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7日黄昏,日军飞机飞临,洒下漫天花花绿绿的传单,“大日本皇军将于明早6点开始攻击,城内第三国等人,可向新南门退出,否则全歼。”太原已经成了熟透的果子,日军明天就要摘了。 入夜,安春山营向突入之敌发动进攻。激战一夜,几次攻击未果,只是在开阔地留下不少尸体。 此部分日军不能消灭,对于守军来说十分不利。更为不妙的是,“日军已经进城了!”消息传开,未与日军交火的部队不明真相,立刻人心惶惶,不可终日。有些人惊慌失措,交头接耳,彻夜不敢睡觉。 傅作义也是彻夜未眠,心中焦急,肝火旺盛,见人就骂!一大清早,下令董其武必须驱逐进城日军。 未及第211旅行动,6点一到,日军先动手了,一个冲锋杀上东北角豁口,插上了膏药旗!守军炮火阻断后续日军,同时向城角上的日军反扑,几次都被打了回来!这时有一架飞机飞临小校场操场上方,投下几个麻袋一样的东西。守军欲待再看,这几个麻袋般的东西全无踪影,原来昨夜突入的日军虽然守住阵地,可是损失也很大,特别是中、小队长,都已经成了碎玉了,飞机空投,赶紧补充了几个干部。 傅作义出赏钱,“收复东北城角城上的阵地,赏洋5万!”现钱立刻交给孙兰峰。孙兰峰立刻指示,“第419、第421、第422团各选出一个奋勇连,每连先给1000大洋,立刻出击!阵地收复后,立刻赏给5万银洋!”指派王雷震为此次行动指挥。 王雷震拿着3000银洋,回到小东门把安春山叫来,让他带队冲击。3营现在围困突入之敌,不可移动,1、2营守卫城墙也不好再费时间调整,干脆把补充连调上来冲锋!不过呢,只负责冲锋,不负责守备。周连长立刻带领60多个弟兄报到!安春山把任务一交代,接着就把1000大洋推到周连长前面。 周连长也不客气,一挥手,大伙分了,一人15块。这时候,第419团、第421团的奋勇队也到位了,下午两点,一声令下,火力急袭后,部队准备冲锋! 恰在此时,日军炮击突然猛烈起来,烧夷弹打着了大北门的城楼!三出檐儿的高大城楼立刻燃起大火,火焰高达百米,不可接近,封住了第419、第421团奋勇队的进攻路线!
太原北门战前战后 那也没有啥可说的,冲锋号都吹了!他娘的!冲!周连长带队从东面发起冲击! 周连长一贯是抱着机枪打冲锋的主。这次从忻口撤下,让弟兄们可是捡了不少机枪。现在60多个人就把着16挺机枪!晋绥军一般部队的配置,1个连只有3挺轻机枪,现在这16挺机枪快要顶上半个团的了。 周连长还是把着机枪就冲!棍子、李大刀、刘承业等人也是各挺机枪,跟着连长冲!也不用啥配合,16挺机枪火力强大,自然就分出了支援、冲击这些功能了。城墙上能有多大地方?这些机枪打起来,那可真是弹如雨下!打得小鬼子是血肉横飞、鬼哭狼嚎! 城墙的100多日军一边还击一边后退,城外的小炮也不停打击冲击部队!一颗榴弹在周连长身边炸开,周连长一头栽在地下。硝烟爆炸声中,刘承业并没有注意到,还是打着机枪往前冲,棍子和李大刀也是紧紧跟随,大伙儿刮风一样把阵地扫了一遍,日军扔下4、50具尸体退下了城墙! 一转眼的功夫,第419、第421团奋勇队也绕路赶到,紧紧守住豁口。刘承业听见有人在后边叫,一看是滑头、老赵,跑近一看,两个人身上全是血、两双手全是血,地下躺着周连长! 周连长的左臂、左小腿都已经炸没了,浑身像是在血里泡着的。滑头和老赵已经紧紧扎住了断肢止住鲜血。周连长脸色煞白,看见刘承业过来就说,现在你代理指挥!说完这句话就昏了过去。 刘承业心里难受! 自打9月份天镇参军以来,张团长重伤!徐营长阵亡!吴排长阵亡!郑班长阵亡!今天又是周连长吗?! 刘承业回过头叫老赵把咱们的战士收容一下,回去向安营长报到。自己和棍子、李大刀、滑头,抬着周连长就往裹伤所就跑。 傅作义把赏钱一发,日军飞机也来轰炸了,大家都躲进防空洞。傅作义在洞里坐卧不宁,把太原城防戒严司令曾延毅叫来问问情况。傅作义这两天也听见部队议论纷纷、人心惶惶,就让他曾延毅好好抓紧一下。曾延毅唱起老调调,不应防守太原城。现在城南还很空虚,不过有情报说川岸师团进占了鸣李,有切断南路的危险,应该立刻撤退。 傅作义本来就着急上火,听见这些话不禁气往上涌,声音就高了,说道,“就是这么个形式,难道才打了两天,就要弃城逃跑吗?” 曾延毅看见傅作义给自己脸色看,心中更加不痛快,几年来的窝囊都涌上心头,心一横,调转身子就出了防空洞。出了洞也不回大院东边的戒严司令部,一边向大门走,一边叫一个卫士去把戒严司令部参谋长郗莘田叫来。郗莘田跑出来,正看见曾延毅出大门,赶紧追上。曾延毅沉着脸也不说话,直奔马号,卫士已经备好马了,曾延毅上马就走,卫士们也纷纷打马追赶,把郗莘田撩在当地,不明所以,想了一阵子,抓过一匹马,上马就追。 这时候,戒严司令部的参谋副官勤杂人等闻讯也都赶来,紧紧追赶长官。 曾延毅打马直奔大南门。到了一看,麻包、土囊还是结结实实地把城门封死。一回头,叫卫士们搬开。守城门的战士们当然认识这位大人物,35军副军长,太原城防戒严司令,谁也不敢拦。 封城门的时候唯恐封不死,这会子曾延毅才发现要是挪动这些麻包、土囊实在是太费劲儿了。卫士们费了好大劲儿,累得要死挪开了一些,然后就推城门,也只是打开一条小缝。好在城门上头比较松,闪开了一个三角口。曾延毅心急智出,舍掉坐骑“千里追风兽”爬上沙包,让几个力气大的卫士把他举起来,钻出城门。 这时候参谋长郗莘田骑着马跑过来了,一看,这叫什么事儿!一拨马头,直奔旱西关。旱西关有一条大一点儿的交通壕,郗莘田骑着马就从沟里出了城,然后直奔南城。 曾延毅出城之后,一个人狼狼狈狈、孤孤单单往前走,碰见了435团的张连长。张连长是带着部队在城外侦查、游击的,和日军遭遇,张连长受了重伤,左胸中弹。他让战士们接着执行任务,自己和别的战士换了一匹瘦弱的劣马,回城治伤。 曾延毅一看,喝令张连长下马,自己骑上这匹马瘦弱的劣马就跑。瘦马跑不快,不久,参谋长郗莘田追了上来,俩人就跑到晋南了。 曾延毅这一跑就再也没回来。当过几年的天津公安局长,早已经置办好了房子了,现在正好“回家”。就这样,曾延毅经郑州、武汉、广州、香港,左拐右绕,重新回到敌占区,重新住进了这座三层小楼。这座小楼是欧洲中世纪风格的,位于当时的天津英租界的科伦坡道,现在是天津市一般保护等级历史风貌建筑。在电视剧《潜伏》里说“站长住在旧英租界常德道1号”说的正是这个曾延毅的小楼。不过呢,电视剧是虚构的,后来,在这个小楼可真是演出一场真实版的“潜伏”! 曾延毅这可是真真的“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这“平平淡淡才是真”的日子一晃就到了49年,风起云涌。华北局城工部部长刘仁亲自部署,天津地下党学委让曾延毅的女儿曾常宁做父亲的工作,希望他能帮助争取傅作义。 曾延毅自打从太原跑了,这十多年就再也没联系过傅作义,哪好意思啊?就是现在傅作义贵为华北“剿总”总司令,曾延毅也觉得没脸见一下这位把兄弟。21岁的女儿如何做工作呢?女儿是爹地的“贴心小棉袄”自然有“小棉袄”的办法。每天呢,她就把收音机调到短波,把新华社广播的消息、社论啥的都记录下来,念给曾延毅听。后来,曾常宁干脆拉着爹地和自己一块儿听新华社的广播。就像学英语,这听的多了,也就会说外国话了。曾延毅的心里也起了变化,也有了语感了。 听了几天广播,曾常宁看见爹地已经外焦里嫩到了火候了,就对爹地讲明了自己的任务,想让他和从解放区来的王甦见面。爹地也就同意了。 此后,曾延毅多次与王甦会面,把傅作义的情况做了详细介绍,因担心自己不足以说服傅作义,又推荐了自己和傅作义的老师刘后同老先生,他说:“傅作义对刘后同非常敬重。” 于是,曾延毅多次找刘后同商量,两人一起给傅作义写信,还一起去北平见过傅作义。自从1937年跑了以后,曾延毅从未找过傅作义,这是仅有的一次。傅作义一看,又是把兄弟,又是对方派来的,给了个华北“剿总”中将高参当一当算啦。 备战期间,塘沽专员崔亚雄来津,到曾宅借住。有一天有人来访,崔亚雄到客厅会客。曾常宁打开崔亚雄的公事包,抄写下来《咸水沽兵力驻扎表》,很快上交了。再一次,一位全副戎装的军人带着一张长卷图纸来曾宅找“崔专员”。曾常宁去找爹地,得知,那张图纸就是“塘沽城防图”!曾常宁欣喜若狂,急忙让爹地讲述图纸的内容,自己用纸笔记了下来,很快上交了。真是虎父无犬女啊,图纸也能记下来,俺就木有这个本事,真的假的啊? 塘沽获得解放。曾常宁听到胜利的消息,忍不住、高兴地、跳、了、起来。 要不能成把兄弟呢,俩人的闺女也是一模一样。傅作义的女儿傅冬菊也是干的一样好!为此南京军令部发布特别警示:望各位带兵的大员管好你们家的丫头片子!能嫁人就赶紧嫁出去! 这个真实版的“潜伏”比电视剧咋样? 曾延毅在新政府,任天津市政协委员、文史馆馆员,1965年2月病逝天津。 参谋长郗莘田不行,当年在天津没搞到房子。转来转去一直飘着,一会儿北漂、一会儿南漂的,没有自己的房子真的很难受,到哪儿都没有归属感。没办法,又重新投奔傅作义。后期还是干参谋的老本行,到了1948年2月出任第11兵团机要室少将主任。4月27日兼任察哈尔省第1区行政督察专员、保安司令。1949年9月在绥远归绥参加起义。1952年3月转业后派任内蒙古自治区人民政府参事室参事。1978年12月在呼和浩特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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