说法,像周南希这种自诩为国内的高干千金,又是什麽徐博士、徐会长、徐政协委员(?这点搞不太清楚)的夫人,这样的人,怎麽会和我们这种默默无闻的人交往呢?但今天不知道怎麽搞的,周南希电话里的声音很亲切,像是亲密无间的老朋友。
“哼,怪事!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秦先卉撇撇嘴,耸了耸肩膀。
另一个留言,是秦先卉顶头上司的秘书来的,提醒她9点钟与客户有一个会议。
秦先卉看见办公桌的右边有一叠邮件,便将它们移到面前来处理。这些大多数都是商业广告或消费者信息反馈一类的垃圾邮件,每天照惯例随便浏览一下就丢掉了。不过,今天的垃圾邮件中夹了一封奇怪的信。看信封上,收件人秦先卉的姓名及公司地址是打印出来剪贴上去的。没有寄件人的详细地址和姓名,只是贴了一个纽约市。信封上是英语,信内只有一页纸,也是计算机打印出来的,上面没有落款,只有孤零零的一句中文:
“看好你的老公!注意他和他的前妻子死灰复燃!”
什麽小学生写的破中文!每个中国人都知道这句话的後半段应该是‘前妻’‘旧情复燃’,而不是什麽‘前妻子’‘死灰复燃’!
一开始,秦先卉心中的感觉是觉得有趣,一是因为这句蹩脚的汉语,二是因为从来没有收到过匿名信,似乎还有点刺激感。之後,心里又有些慌张。这是谁寄的呢?为什麽要寄给我呢?联想到匿名信往往总是和‘恐吓’‘杀人’一类的东西连在一起,又感觉不安。最後的一种感觉,则是愤怒。什麽人多管闲事,管到我们家里的私事来了?什麽‘死灰复燃’!秦先卉知道,自强心中对楚筱雅的这段情,从来就没有熄灭过!但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事,和你这个连话都说不通的人有何关系呵?
不管怎麽样,愤怒归愤怒,‘前妻子’‘死灰复燃’这几个字却总是在秦先卉的脑海里打转,挥之不去。
中午,周南希准时来找秦先卉,态度异常热情,说是要请秦先卉吃饭。秦先卉受那封匿名信的影响,心中有事,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模样。周南希以为她身体不舒服,更是借机关切一番。後来,周南希终于言归正题。问秦先卉:
“听说楚筱雅脑袋已经完全好了,语言能力也恢复了,是吗?”
“哦,大概是吧!”秦先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便搪塞了一句。
周南希干脆开门见山:
“我们家老徐回美国来了!他有一些有关楚筱雅的事想和赵自强谈一谈。”
听到又是有关楚筱雅,秦先卉没好气地说:
“既然你说楚筱雅已经开口说话了,直接去康复中心找她好了!”
“楚筱雅情况到底怎麽样啊?”周南希问。
秦先卉不想再谈到楚筱雅,就说:
“那老徐他也可以直接去我们家里或者学校找自强嘛!”
“他说最好是找一个隐秘些的地点。我嘲笑他胆小,可他坚持说直接去家里或学校找可能不安全。于是,我想了一个机会:这个星期六,有一个《华夏科技协会》组织的滑雪活动。正好我们两家人都可以带著孩子们去活动活动,他们算是偶然遇见,在一起聊聊不会引人注目的!”
“那我回家後和他商量商量吧!”
什麽大不了的事,神秘兮兮地!秦先卉心想。不过,又想到那封匿名信,脑海中一片空白,她不想把那封匿名信的事告诉自强,想自己先观察一段时间,看看他和她的情况如何发展再说。然而,周南希谈到徐蜀昌的小心谨慎态度也感染了她。难道这一切的底下,真的是埋伏著一颗定时炸弹?
┅┅┅┅
在新泽西中地花园城山边路130号,赵自强坐在筱雅原来住的房间里沉思。自从筱雅买下这栋别墅後,赵自强就经常坐在这个房间里冥思苦想。推理、分析与筱雅车祸这件案情有关的诸多细节。这儿安静无人,好像几个房客经常不在家。因此,思考起来更能条理清晰。
看起来,筱雅出车祸的那一天,倒有不少与藏宝图有关的人都在旧金山呵!这些人去那儿的目的是什麽呢?当然各有各的目的!例如,徐蜀昌是首先从纽约飞到了旧金山,停了一个晚上之後,第二天才飞到北京的。他在旧金山停留的目的应该是为了会见从北京飞过来的谭达观,因为谭对李清有所怀疑,不放心,所以要亲自见徐?楚筱雅是由她的同父异母的弟弟肖自鹏带去见香港《复古会》的马总,她带著父亲留下的一张画。大家却以为这张画就是第二幅藏宝图。陈一鸣去见岳父刘英谋,带著罗德教授收藏的那幅图。陈一鸣在参加台湾《故荣会》的会议之前,是否和马立南有过接触?如果有,他又为什麽要找马立南呢?之後,筱雅出了车祸。是谁撞了她?台湾人还是香港人?为什麽警方公布的撞车目击人说是一辆灰色小车,筱雅自己却清楚地记得是黑色奥迪?报警的目击人到底是谁?难道是撞人之後又故意嫁祸于他人?
赵自强不停地在心里勾画著、想像著筱雅出事那两天的情景,一幕一幕,像演电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