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芒果树事件”之后,军区卫生院里的小护士们每天似乎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卓文庭今天来找过雪梨了没有。 雪梨那天在芒果树下突然一声大哭,令群众们大跌眼镜,大家这才明白,原来这二位早就对上了眼儿,却还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真叫人讨厌!不过呢,帅哥美女拍拖通常是群众喜闻乐见的,因为让人看着很养眼。特别当下这二位身份背景悬殊的才子佳人,令吃瓜群众的好奇心一下子被钩了上来。大伙儿都想看看,卓文庭这位农民小兄弟新战士,怎样去攀部长家的高枝。 于是接下来,白天只要卓文庭前脚一踏进卫生院,后脚就立刻会有小护士给大家通风报信,扯着嗓子一喊“有人来了”,然后大家便会争先恐后的挤在雪梨的护士办公室看热闹,此时卫生院便会充满了欢声笑语,大家好像完全忘了这是在文化大革命期间。晚上,小护士们在学习完毛主席语录之后,便开始了一天当中最重要的话题,就是讨论关于薛卓二人的恋情的最新进展情况。大家每天关注着这两人到什么程度,什么阶段了?是初级、中级还是高级阶段?具体有什么大动作,什么小动作?可以说,薛卓二人的一举一动,深深的牵动着每一个小护士的心。一小护说,她看到雪梨在给卓文庭手臂换绷带时,卓文庭的手搭在雪梨的手臂上一直不放,那这算到什么阶段了?群众们听后立刻给出意见说,从道理上来讲,从不拉手到拉手是恋爱关系上的重大飞跃,但却仍然属于初级阶段。一位脸上长满了青春痘的护士接着说,这不算啥,她有一次看到雪梨在给卓文庭伤口换药时,两人的脸几乎都快贴到了一起,说不定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亲了一口也不一定!如果这样的话,又该属于哪个阶段?群众们一致认为,亲嘴这个行为再怎么也得算得上是中级阶段。紧接着另一个小护士也不甘示弱,她压低了嗓音说,有一天深夜,一位老首长突然说他头晕缺氧,就派人来叫她去给他打葡萄糖。在去首长家之前,她先摸黑去了一趟卫生院拿医药箱。在路过女厕所时,突然听见里面竟然有人在切切搓搓的说话,把她吓了一跳!仔细一听,竟是一男一女,不知在里面搞什么鬼,而且还在呼呼的喘着气,搞得动静很大的样子。“我的妈呀!”小护士摸着胸口似乎心有余悸的说:“吓得我气都不敢出,赶紧垫着脚尖开溜!”过了一会儿,小护士又补充说:“还别说,那女的声音听上去还真有点像雪梨呢!”于是立刻有人接过话茬儿说:“ 难道是他俩在偷偷摸摸的干那事儿?”一听说“那事儿”,大家伙的脑袋瓜子一下子齐刷刷的凑了过来。于是小护士便又把她听到的“大动静”仔仔细细的描绘了一番,惹得大家窃笑不已。最后,群众一致认为,这十有八九就是卓薛二人,要不然还会是谁呢?最后,小护士们带着这个满意的答案,高高兴兴的回到各自的高低铺上,美美的睡去了。 于是很快的,卓薛二人如火如荼的恋爱故事便在卫生院里和汽车连传开了,讲故事的人很带劲儿,听故事的人很热情,不管薛卓两人干过啥没干过啥,广大人民群众已经用他们的想象力替他俩通通干了一遍或者干了很多遍。 此时在汽车连里,有一个人对卓文庭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人叫李刚,是汽车连一排的排长。 因为李刚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他自己从班长升到排长总共花了五年的时间,而卓文庭撑死了也就只用了两年,这速度太快了,快的跟坐直升机一样。要说李刚做排长这几年很不容易,因为他的工作主要是给领导办事儿、帮领导跑腿或者陪领导喝酒,这些工作虽然难度不大,但却不是一般人所能胜任的。李刚最直接的领导就是连长,为此他养成了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替连长着想,帮连长排忧解难的习惯。具体比如:连长的家属来部队探亲,李刚就常常主动上连长家給连长家属做饭,当帮手,其目的是改善领导的伙食,好让领导安心工作;见连长夫人带孩子很辛苦,李刚就主动要求帮着带孩子,好让连长和夫人有时间享受一下二人世界,以解相思之苦;连长夫人想要吃肉,李刚就深入附近郊区老百姓家里,仔细调查谁家养猪了养鸡了,然后就用部队的紧俏物资比如白糖啥的,去跟老百姓交换,做到从不白拿群众一针一线。有一次,连长的老家突然急事儿需要回家一趟,可连长却走不开,于是他找来李刚问怎么办?李刚二话没说,立刻替连长往老家跑了一趟,连自己回家探亲的事儿也忘了。这事儿令连长特感动,自那以后,连长就把李刚视作自己的接班人。他说,哪天他离任了,这连长的位置就是李刚的,因为只有李刚同志才把领导的事儿当作自己的事儿,这种忘我的精神值得继续发扬。李刚也因此认定连长就是自己的革命领路人,当然也认定自己就是未来的连长。 谁知现在,李刚那崇高理想的道路上却突然杀出个卓文庭这个程咬金,这是他始料未及的。特别当他得知卓文庭在和雪梨拍拖,就更让他有点信心不足。谁都知道雪梨是部长的女儿,如果卓文庭真的跟她搭上关系,那还了得!摘芒果比赛那天,李刚也去现场了,他亲眼瞧见了雪梨失声痛哭的样子,当时心里还想:“好你小子卓文庭,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吧!” 为此,李刚的生活最近也开始发生了一些变化,特别是当卓文庭被提升为二排排长之后,李刚顿时觉得每天充满了斗志。现在他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就是如何深入的去了解战友卓文庭。 有一天,李刚在办公室里收集战士们要寄出的信件时,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最近好像卓文庭很少寄信。他记得前阵子卓是经常给家里寄信的,他甚至还记得卓文庭的信件中,常常有个人的名字叫什么“青”的,但这个“青”卓文庭本人却从未提起过。李刚觉得有必要对此事关心一下,因为卓文庭的手受伤后可能需要帮助。 有一天李刚找着机会问卓文庭,说为啥不见你给家里寄信了?是不是手臂受伤不方便写,需不需代写?卓文庭笑着说不用了,因为不想让家里担心,等过两天手好了自己会写信告诉家人的。李刚听了便接着又问卓文庭老家在哪儿呀?卓文庭说在上海农村,又说等有机会让战友们一起上他老家上海玩去。李刚一听说好啊好啊,上海农村好呀,可比他老家安徽农村好多啦!他老家在山沟沟里,种啥不长啥,穷的叮当响,所以村里人年轻人一个个的都往外跑谁都不想留。哎!说完,李刚叹了口气,接着又和卓文庭聊起了各自的父母及兄弟姊妹来,还特意问了问卓文庭家里人都叫啥及年龄等等。 聊完,李刚回过头一想,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因为卓文庭始终未提及那个叫“青”的人,让人感到蹊跷。这个“青“是谁,这么神秘?为此李刚决定接下去要研究一下。 过了些日子,李刚和连长两人一起在办公室里翻开了卓文庭的档案。在卓文庭的“入伍登记表”里,在“婚姻状况”一栏,李刚看到了卓文庭的亲笔写下的“未婚妻林文青”几个字,那笔迹苍劲有力,与平时卓文庭出黑板报时写的字一模一样。 “原来‘青’在这里呀!总算把你找出来了!”李刚松了一口气,这下他终于放下心来。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