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这是篇发牢骚的文章。发啥牢骚呢?其实是替别人发牢骚:从副教授升到教授的辛酸。这个人就是 X 君。这种辛酸可以浓缩成一句俏皮话:“听老婆的话,跟共产党走”。这句话,据说也是他曾经的口头禅,尽管那时他是标准的光棍一枚。自然,X 君现在还是哲学副教授,尽管我觉得他早几年就应该是教授了:凭他做来的学问和取得的成绩。
其实我和 X 君本应该是陌生人,因为无论就年龄、所学、家乡等而言,我和他都不怎么搭界。“初识”X 君,其实还是始于网络,那时我本科也毕业了,开始尝试着成为网虫,只是因为网龄青涩,所以言辞颇为无忌 (美化点讲,就是心直口快),有次被一大拿气得不行,忽然收到了某人的短信安慰。一聊,才知此人是校友,即将从德国的图宾根毕业,准备海龟谋个教职。他说他最喜欢开茶馆,但是又留恋象牙塔;所以如果能有株许愿树能对着它许愿的话,他最希望有个富翁每年资助他三万元在金沙江畔开个茶楼,粗茶淡饭足矣。白天和走四方的朋友唱诺,疲惫之余,就去和笛卡儿和帕斯卡神聊。
如果选择北大就会住在蔚秀园?太有意思了,因为我也恰好住在蔚秀园。房子是表姐夫的,他们那时已经选择去了新泽西,他们的房产证还是我后来代领的。那时我说话,和现在相比,更加不经过大脑,于是我对 X 君说,我也住在蔚秀园啊,这里环境不错,要做学问,北大还是比武大强点吧?北京的房子贵,能分到一套住房,算很幸运的啦!就算是买下来,也比市场价格低很多,还是来北大吧,以后我的电脑要是坏了,也可以找你免费维修 (注:折腾电脑一直是 X 君引以为荣的爱好之一)......
就这样和 X 君算是了有一面之缘,也因此得到了一本他新出版的译诗集,以及他从来不肯在网络里发布的硕士论文。这本诗集,我从北京带到了美国。那本诗集中他最欣赏这么一句:
这是荷尔德林的诗作“春之一”的最后几句。那时作者精神已然分裂,在内卡河畔的塔楼上度过了他的后半生。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为啥 X 君特别欣赏这几句,是因为将自己假想成了荷尔德林的孤独者、黑暗中的探索者,但却不愿被黑暗吞噬、奢望着能找到一片有阳光照耀的地方?但他和荷尔德林是不一样的,因为他的孤独是因为自己和世界格格不入而造成的,他是主动攻击这个社会的人,所以这些原本是可以避免的。如果孤独感不是与生俱来的,没有溶解在你的骨髓和血液,它就会禁不住现实的冲击,它就会被现实所粉碎;于是你多年的彷徨和困惑,终究不会让你变得更加深邃,因为现实牵着你的鼻子,让你回到多年前你曾经出发的地方。这就是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