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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夜遇红山狼 周老虎和王二麻子率领众人在附近继续寻找蛛丝马迹。王二麻子道:“大哥,那个内应是谁,小弟觉得很明显了。只是小弟对长沙不熟,不敢妄言。”周老虎苦笑 道:“是的,愚兄醒来后觉得奚巧,纳闷今个儿怎么三斤白酒就倒了。运气一试,才知被下了点蒙汗药。愚兄在长沙一直与人为善,没想到洪伯达竟然会算到老夫头 上。算起来愚兄还有恩于洪伯达。这几年来老夫共借给他一些两银子做生意盘缠,给他家治病疗伤也只收取点成本费,可谓是仁至义尽。唉,人心难测啊,愚兄见他 老实巴交的,平日里屈己为人,唉......” 王二麻子道:“洪伯达这次约小弟去荣湾镇进城看戏,现在想来也是不得已而临时想出来的办法。洪伯达和松鹤子、松鼠子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小弟远道来长 沙,加上小弟会几下子庄稼把式,在江湖中略有些名望。洪伯达自思松鹤子、松鼠子可能不敌小弟,所以临时说了套词,说是有现成的皮影戏戏票将小弟支开。小弟 嗜戏如命,也怪小弟没有留个心眼。哎!” 一鹤排云周老虎道:“这么说洪伯达这皮影戏也是杜撰的了?” 王二麻子道:“那倒不是,皮影戏倒有,只不过洪伯达却没有什么戏票,到荣湾镇后临时买了两张而已。当下小弟暗道奚巧,也就留了个心眼。果不其然,皮影戏刚 刚开始不久,洪伯达就嚷肚子痛。开始小弟以为他在装,没料到他额头果然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洪伯达不会武艺,这豆大的汗珠可难以装出。不一会儿他就说抱 歉,得看大夫。小弟说可以护送他回家,他却惊慌失措,忙道不必了,戏院离他家也不过五、六里之遥,自己支撑得住。说罢就走了。小弟和他不熟,倒也不好勉 强,只好自个儿又看了十来分钟戏,只是心神不宁,觉得哪里不对劲似的,于是也就中途离开了。这不,刚回来就见姐姐哭红了双眼。” 一鹤排云道:“照贤弟这么说来,这其中应该有隐情,这洪伯达莫非有甚么难言之隐?愚兄和他为邻十余年,知他一家四口都是逆来顺受、老实巴交的。据松鹤子交代,负责收买内应的是松鼠子,那厮狡诈异常,和松鹤子相比,更不是个东西。” 一会儿,进宝报告说在通往岳州府的官道发现小姐阿黛失落的一蓝色鬓花。周老虎心思向来缜密,但是摊上自家出事,俗话说不关心则已,关心则乱,周老虎一见爱 女的首饰,一颗心顿时往下直沉,连忙招呼一干人要向岳州府追去。倒是一旁的长风乱云王二麻子冷静,抱拳说道:“大哥何须过虑。大哥家向来安分守己,待人礼 数有加,江湖上名声口碑非常不错,可以说没有仇家。据小弟观察,现场并无打斗的痕迹,那矮地瓜松鼠子应该没有其他援手。如果真这样的话,依小弟看,阿黛还 是安全的。最不济,阿黛打不过的话,跑还是跑得掉的,她的轻功连我这当舅舅的,也要让几分。” 长风乱云王二麻子顿了顿,又道:“退一万步讲,就算阿黛被擒,那松鼠子又不是不知松鹤子被阿黛打伤,所以他肯定知道他的行藏被露了。就算他心狠手辣,他也不得不有所顾虑,不到迫不得己,他不会拿阿黛怎么样的。” 周老虎苦笑道:“话是这样说,老夫就是担心黛丫头太过单纯,敌不过松鼠子的狠毒。那厮是少有的狡诈、心黑。如果光凭真功夫拼搏,输了的话老夫认栽,倒也无话可说。” 长风乱云王二麻子沉吟道:“这蓝色鬓花是从北上岳州府的官道上发现的。据小弟想,如果当时阿黛占得先机,那阿黛和松鼠子应该是朝岳州府的方向而去,不过阿 黛既然能占据先机,那就表明不惧松鼠子,所以安全基本上无须顾虑;如果是松鼠子占据先机,那么这蓝色鬓花很可能是松鼠子故意制造的假象,俗话说实则虚之, 所以依愚侄看,无论谁占据先机,咱们都得朝南方追去。” 一鹤排云周老虎苦笑道:“贤弟所言甚是,愚兄这就南下增援黛丫头去。哎,这妮子也是,胆子也贼大,月黑风高的去追什么敌人,江湖那么好混么?还有一事得仰仗贤弟,松鹤子那厮虽然被老夫废除了武功,但是难保他不纠集同党前来报复,贤小弟可得留心一下。” 招财嘟哝道:“老爷忒也心慈手软了。依小的看,松鹤子那厮在长沙城民愤极大,不是什么好路数,老爷就算取他性命,也不算什么。”周老虎苦笑道:“你说的何 尝没有道理?老夫当时见他如可怜兮兮的,实在是动了恻忍之心,下不了手,何况他现在也残废了。”招财抗声道:“下不了手?老爷心慈,不过老爷何不将此事交 给小的?小的只知为民除害,痛打落水狗,省得他再来为害百姓。如今放虎归山,小的唯恐...唯恐老爷家从此没有宁日。” 王二麻子叹息道:“招财你说的,老爷何尝不懂?只是人生在世,你看得清又有什么用?徒增烦恼茫然而已。明知不可为,有时你还得刻意而为之。所以凡事只能求 个心安两字就可以了。哎,也别说了,招财,你去招呼大伙儿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顿了顿又道:“大哥,依小弟看,这松鼠子武功低微,咱们假设他擒住了阿 黛,大哥会认为他走官道、小道还是水路?” 周老虎拍手道:“着呀!这厮武功不济,要隐藏行径,水路肯定是最安全的了。也幸亏贤弟提醒。”王二麻子道:“小弟想,那松鹤子不太像穷凶极恶之辈。就算他 要寻仇,那也是以后的事情,此刻他重伤,纠集些地痞前来报复,他也得先花些时间调理呢。大哥走后,小弟想去洪伯达家探听探听。小弟和洪家不熟,万一说崩了 要翻脸的话,也比大哥好从权说话些。还有,松鼠子那厮如果擒住了阿黛,行动可不会利索,所以此刻不会走很远。大哥可雇条乌蓬小船,加速行进,应该可以在到 达湘潭之前追上松鼠子。即使算上停顿,如果大哥在渌口镇还没有发现阿黛的话,那很可能与小弟的估计有误,大哥可陆路快马回来,与小弟会合,商议之后再作打 算。”周老虎道:“愚兄知道了。只是贤弟去洪伯达家后,如果他们确有难言苦衷,贤弟还是不要为难他们才好。”王二麻子笑道:“自是如此,小弟省得。” 先说长风乱云王二麻子一行。周老虎和王二麻子吩咐米店和粮店的伙计吹火筒、火叉、陈木匠回暂时看守周府,自己则带领黄木匠直奔洪伯达家。快到洪伯达家时, 王二麻子只听见里面哭声吵闹声不绝如耳。长风乱云王二麻子忙猫着腰,招呼黄木匠跟上。王二麻子用手蘸了点唾液,将窗纸弄湿,戳了个小洞,只见屋里洪伯达满 脸木然,跪在地上,唉声叹气,旁边一半百光景的妇人,面如土色,披头散发,边满口数落洪伯达忘恩负义,边要去寻死觅活;旁边两个孩子,一个约摸十三、四岁 的男孩,虎头虎脑,另一个则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依稀几分水灵灵模样。两个孩子边哭边死命拉住寻死觅活的妇人。最奇的是旁边站着个穿着军服的年轻人,约摸 二十四、五岁年纪,满目威严,却也不失几分文雅,不住地劝慰。王二麻子拿不准这年轻军人是谁,当下边听边暗自戒备。自己武功虽然不惧于谁,但是这个军人如 果有火药枪的话,那自己恐怕就讨不到好去。 如此这般大约过了一刻钟,王二麻子大致听清楚了怎么回事情。原来数日前松鼠子来到洪伯达家,逼迫洪伯达在周老虎寿诞那天在其酒杯里下蒙汗药。洪伯达老实巴 交,自然又惊又怕,不过却是抵死不从。松鼠子阴阴笑道:“又不是害周老虎的性命,兄弟只是借些银子,日后会归还的。再说了,你借了周老虎六十两银子,至今 就还了三十两,就算不算利息,你还差三十两呢,就算周老虎不找你索还,你见到人家面子就光彩?兄弟得手后,保证给你五十两,你还账后,还有二十来两的余 钱,做点小本经营,也不用欠着一屁股账在别人眼皮下吃这口窝囊饭。” 洪伯达咬牙道:“一鹤排云周老先生有恩于我,洪某就算是猪狗不如,也万万不能当畜牲去害他。你有种就一刀杀了我吧!”松鼠子一掌朝洪伯达背部击去,洪伯达 嘴里顿时喷出一口鲜血。松鼠子阴阴笑道:“我和你无冤无仇,杀你做甚?就是要杀,也是先杀你老婆,以及一双儿女。你老婆、儿女已经吃了我下的毒药,十天后 发作,惨号十天十夜才会一命归天。你自己看着办好了......”说完扬长而去。 王二麻子叹息一声,对黄木匠使了个眼色。黄木匠一笑,走到正门用力敲了敲。里面的人听见敲门声,立刻止住了吵闹声,齐问道:“谁?都......都三 更......半夜了呢。”黄木匠笑道:“是我,周记隆字号米店小二黄木匠,向大叔讨杯茶喝呢。”洪伯达忙道:“原来是黄木匠黄哥儿。”随后只听得一阵悉 嗦,不一会儿门开了。王二麻子趁机闪入大门,只见洪伯达夫妇和两个孩子都已经草草整理了面容,只是两个孩子脸上几道泪痕依稀可见。王二麻子暗暗发笑,也不 说破,抱拳笑道:“王某还未谢过伯达叔的戏票呢。” 洪伯达见黄木匠和王二麻子半夜齐齐赶到,心知事情已经败露,心下反而坦然,当下对着王二麻子就地一跪:“洪伯达猪狗不如,少侠要杀要剐,洪伯达绝无怨言。 只是这事和内人和孩子无关,还求少侠不要为难他们。”王二麻子笑道:“我杀你做甚?王某委实是向大叔致谢的呢,大叔请起。” 洪伯达见王二麻子和颜悦色,不似有假,迟疑了几下,到底站了起来,低声道:“谢王少侠。这是内人,这是我两个不成器的孩子,小儿洪西山、小女洪西水,这是 外侄洪山岚,因疾恶如仇,人材模样也算风流倜傥,因性喜怡红快绿,是故江湖上挣了个绰号红山狼。山岚贤侄眼下在江南水师堂学习,因有一个月假期,回来探望 父母,昨日才从江苏建宁府赶来。洪伯达猪狗不如,连我这贤侄的脸都给丢尽了。”王二麻子这才借着烛火仔细打量红山狼,端的好一表人才!但见: 天然纯璞玉,无嗔亦无贪。 青松奇石上,明月拂山岚。 王二麻子心中暗赞,抱拳对红山狼笑道:“小弟王二马,见过洪兄。洪兄气宇轩昂,决非池中普通游鱼。”红山狼抱拳笑道:“惭愧!小弟空负一腔报国热忱,只是 文不文、武不武,至今蹉跎岁月一事无成呢。”洪伯达又道:“这位就是名震巴蜀的王二麻子王少侠,人称长风乱云。洪伯达对武艺一窍不通,但是也素知王少侠的 两截棍是江湖一绝。”大家免不了又是一阵客气,不提。洪伯达患得患失,旁敲侧击地问起周府情况,王少侠故作轻松,笑道:“也没有甚么,松鹤子被阿黛打残 了,现在阿黛和松鼠子一齐不知去向。”一旁洪伯达家的少不得又是捶胸顿足几声造孽,不提。 王二麻子对着红山狼笑道:“洪兄一路风尘鞍马劳顿,却依然神采奕奕,足见军人本色。大清的南洋水师和北洋水师齐名呢,洪兄已为朝廷栋梁,难得,难得!”红 山狼摇头道:“南洋水师哪里及得上北洋水师一个零头?唉,不提也罢,现在都衰落得不行了。记得那年小弟刚刚侥幸中了个秀才,不料甲午中日战争爆发,小弟头 脑一热,放弃这仕途到了南京,报考了江南水师学堂。如今已是第四个年头了,不提也罢,兄弟哪及得王兄行侠江湖快意人生?”王二麻子笑道:“洪兄还是个大秀 才呢,小弟最多些许认得几个字,和文盲无甚区别。洪兄已经深造了四年,也快毕业报效朝廷了吧?” 红山狼叹道:“哪里快了,差不多还有两年吧?可是毕业了干什么呢?小弟还指望去打东洋,报那甲午惨败之仇,没想到仗未开打,咱南洋水师舰艇却是莫名其妙地 自沉一艘,两万吨水位一夜之间都没了。整个南洋水师名存实亡,哎,苍天无眼,不说也罢,触霉头,不说也罢!”顿了顿又道:“水师虽然不行了,但是如打东 洋,小弟还是万死不辞。水师学堂几年,小弟自问勤勉,学了些天文、海道、修造、汽机、水雷等专项,只是算术八卦却生疏了些,学得不算扎实,上负青天,下愧 朝廷。不过,小弟倒结识了一些有志之士,许为知己莫逆,也算是不枉此生。” 王二麻子道:“哦?小弟虽系乡野草民,不过也算喜欢结识英雄豪杰,说说看,江南水师学堂都有些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红山狼笑道:“多着呢,比如同窗杜锡 圭,还有陈绍宽、赵声等。今年学堂又来了周树人、周作人兄弟俩,文采据说可以上天。”两人相见恨晚,惺惺惜惺惺,几乎彻夜长谈,俱诉社会动荡、民不聊生、 人生郁郁不得志。正是: 尘寰谁晓无名氏,清泪潸然如水止。 除却巫山不是云,未酬壮志心先死。 欲知后事如何,咱们且听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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