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卓文廷所在的汽车连运输班的隔壁,是军区大院的卫生所,卫生所里有护士也有医生。护士们年轻又美丽,只是好像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统一扎着两条麻花辫戴着军盖帽。这种军帽的边软软的,只有借着五角星的位置才找得到重心,除了能盖住头发,实在看不出它有什么别的优点。 虽然军帽不好看,但麻花辫的魅力却令人难以抵挡,特别是大盖帽下压着的刘海,刘海下面藏着的眼睛,这眼睛发出的电波,使得围墙那边汽车连运输班的年轻战士们每晚心神不宁。每当夕阳西下,围墙两头儿的姑娘小伙们各自收工回营的时候,便是各种电磁波相互碰撞的最佳时机。 运输班每天傍晚时分总会出一次晚操,战士们会集合在操场上自由活动一下,最后由班长做每天的总结。自由活动时间是战士们辛苦了一天后,终于得到的休息机会,这时候可以打球聊天放松一下心情。同样,围墙这边的医生护士们也都在这个时候闲了下来,大家收拾收拾唠唠嗑准备下班。很少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再来卫生所,除非有什么急事,比如烫伤骨折或急性胃肠炎等等。按规定,这围墙两边是两个部门,大家各司其职各干各的互不干扰,但却保不住运输班那边的操场上的皮球老是时不时的飞过围墙来,一不小心的就掉进卫生所的天井里,这一下搅乱了戴着军帽留着刘海明眸善睐的麻花辫们的心情。 “讨厌!”通常,一句“讨厌”声就会立刻飘到隔壁运输班,而这正是围墙这边的年轻人最期待最想听到的音频,这频率的震动效应很大,“讨厌”二字一出,就会有无数个声音抢着回答,“给你赔不是”“不是故意的哈”,然后又焦急的等待着麻花辫们飘过来下一句,“真讨厌”或者“讨厌死了” ,一字值千金,姑娘们每加一个字的骂声,都令年轻的战士们回味老半天。但往往在这个时候,一声“归队!”,就结束了这美好的场景,接下来墙这边的战士们立刻鸦雀无声,只好像小鸡一样乖乖的宿笼了。 这每天叫“归队”的,就是班长卓文庭。卓文庭喊“归队”二字的声音不仅震撼,还给人以一丝遐想,这种遐想变成了一种气息,它飘过了围墙钻进了姑娘们帽子和刘海里,更钻进了姑娘们的眼睛和耳朵里。 其实麻花辫们早就打听到,那个每天叫“归队”二字的人是谁,她们早就知道这个喊“归队”的人叫卓文庭,他身高一米八,不仅相貌英俊而且文采出众。所以后来,每天没等战士们开始自由活动,墙这边的麻花辫们,早已迫不及待而集结在卫生所前面的天井里,等着墙那边的球飞过来,更盼着听到那个叫“归队”的声音。 如果墙那边的球如期而至的飞了过来,那么墙这边此起彼伏的“讨厌”声就会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动听,就好像她们在暗地下都已经练习无数遍怎么说“讨厌”,以期待成为那个用最动听方式说出“讨厌”二个字的人。而且,围绕着这“讨厌”两个字,姑娘们又做了无限的扩充,比如说“真讨厌”“特别讨厌”“讨厌的要命”“怎么这么讨厌”“真是讨厌死了啦”。。。每多说一个字,就是给自己的声音多一点机会,其目的,就是要让一个人听到,这个人就是卓文庭。 人有一种感觉,叫做女人的第六感,请注意,这里强调是“女人”,也就是说这是女人所特有的男人们则没有。或许,上帝在造人的时候就特意赋予了女人第六感,为的是让女人能通过驾驭第六感来驾驭男人,从而间接的驾驭这个世界。 在围墙这边的几个暗地里互相较劲儿的第六感之中,有个最强的第六感叫薛俪,大家都叫她雪梨,雪梨这个名字很好听也很好记。 接下去,墙那一头运输班的年轻人,经常会听到墙这一头儿的麻花辫们追逐着喊:“雪梨你真讨厌!”这是因为雪梨从不急于归还墙那边飞过来的球,而是拿着它来逗其他女兵玩,所以姑娘们才会拼命的喊“雪梨真讨厌”“雪梨你这个坏蛋”等等。 最后,汽车连运输班的每个人都记住了“雪梨”这个名字,也包括卓文庭。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