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一看到美国这些孩子，我就想起了他们的同龄人——中国的高中生，并且问，中国的高中生失去了什么？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更干脆点，不论你是否喜欢美国的初高中教育，但是，它把音乐教育放到了与智育教育同等重要的地位，你不得不服，也不该不学。
最新的联想，是在二月二十八日晚上产生的，那天是星期三，本来教会有例行的祷告会，但儿子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说，老爸，你今天晚上可不可以带我到学校啊？
干什么。
有乐队表演。
你们乐队？
不，是弦乐队。我从来没看到过他们表演。爸，他们还到中国表演过呢？
儿子都说到中国这个份上了，老爸能不答应吗？好吧。
儿子上的高中有两大乐队，交响乐队和管弦乐队。每一个大乐队下面，又有四五个小乐队。音乐课，是必修课，每一个学生都必须参加。算学分的。音乐教育，使整个教育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制度上就这么安排的。
演奏会七点开始，开车到学校时，看到两个女生也刚下车，一人手里捧着一束鲜花，儿子说，她们俩都是我们交响乐队的，一个吹黑管，一个吹萨克斯，吹得可棒了。
演奏会在高中小礼堂举行，惯例，门票，大人三元一张，小孩，两元。我们找到前排的位置坐下，不一会儿，演出就开始了，乐队指挥直接上来介绍今晚的演出。他说，等等，让我给你们放一组录像。大屏幕上突然出现一行大字：1917——2007。第一个镜头，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老师。然后，一个个历史镜头，都是关于弦乐队的，一直到2007年。
乐队指挥介绍说，从1917年，这个学校就成立了弦乐队。你知道吗，那时候有几个老师？才7个。虽然才7 个，但是，他们聘了专门的音乐教师，教孩子们音乐，成立乐队，练习，到许多地方表演。（有一个镜头就是，到中国演出的高中生们，站在长城上招手，傻笑）
今天晚上，我们请来了一些原来我们乐队的老师，最早的一位是。。。。。。（名字是什么，我没有听清楚），她从1955年起就担任乐队指挥。老太太从观众席上站起来，全场掌声如雷，一阵又一阵。整个演出过程中，乐队指挥分别介绍了几位前任，都赢得了热烈的掌声。
第一场演出，由高一弦乐队演出。第一小提琴是伟涛，他眼睛受过伤，我写过。他小提琴拉得很棒，在我们小组的聚会中，他也曾经给我们伴奏过，唱圣诗。
第二场演出的，是高年级乐队，指挥特意邀请一位小伙子占在最前面，拉大提琴。小伙子一米九的个子，正与那特大的大提琴般配，他一上来，全场掌声，演出结束，掌声更烈，那琴声，实在太美。五六个女生，有的从台下，有的从台上，送给小伙子一束束鲜花，还有小气球，玩具：一只小熊。
一支又一支美丽的乐曲，一次又一次打动了大家的心。 第三组演出开始了。除了小提琴和大提琴之外，还多了许多乐器。指挥介绍说，这样的乐队，这样的演出，就是在一般的学院中也不容易看到。这些学生真了不起，他们每天练习，有的还请私人教师。我们最不应该忘记的是，三十年前，是他，开始了这个乐队。他手一指，一位老师从观众席中站起来了，看上去七十岁了。他点头向大家谢意，家长们一再鼓掌。
乐队指挥说，下面这首曲子，就是应他的要求，为他演奏的。下面有请某某同学黑管独奏。这个学生看上去是亚裔，儿子自豪地说，他是从我们中学毕业的，在我们高中，他吹黑管，最棒。
的确棒极了。全程都陶醉了，他吹完后全场静了一会儿，才爆发出如雷的掌声，并且，大家都站起来鼓掌。又是一群女孩子上来献花，小伙子同她们一一拥抱。儿子说，爸你看到了吧，那两个献花的女生，就是我们刚才在停车场上看到的。
回家的路上，我想起来了一句话：“艺术是人类的标志”，是谁说的，想不起来了。我又一再想到了孔老夫子，在他的教育中，音乐，乃六艺之一。他说，“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音乐，使他所学习的得以完成。音乐，成为造就美好人格道路。怀特海说，“人如果没有经常看到伟大的典范，道德教育是不可能成功的”。
那些伟大的乐曲，就是伟大的典范的一部分。
呜呼哀哉，这一切都在大陆的初高中教育之外，且有某局提倡红色经典，且在革命的节日中，让革命歌曲飞扬。
窗外，雪在飘，落到柏油路上，就化了。
200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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