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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刚写完心里就有些打鼓:作为一枚标准的植物盲和非野菜爱好者,我写这个话题是不是太冒失了?不过近几年来在别人耐心的指导下,我总算认识并且尝过好几种野菜,心里自然会有一丝自豪感在膨胀,因此决定揣着浅陋码几句,梳理梳理一下自己吃过的这些野菜。这里为啥说“自豪感”呢?这是因为我以庆很刁的,别说吃野菜,就连市场上卖的家常菜例如芹菜,香菜和茼蒿等都是不吃的,因为它们有一种较浓的气味,我闻着就不喜欢。
先打打“擦边球”,说说竹笋,洋姜和白果。这几种“菜”肯定不算传统意义上的野菜,何况它们很可能能从亚洲店买到……好在这几样东西都能在野外采到,而且总算是菜;称它们为野菜,也不算离谱。
竹笋自打小就能吃到,但真正去野外采,还是三、四年前的事。一般樱花谢后一两周,就到了采竹笋的时候了。拎上几个牛皮购物袋(不能用塑料袋,容易被笋尖刺破),顺着那谁谁的指示,开车到XX大学校园,在一小溪旁找到朋友说的那片竹林。竹林分两三小片,每片都不大,而且那种不知名的竹子也很小,有的甚至不会比凤尾竹大多少。新冒出土的春笋一般集中在溪水边(也有可能是采竹笋的人多,当路显眼处的竹笋被人采去了)。钻进竹林后除了要留心坡度防摔倒外,还得随时注意别让竹枝竹叶戳到眼睛。如此这般累上半小时,基本上能采一牛皮纸袋。只是因为笋子小,去掉箬壳后,一纸袋的竹笋往往只能吃上两顿。解馋是解馋,但显然并不能令人尽兴。
后来因此和几位采笋爱好者混熟了,知道了附近几个好去处,就再也不用去XX大学的小竹林里面钻了。这几处的竹子不但大,而且可能是因为品种不同,竹笋破土而出的日期也不同,所以前后能供我们采上至少一个月的时间。其中的两处是 public 的竹林,离家只有几英里。记得上次我们在这片竹林采竹笋时,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个墨西哥大妈,探头探脑满怀好奇地问这样的 sugar cane 是不是真的好吃。另一处是是一老美私人家的,因为这位胖乎乎的老美和他的邻居李阿姨很熟,他不喜欢竹林过于密密层层,所以非常欢迎李阿姨带领别人将他家新冒出来的竹笋拔去。每当李阿姨用笨拙的英文连比带画地向他推销竹笋其实是美味时,他总是牵着一条小狗在一旁乐呵呵地听,那笑容可多了去,掬了一捧还有另一捧。据李阿姨说,这位胖乎乎的老美每年还给竹林施肥,因此他家的竹林总是格外的郁郁青青。
竹子大,采笋的效率自然就高。一般采上半小时到一小时,就能收获个两三大布袋,足有二三十磅。采上三次,就是一百磅。吃不完,送人也是一种乐趣。以前采的竹笋小,送人时一般都挑大的,因此最后留给自己的都是小小的,都恨不得自己和自己生闷气,现在想来这是有趣。剥箬壳也有技巧,如果光凭指甲,不多久指甲就会生痛,而且会痛上几天,因此我们通常是用小刀将竹笋竖着划开一道或者两道口子,然后从中间开剥,呼啦几下就能将箬壳去掉大半,只剩下笋尖处一小段;然后在尖部差不多的位置掐断,再顺着其“螺纹”慢慢地旋转几下,这样笋尖处的箬壳就能顺势给旋转出来,前后只需二十来秒。竹笋虽然外表光滑,其实很能吃油,因此竹笋通常是和 bacon 或者五花肉爆炒着吃;像我这样不怕辣的,通常还会加一两个牛角辣椒。忽然想起苏东坡的诗:“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如今我们却将竹笋掰下和肉爆炒着来吃,不知苏老爷子会如何气得翻白眼骂我们俗不可耐?无论如何,大伙儿是顾得了解馋就顾不了去俗。苏老爷子的神采风韵,我们终究是学不来的。这些竹子如同斑竹大小,但却不是斑竹,因为竹子上不见那斑斑泪点,否则娥皇、女英两位湘夫人该如何数落我这位湘人呢。有人告诉我说这其实是桂竹。
和竹笋一样需要和腊肉或者五花肉爆炒着吃的还有洋姜,因为洋姜也挺能吃油。只是以前在国内吃的洋姜大部分是别人送的,现在还是这样,因为不知野外哪里有洋姜可挖。在国内,据说野外能不太费力地找到洋姜生长地,用铁锹刨去泥土就能挖出洋姜,在美国估计就找不到这样的地了。这里的洋姜,都是些勤劳的老爷爷老奶奶们亲手种的。每年秋天,有位好心的老奶奶会给我送来一两磅洋姜,有次老奶奶还将洋姜洗得干干净净。老奶奶称洋姜为鬼子姜,有时我就傻傻地想这洋姜是不是早先从洋鬼子那里引来的?如果是,再假设前朝完全闭关自守的话,那洋姜啥模样,恐怕就猜不出来。老奶奶送的洋姜不多,而且在这里是稀罕物,我自然舍不得一次吃完。通常是将一半切片炒肉来吃,另一半也切成薄片,晒个七八分干,然后装在一个玻璃瓶里,淋上些麻油,拌上些辣椒酱,密封,一周后再捞出来吃,脆脆的辣辣的很是爽口。忽然又想,青笋是不是也可以这般吃法呢?没试过,倒想回去试试看。那味道,至少不会比凉拌还差,对吧。
记得以前老家附近是有银杏树(白果树)的,枫林路一带就有,只是后来不知怎么不见了。马路上很多树都换成了樟树。樟树据说能驱蚊,清洁空气,不是臭臭的银杏树能比的。好在北美银杏树到处都是。每年秋天枫叶红时,银杏树叶也会变黄。这种黄可不是带褐色的黄,而是那种带亮绿色的黄,而且黄得很均匀,因此哪里有银杏树,大家隔着老远就能看得到。每年这个时候,就是李阿姨忙碌之时,因为李阿姨对捡白果兴致浓浓,每年要捡很多白果。李阿姨人淳朴善良,捡这么多白果,难道是送人么?似乎不像,因为每年她只采少量的青笋。有次我好奇问李阿姨,李阿姨笑道,之所以捡这么多,是因为纽约有不少海黄们喜欢吃白果馅做的饺子。原来李阿姨在这里是一位医生家的住家保姆,每周工作五天半,她先生则住在纽约,不知干什么谋生。老两口用白果做馅包饺子卖,据说每年能卖一千多美金,这让我非常吃惊。李阿姨还有另一件事让我讶然不已:每次她去纽约和她先生团聚,她总会带去几大袋可乐罐和矿泉水瓶,最多的几次能挣个四五十美金。这些瓶瓶罐罐,有的是她自己捡来的,有的则是像我这样的人平素给她积攒下来的。五十美金还抵不上大家一个小时的薪水,但李阿姨则需要收集500个或者1000个可乐易拉罐,然后从外州运到纽约。
唠唠叨叨,下面得开始唠叨真正的野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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