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娃说：“范同学，我老公有些衣服和鞋子不要了，你们身材差不多，你要是不嫌弃，可以选一些用，剩下的我们就送给救世军了。”

伊娃是我朋友的朋友，又是我在CLC读书的同学。她是台湾人，几年前来美国，嫁给了一个白人，她丈夫是商人，这次要到加州去发展，先去了，留下太太和孩子处理卖房子事宜。

我走进了她家主人卧室边上的挂衣间，一看，惊讶了，一个人怎么会需要这么多衣服？！除了他先生已经带走的之外，还剩下五六十衣服，样式好不说，都是七八成新，还有十几双鞋子，也都挺好的。

我问伊娃：“这些你先生都不要了？”

她说：“我丈夫是做商务的，经常见客户，每天都得穿新衬衫，不然就是不尊重客户了。”

我挑了三四件衬衫。

伊娃说：“范同学，别客气，你多挑几件吧，就算帮助我们，省得再送。”

我只好不客气了，挑了十多件衬衫，四五件体恤衫，还有西装，还有四五双鞋子。

又是人生第一次，免费地拿了这么多好衣服。以前没有过，以后也没有过。

鞋子还是大一些，后来我把它们送给了一位黑人朋友，他非常高兴，就像我一样，一再说：“谢谢你。”

这些衣物，我穿了许多年。尤其是衬衫，平日里很少穿，只有到教堂讲道，西服革履，才会穿一次衬衫。

穿得最多的是两件体恤衫，一到夏天就穿上了。它们一红一黄，上面画着相同的黑色线条，有点像中国水墨的写意。

好几位中国的美国的朋友看过后都问：“这是你画的？”

我问：“你看像吗？”

有的说像，有的说拿不准。我说：“但愿如此。”

另一件衬衫几乎是新的，但两个袖口长出一大截子，几次要穿，都不知道如何处理。有一天一位美国朋友告诉我，这是法国衬衫，挺高级的，袖口有个夹子夹起来。

还得到商店买夹子，算了。送人吧。

如今过去快三十年了，到底还有哪一件衬衫留下来了，我已经分辨不出来了，但那件黄体恤衫还在，磨出了好几个口子，已经接近中国水墨画的留白了。

2021.7.10于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