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iginal 園地耕耘者 一枚園地7 2022-02-12 12:47
張從文|文 呼斯楞豫錕|編
主媒的沉默行將冰銷一個重大事件。徐州地方接連發出四份通告以後,轉業軍人的獨生女兒李瑩失蹤25年之本相又成迷團。公眾視線被引向雲南邊遠山村,淡忘與徐州鐵鏈女像貌高度相似的李瑩。
他們可以聲稱“領證結婚”卻始終不出示結婚照片,也不說出生年月;他們擠牙膏似的在第四份通告中說與普某瑪(已去世)的遺物作DNA比對符合母子關係,卻不提是否與李瑩的母親和叔叔是否做過比對。總之,這事離李瑩遠遠的。
李瑩,你在哪裡?!
一
兒女或姐妹失蹤的日子,家人的心分分秒秒都似刀割般刺痛。當年我從部隊回鄉探親,正遇妹妹因故走失,頓時覺得太陽發黑,夏天像冬天一樣心寒。尋遍城鄉,在每一個犄角拐彎處,都期望妹妹像年幼時跟我們捉迷藏那樣突然冒出來,笑呵呵一道回家。
我可憐的母親,長年挑着一家人的生活重擔,那幾天扔下她的小餐館,騎着自行車在湘鄂兩地訪遍所有親戚,不眠不食,真的是要瘋了……上天眷顧,妹妹在坐長途汽車去鄂北姑媽家時,被好心人收留,又輾轉得知了可以通知到我們家的電話。
這樣的心悸與無助,人一生千萬不要碰着。
但是,只有十二歲的李瑩,一個從西藏回四川南充不久的轉業軍人家庭的獨生女兒,於25年前的一個傍晚,在放學回家的路上,走過學校旁邊的長途汽車站,突然失蹤了。
六年級小學生,長到1米58的身材,面容姣好,又是那樣冰雪聰明,遭遇壞人的結果不敢想像。幾天尋不見孩子,全家人就崩潰了,時光永遠停在那個夕陽如血的時刻;二十年苦尋無果,爸爸李大忠憂鬱成疾,終於含恨離開了人世。
李大忠,1979年入伍,比我當兵晚一年。那一年爆發中越自衛還擊戰,很多新兵都是緊急應徵,最後犧牲在戰場上。麻栗坡上葬着959位烈士,現在少有人去祭奠。
李大忠所在的駐藏武警部隊,不用開赴前線;我所在的成都空軍各個地勤連隊,也只派了少數幾個人去前線做後勤支援。李大忠要是知道自己的後半輩子會有女兒被拐失蹤,遭遇徐州鐵鏈女奴的悲慘人生,他是寧願衝上前線去死的。 李大忠1990年轉業,已值當年百萬大裁軍的尾聲。服役12年,按軍隊規制應該是上尉軍銜,連隊幹部。回四川南充市安排在糧食局工作,大約靠不上地市裡的科局級。但妻賢女聰,時有戰友聚會,還各自帶上自己的孩子,日子過得比較平安。
最早從網上指認徐州鐵鏈女可能是李瑩的“藍色鳶尾花1982”說,自己的父親跟李瑩爸爸是同鄉戰友,且一同轉業。大家眼見他遭此大難,於五年前憂鬱離世,惟有長長的嘆息! 12年軍旅生涯造就的血性漢子,擒拿格鬥一招鎖喉的武術教官,卻因為找不到殘害女兒的賊人而一腔孤憤,向隅忍泣二十年。
這讓人想起1994年建國門事件中的田明建,他本是北京警衛三師十二團一名中尉副連長。因上級領導私拆他的家信,得知他有生二胎計劃,便與河南地方計生辦聯絡,強行墮胎,致田妻及7個月的男嬰雙亡。田明建怒火衝天,攜AK47以神槍手之功大開殺戒,在京城中心對峙6000名官兵,留最後一粒子彈自盡。他在槍戰中的單手換匣動作,後來成為了美軍的教學樣板。
據《北京晚報》報道,事件中伊朗駐華大使館政務秘書優素福·穆罕默德·皮什科納里與其子不幸中彈身亡。田明建事件或許有多重原因和傷及無辜的罪過,但李大忠完全無辜,事前事後沒有半點過激言行,我們倒是希望他能將傷害女兒的賊人一一處死才好。
有一個細節特別叫人心碎,就是李大忠尋找女兒的尋人啟事裡,提到他曾因為女兒成績下滑,打過孩子。多少年他都是這麼寫的,可想而知,他心裡對女兒該有多大的歉疚啊!這是一座大山長年壓在一個豪氣男人的心口上。
其實孩子12歲就猛長到1米58,頭部營養跟不上,出現成績滑坡是極正常的生理表現,我們這一代人在當時哪裡懂得這個道理呢!但我相信,孩子被惡人拐帶的時候,她一定千萬聲地呼喊“爸爸!爸爸!”因為爸爸曾經是軍人……
一朵嬌弱的來不及開放的小花,就這樣被黑暗和野蠻踐踏了!
二
有心的網友以專業標準將李瑩照片與徐州鐵鏈女奴認真比對,確認眉間距、鼻唇距、鼻形和眼球形等達到90%以上的相似度。但徐州地方連發四份通告,對被害人身份的說法自相矛盾,避而不提李瑩。且四份通告自相矛盾、左掩右捂、顧此失彼,表現拙劣至極。
徐州鐵鏈女奴事件,比悲慘世界還悲慘,自媒體沸反盈天,主媒卻一齊噤聲。我給一些老戰友發信息,很多人說不太清楚;知道一點的則說徐州市發了通告;有的則小心看守着自己的嘴巴。
不過,還是有許多人敢於站出來,高度質疑徐州豐縣方面的通告。
第一份通告說鐵鏈女奴叫楊某俠,與董志民正常“領證結婚,不存在拐賣行為”。網上一時炸了鍋,責問誰的妻子要以鐵鏈鎖喉,24年像畜牲一樣生八個孩子?誰家主婦要拔光牙齒不給飯食?誰會在寒冬把妻子鎖在低矮惡臭的土屋裡不給穿棉衣?如果不是拐賣,而是“領證結婚”的本地人,為什麼不叫娘家人出來證實一下?她早在1998年領證結婚,按年齡推算還是未成年人,怎麼辦的結婚證?
各種疑問如潮水洶湧,於是第二份滅火通告發出,稱8個孩子的母親是流浪過來的,精神有問題,被董志民的父親收養而與其結婚,只不過結婚的時候審核不嚴。真的越描越黑,民眾早知道豐縣一帶是拐賣婦女的重災區,通告說楊某俠原來就有精神病,這恰恰觸碰了法律紅線:強姦!
民憤滔滔之下,徐州市委市政府與豐縣組成聯合調查組,發出第三份通告,稱鐵鏈女奴是雲南福貢縣亞谷村的小花梅(楊某俠這名字是董志民給起的),被同村桑姓女子帶至江蘇。直至第四份通告,版本都不同。有網友說:“我連它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
最讓人匪夷所思的是,同村桑某某,嫁到江蘇,又帶小花梅到江蘇,然後走失等諸般魔幻情節。雲南福貢縣離江蘇東海縣3000多公里,桑某某有什麼樣的人脈,在上世紀90年代能堂而皇之地嫁過來?用常識就能肯定地說,她是被拐賣來的。
小花梅家與桑某某是什麼關係,竟可以將女兒以命相托?然後就走失了,也不報警,也不告知家人。一個大活人是件破衣服,可以隨便往垃圾筒里一扔嗎?這是不是拐賣案件中常見的,受害人反過來參與新的拐賣?
20年了,桑某某既然沒有告知任何人,豐縣警方是怎麼知道此事,並找到桑某某的?所以網友認為,這個小花梅可能的確是另一樁拐賣案件,被拿來捂住鐵鏈女奴這件事。
以徐州市一級下派形式的第三份通告,按說應該接近事實一些,但律師郝亞超發微博說,徐州2月7日有關“鐵鏈女”的調查報告“推理錯誤、避重就輕、結論不能成立。”網友看到這樣嚴重的上下包庇,更是一片唾罵。
於是,聯合調查組又推出第四份通告,稱董志民涉嫌非法拘禁罪,桑某妞、時某忠涉嫌拐賣婦女罪,均已被採取刑事強制措施。這樣連續自摑其嘴的官文真是少見,我們從中悟出,他們原來想撇清拐賣的紅線失守了,就努力隔離與李瑩的關係,因為這裡面有更大的是非。
一方面,這個案件實在太惡劣,二十多年的強暴、虐待和團伙作案,不僅村、鎮幹部,還有網友指出拐賣頭目姚戰峰、姚戰傑兄弟的網絡成員,以及所倚靠的背景都會被揪出來。牽一髮而動全身,為了一個神經病女人,他們肯下這樣的深水嗎?或者說徐州地方有這樣的能力嗎?
另一方面,調查組無視網上瘋傳的李瑩與鐵鏈女奴的對照圖片,更不提與四川警方的合作,只是如網所友說,單方面私下裡通知李瑩母親DNA比對不相符。
由此我們知道,這可能是一個精心安排,因為一個轉業軍人的孩子遭遇此等非人境遇,可能在全國退伍軍人中掀起多大波瀾,是不可想象的。
假定他們很人性地把徐州鐵鏈女奴與李瑩母親安排見面,或者公開在第三方監督下做DNA比對,想想通過網絡圍觀的會是什麼樣的社會力量?他們肯定嚇得尿褲子。比對的結果,如果正相符合,那就引爆了一顆社會化的原子彈;如果不相符合,那李瑩在哪裡?全國有多少個李瑩?!
三
李瑩母親已通過網友發聲,要求重新做DNA比對,條件是公開的有第三方監督,並要求公示通告中提到的“結婚證”照片。
李瑩的叔叔李大成,也向公安部寫信,稱姪女的失蹤對家人的打擊極其巨大,二十多年來從未放棄尋找,要求在國家公安部打拐辦公室的主持下,重新採集DNA樣本,由有公信力的機構進行比對,宣布對比結果。
很顯然,這個申請太為難有關部門了,即使為了安撫李大忠親屬而做了重新比對,也很難公布結果。正像李大成所說:“楊某俠極有可能是本人失蹤多年的侄女”,一旦驗證徐州鐵鏈女奴真的是李瑩,那這個社會成本就無比大了。
眾所周知,2018年國家成立“退伍軍人事務部”以後,回應退伍軍人訴求,化解許多軍地矛盾,出台諸多新的補助政策,使退伍軍人的生活待遇有了進一步提高。
但是,我們的生活不僅僅是為了獲得一點可以溫飽的現金,我們更需要保障妻子兒女不被拐賣!需要保證自由發聲的權利,在我們的兒孫遭遇李大忠的女兒李瑩那樣的侵害時,可以請求相關政府和法律部門迅速行動予以解救!
現在我們看到的卻恰恰相反,許多前往豐縣的“救姐姐”行動被迫中止或退出。
那個認為與侄女李瑩極其相似的李大成沒有去徐州,那個一輩子只生了一個李瑩,一輩子只牽掛李瑩的媽媽也沒有去徐州,他們無法直接通過網絡發聲,是什麼力量阻攔了他們?為什麼要阻攔他們?即便鐵鏈女奴確實不是李瑩,我相信李瑩的媽媽和叔叔也會在最早時間去看看那從人間地獄裡被發現的受害者。同病相憐啊!
那麼,解決問題的現實辦法又有多少呢?只有請全國的轉業、復退軍人戰友們都來關注,都來發聲:
李瑩,你在哪裡?
請還回我們女兒!還回我們女兒!!
【作者簡介】張從文,自由撰稿人,曾在成都空軍某部服役。一枚園地耕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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