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第三回 长沙城周府生变故 诗云: 心从大爱情从意,养在深闺,绝世无衰,一点灵犀最是奇。 瑶池落下清溪水,温润之仪,浓淡相宜,绰约冰肌是黛儿。 ----- 调寄采桑子 (周老虎) 6) 一鹤排云周老虎五十寿诞 花开数朵,各表一枝。话说古城长沙城西有一殷实农家,主人姓周,双名讳老湖,字湖洲。因老湖谐音老虎,江湖人遂以周老虎呼之。周老虎祖籍贵州安顺。十岁时开始在附近的白水河黄果树瀑布旁拜师一个老和尚,学了八年的武功,至于武功多高,却是不得而知。周老虎满师后在乌蒙山和白水河流域一带行侠仗义,做了不少除暴安良的善事,特别是在乌蒙山一带,提起周老虎的大名,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周老虎轻功卓绝,江湖同道遂以“一鹤排云”相赠。 后周老虎奉父命又考了秀才,练就一手远近闻名的诗词书法;又继承了祖业,精研医学,只是因为性情过于耿直,不肯行贿受贿,也不肯舞弊,乃至科举屡试不第。时整个贵州沦为鸦片的主要产地之一,周老虎不堪其忿,加上仕途郁郁不得志,心灰意冷之余携爱妻和一个五岁的独生女举家迁往长沙,在岳麓山下购置了几十亩薄田,雇了几个长工耕种,结草为庐隐居起来;又挂牌开了家小规模的私塾,闲时以教书为生,亦自得其乐。待日子有了些起色后,一鹤排云周老虎随后又买下两间店铺,贩卖大米和布匹,做起些小本营生。 一鹤排云周老虎那女儿唤作阿黛。如今十三年已过,阿黛转眼之间已是二九年华,出落得亭亭玉立,如一朵鲜花一般。阿黛虽然聪明伶俐,却是顽皮不过,从小就喜欢旁门左道的学问,讨厌女儿针线活。一鹤排云膝下只此一女,对她甚为溺爱,除了摇头叹息外,自是不便过分责骂。阿黛好歹在周老虎的督促下学了点诗文、算术、针线和八卦,随后又学了点武功,以图乱世护身。除了诗文、算术、轻功和暗器还算不错外,这阿黛别的可没有学多少,例如针线活,别说抽针纳线缝补衣袜,连将线穿进针眼都没有学会。 周大娘王氏是个德才兼备但是循规蹈矩的女人,见爱女阿黛不大热衷于三从四德,尽钻研些离经叛道的学术,常常暗自流泪。这不,前日周大娘忽见阿黛捧起一本书在读,一双美目兴奋得放光,周大娘心下狐疑不已,忍不住问道:“黛儿过来,告诉为娘在看什么书呢?烈女传吗?”阿黛笑道:“娘!烈女传早看完了呢!这本书吗,是吉尔曼写的‘黄色壁纸’。”周大娘忧心忡忡地道:“天下名家,哪有什么姓吉的?为娘的倒是初次听说呢。” 阿黛笑道:“娘!人家不姓吉呢,是姓吉尔曼!这篇文章是关于女权主义的先驱文章哩!”周大娘喃喃道:“痴儿,天下复姓东方、欧阳二字的,已经是少见了,这吉什么的,连姓都三个字,你还当人家什么好路数?何况又是什么妇女解放......这洋鬼子都要杀到家门口了,如果又来个妇女解放,这一乱套的,大家恐怕都活不成了。” 阿黛吃吃笑道:“娘,看看又何妨,是不是?闲着也是闲着,阿黛又没想着真去搞女权运动。”周大娘垂泪道:“这就好。为娘的就担心,这解放若只是口头说说倒也不打紧,果真解放了的话,这女人的三从四德都给解没了。为娘的服侍老爷半辈子,何尝有半句怨言?再说老爷何尝待为娘的不好了?好好的三从四德,怎么你就偏偏不喜欢呢?哎......” 这日阳光明媚,一鹤排云周老虎家上下一片欢声笑语,十数间草舍齐都张灯结彩,原来今天是一鹤排云五十大寿。兴许是一鹤排云周老虎平日广结善缘,人缘不错,这日周老虎的亲戚和左邻右舍齐来道贺。周老虎拗不过众人,只得叫爱女阿黛取了个笔记本临时充作帐务记录本,草草写了“礼尚往来”四字,又吩咐阿黛主管今日账目,务必将亲友赠送的礼物一一登录注册,好容日后一一答谢。又着两个长工招财、进宝去厨房生火,办几桌宴席,款待客人,不提。 席间,周老虎家老两口回想起昔日仕途遭遇坎坷,如今儿女长大,在城里几大钱庄也有数千银子的积蓄,虽然过的是小日子,但是也堪称平安,但想自己与人为善,勤勉一世,几十年风雨走来,殊为不易,心中不免感慨万千,眼角竟然有些湿润。加上席间老两口架不住客人轮番敬酒,不得不多喝了几杯。其中有个叫洪伯达的,今日敬酒特别殷勤,嘴巴子也特别的甜。一旁的阿黛边看边暗笑,心道这伯达叔不就是去年找家父借了六十两银子吗,一时还不起,说一声就可以了,何苦这样殷勤敬酒,倒显得处处赔着小心、过份地人穷志短似的。 转眼之间已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周老虎站起来摆手笑道:“不是老夫今日不赏脸,违了各位兄弟的祝酒之意,实是老夫今日不胜酒力,不能奉陪各位了!大家还是尽兴吧,老夫暂且以茶代酒奉陪各位兄弟,谢谢了!”洪伯达站起来笑道:“呃,老爷子以茶代酒?哪里的话!老爷子一直海量的,这个众所周知。五十度的二锅头,怎么说也有五斤以上的酒量。老爷子适逢壮年,内功武学方圆百里都数得着,再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是老爷子寿诞,喝他个七八斤白酒,恐怕还不能尽兴呢,大家说是不是?”一旁众宾客齐笑称是。洪伯达笑道:“这就是了,老爷子可不能推脱哟!如果你这寿星以茶代酒,我们这做客人的,都只得拿茶杯了。我说那边的黛大姑娘,你可别只站着发笑,你吩咐招财取它百十个茶杯来怎么样?”众宾客一齐发笑。 洪伯达笑道:“要不,黛姑娘过来陪你家老爷喝几杯怎么样?”阿黛忙摇手笑道:“伯达叔,这可不成的。侄女一向对酒过敏,尤其是这白酒,闻起来就头晕。再说,侄女这里还有账目要整理呢,诸位叔叔伯伯尽兴就是。如果酒不够,侄女叫招财、进宝买两担回来。”周大娘笑道:“伯达叔可能不信,俺家黛丫头确实喝酒过敏的,否则老婆子也断不肯失了礼数,会吩咐黛丫头敬诸位叔叔伯伯一杯的。我家老爷可能前日受了些风寒,今日酒量似乎有些...浅了。”洪伯达见阿黛不能喝酒,略微一呆,旋即笑道:“姑娘不能饮酒,倒是有些意外。不过周老爷子今日却是不醉不休的。” 席间周老虎架不住洪伯达等众宾客的轮番敬酒,几圈下来,竟然喝了个酩酊大醉,被周大娘、招财、进宝扶到卧室休息去了。不提。主人既醉,宾客也就没有继续喝酒的劲头,如此这般再过得一个时辰,客人陆续散去,百余客人只剩下周老虎的内弟王二麻子,帮着招财、进宝等收拾酒席残局。王二麻子是周夫人王氏的堂弟,在家族中排行第二,本名王二马,只因眉心有两颗黑痣,江湖熟人遂以王二麻子戏称。说来也巧,除去这王二马,王家大兄弟在鼻梁上方生就一颗黑痣,老三则在鼻梁眉心处生有三颗黑痣,于是江湖上将王家三兄弟戏称为王大麻子、王二麻子和王三麻子。王大麻子一生喜文厌武,如今已是进士身份;老二、老三都喜武,也顺修点文史,不提。 那洪伯达见众宾客悉数离去,本来走了两丈远,回头一看,唯独剩下个王二麻子在料理残局,心下略诧,乃折回来陪笑道:“小老儿今日也真是......这等粗话怎么能让少侠亲自劳动呢?还是让小老儿揽下吧!少侠尽管歇息去。小老儿庄稼人,做这等粗活恐怕比少侠利索些。”王二麻子对这个席间多舌的洪伯达其实没有好感,但是洪伯达对自己客气,只得抱拳笑道:“这位大叔说笑了。在下是苦孩子出身,别的能耐没有,操劳家务这等谋生之技,恐怕不在大叔之下呢。”洪伯达赔笑道:“好说,却不知少侠怎么称呼呢。” 王二麻子道:“在下王二马,江湖人以王二麻子相称,今日寿星一鹤排云周老爷子是在下的堂姐夫。敢问大叔尊姓大名?”洪伯达一惊,耸容道:“敢问是名满巴蜀和长江三峡、外号‘长风乱云’的王二麻子王少侠?小老儿是前面天马山下农夫,贱名洪伯达,世代务农为生,少侠自是不知。”王二麻子道:“原来是洪老先生。‘长风乱云’是同道抬爱,却是不能当真的。”洪伯达笑道:“当真闻名不如见面。少侠名满巴蜀,小老儿只道少侠是个胡子喇喳的彪形大汉,脸上还有麻子的,不料却是个文质彬彬、眉清目秀的少年郎。少侠驾临长沙,可是稀客得紧呢,小老儿冒昧,等下少侠是否有兴趣去荣湾镇看皮影戏?”王二麻子略诧道:“皮影戏?如何提及这个?”洪伯达笑道:“正是!湘北风味的皮影戏,戏班子是大名鼎鼎的益阳会龙山皮影戏戏团,以前还进京给崇祯、乾隆两朝皇帝唱过戏的。小老儿前日购得三五张戏票,原是想向一鹤排云周老爷子略表数年知遇之恩的,不料老爷子今日略微不胜酒力。”王二麻子抱拳答笑道:“在下倒是个戏迷,只是初来乍到,怎敢叨扰洪大叔!” |
|
|
|
|
|
|
|
|
文章评论 |
|
|
|
|
|
|
|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