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太原封城，老百姓也都清理出去，省得打起來又是傷亡又是麻煩的。太原的地方政府早都跑了，老百姓也走了，部隊的後勤供應成了問題了。民政廳高賡虞請示傅作義怎麼辦，傅作義一看，差不多是空城了，人跑了店鋪都在，乾脆就地徵發！這下子好了，一聲令下，各個部隊都派出兵來，挨家挨戶搜尋東西。 周連長率領補充連也接到了這個命令，是王團長親自跑來下命令的，別的部隊都有干的脫不開手，你們快去，多搞點兒東西回來！ 周連長一聲集合，走！一邊走，劉承業一邊問，“啥是就地徵發啊？” “嗯，就是見着東西就搞回來。” “那就是搶吧？” 周連長笑了笑，滑頭和老趙也都笑了起來。劉承業明白了，說好聽了就是白拿，說不好聽了就是搶了。 周連長是山西學兵團出身，現在的駐地就是原先的學校，太原城當然熟悉。一路上小鋪子根本不理，直奔開化市、海子邊，商業區。山西雖然地處山區，閉塞落後，但是省府太原城可是不落後。達官貴人云集，到了後世更是煤老闆扎堆兒，一個太原的消費額就是整個山西的四分之一，這時的商業區也就很發達了。 周連長心裡有準備，一路上看見架子車、獨輪車就讓帶上，到了開化市已經有十來輛車子了。看見一個大商鋪，“百貨全”肯定是賣日雜百貨的，門板緊上。周連長一揮手，砸開，往外搬東西。劉承業在旁邊有點兒發愣，一時沒動，站着光看着。油、鹽、醬、醋，米、面、油、茶，還有酒、香煙、罐頭，都往外搬，裝滿一車，周連長就讓趕緊推回去，然後趕緊回來啊。 十來輛車好幾趟，這才把一個大鋪子搬光了。這時候，周連長已經指揮戰士又砸開一個米麵鋪子，接着搬！ 劉承業忽然覺得渾身沒勁兒了，慢慢走進了空蕩蕩的鋪子。四下看看，上上下下一片狼藉，覺得心裡空落落的。腳底下踩着一包撕開的煙，彎下腰拿出一根，又在地上找了個火柴，點着了，靠着櫃檯慢慢坐下，一個人抽起煙來。抽完了，鋪子裡黑洞洞的，也還安靜，劉承業一個人就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等劉承業醒來了，出了鋪子日頭已經偏西了，大街上凌亂不堪！罐頭盒、空酒瓶滿地都是。劉承業一個人就慢慢走回駐地。 一回來，班裡幾個人就圍了過來，問長問短，“幹啥去了？”“去哪兒了？” 劉承業晃晃腦袋，“睡了一覺，就是睡了一覺。” 滑頭拿出一大包點心，棍子起開一個肉罐頭，讓劉承業補上午飯。劉承業看看，肯定都是“就地徵發”的，想了想，大口吃了起來。 王雷震團長對周連長的工作很滿意，特意叫過來表揚了一番，“你小子到底是學兵團出身還是土匪出身？米麵油不說，香煙就搞了三屋子！魚翅、鮑魚也搞了兩屋子！幹得不錯！真不愧是俺的師弟！” 日軍北、東兩個集團漸漸逼近太原城。 北路第5板垣師團、獨立混成第15旅團、偽蒙一部經忻縣、皇后園等地，沒有遇到抵抗，長驅直入，進逼北郊的兵工廠。東路川岸第20師團進占榆次後，接着占領鳴李、小店，切斷了守軍南下之路。兩路大軍準備進攻太原城！ 現在好了，忻口突破了，大軍已到太原城下，板垣征四郎感到自己的目標就要實現了！ 第218旅守北面，正當其沖。北郊皆是工業區，廠房毗連、煙筒林立，向北綿連5、6里，地形複雜，正是用兵之地。可惜守備兵力單薄，只能要點防守。董其武命令李思溫第420團防守北郊工業區。李思溫指揮1、3營延工業區北沿兒的澗河南岸占領陣地，2營稍後，為二線。 11月6日拂曉，日軍首先開始進攻北郊兵工廠，同時不斷有飛機飛到太原城裡亂炸。炮兵校射機來回穿梭，看到目標就俯衝、隨即拉起，立刻就有成群的炮彈落在俯衝所指方位。 日軍北郊主力部隊開始強力推進！420團1、3營利用高大廠房和圍牆，組織交叉火力打擊日軍，小鬼子傷亡不小，進展困難。但是日軍火力靈活，擲彈筒、迫擊炮隨隊前行，步步打擊，慢慢侵蝕守軍陣地。1、3營奮勇頑強，白天丟失的陣地，晚上再組織人奪回來。打到7日黎明，1、3營僅剩半數於是撤回城裡，城外只有2營了。 日軍地面部隊在北郊強力推進的同時，集中重炮轟擊城牆東北角。太原城牆高3丈6尺，堅固異常。日軍乾脆用飛機攜帶重型航彈轟炸東北角城牆！轟擊一陣，步兵衝擊一次，守軍打回一次！ 東邊外圍陣地雙塔寺也發生了前哨接觸戰，日軍東、南、西方向並無大的動作，只是着力打擊北邊陣地。 日軍攻城炮聲一響，太原城裡的妖魔鬼怪立刻出動！戒嚴司令部早已經偵查到了太原城裡有不少敵特漢奸，據點就在小北門不遠的天主教堂。戒嚴司令部也經常扣下一些形跡可疑的人，可是問來問去總是問不出來一些重要點兒的東西來。太原原來本地的政府機關早已逃跑，警察機關也不見了。一般來講，從古到今，警匪從來都是一家，哪個警察手裡都要有幾個黑道上的人物提供線索，這才能辦好差。這些綏遠來的這些警察不了解當地的情況，黑天混地去摸索，哪裡會有頭緒？偌大一個太原城，一時間想不出啥有效的辦法來。這外來的和尚念起太原的經來就是差點兒。 鬼子炮聲一響，這幫傢伙得了信號，到了晚上，城裡黑槍不斷，經常有巡查的士兵被打死。 7日拂曉，北郊日軍進攻更加猛烈！北門外的420團2營死戰不退，連續打退日軍幾次進攻。到了中午，日軍突然加強攻勢，2營漸漸不支，慢慢退後，退到了大北門外的關廂，利用街道兩邊的房屋進行巷戰！激戰兩個小時，又退到城壕內外，與敵死拼！ 這時候城頭上的火力密集支持，日軍稍退，2營就撲上前與敵再戰。如此拉鋸幾次，2營就差不多全完了。4連連長張福元在最後回頭看看太原城高大的城牆，拉響手榴彈，與敵同歸於盡！這樣，城北外圍陣地全部喪失！
1938年，太原城內的電燈公司
日軍一清早就加強了對城牆東北角的攻擊。炮火、空炸更加猛烈！3丈6尺高的城牆炸得成了兩丈高的土坡坡。人走上去，虛土沒過膝蓋。城牆外側斜坡的土都是暗紅色的，全躺的是日軍的屍體！守備部隊第419團也是傷亡殆盡。旅長董其武親自揮舞手槍督戰，一顆子彈又打穿了大腿，好在沒傷骨頭，裹住傷口，一瘸一拐再上前線！ 就在董其武退後裹傷之時，日軍突然發動衝擊，竟然衝進一部，大約3、4百人！董其武立刻組織部隊封閉城牆缺口。董其武已是焦頭爛額，無力應對進城日軍，求援第211旅，孫蘭峰派出自己的預備隊第422團的3營前去支援。安春山帶領部隊出發，留下周連長補充連執行原來3營的預備任務。 這部分日軍突入城裡，占領了東北城角里的小校場。這是個孤立的炮兵營盤，背後是城牆，三面皆是開闊地。守軍不易接近，日軍不易擴張，對雙方炮兵來說都是個死角，一時僵持不動。 僵持到傍晚，日軍再興攻勢，準備再次搶占突破口！炮火不停，同時向東側小東門也發起炮擊，以壓制守軍從側面支援突破口。小東門的城樓柱子起火，一個中隊的日軍乘機攻擊小東門。第422團1、2營很快將日軍擊退。同時，大股日軍繼續攻擊東北角城牆豁口處，再次登城！ 董其武督促部隊再次封堵缺口，將日軍趕下城牆。日軍後方火力壓制守軍，守軍不支，又再次後退。日軍再攻，守軍炮火也是覆蓋城牆豁口。同時，小東門第422團守軍側射封堵日軍進攻路線，直至天黑，第211旅再次占領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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