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多月细致、严谨的考察和论证,我将目标锁定在位于波恩的歌德学院,即以学德语为由让准七嫂出国留学。 三个月后,七嫂拿着材料,“将信将疑”地到公安局申请“因私护照”。然后,便是永无止境地等待。 准七嫂是个乐观的女孩,天生“不知忧愁”。她相信缘分,水一到渠自然就成了。所以,她没闲着,该干啥还干啥,并且加了两个任务,一是给我写信,二是每个周末去探访未来的公公。 当时上海的交通可不方便。从位于市中心的静安区到父亲住的吴淞镇,要倒三部车,一路颠簸至少两个小时。 虽然跑一趟很累,但七嫂觉得合算。为啥?有口福。父亲会做菜,准儿媳妇来访,更是尽心尽力。 显然,七嫂和父亲把对我的爱和思念都寄托在这一周一次的聚会上了。 二十多年过去了,七嫂的厨艺有了天翻地覆的长进,但提起父亲做的佳肴,乃是赞不绝口。 来往几次,彼此熟悉了,父亲便开始“君子动口不动手”。 七嫂跟我说,那时她特笨,根本不会做饭,像个木偶似的,让父亲指挥来指挥去。让炸葱花,她就机械地把葱花投入油锅中,让加酱油就酱油,加水就水,让焖十分钟绝不敢缺一秒。 四年后,父亲来美国看我们,见七嫂在厨房里麻利的样子,做的菜不但丰富、健康,而且色香味俱佳。他非常得意,连声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七嫂喜欢做饭,吃起来也是满腔热情。早些年,她常常这顿还没吃完,就琢磨着下一顿该吃什么了。有一回,我笑话她:“你细瘦细瘦的一个女孩子,咋这么能吃呢?” 正好被父亲听见,当场把我训得脸面尽失:“没出息,有嫌老婆吃饭吃得多的吗!” 父亲长期一个人在上海,生活简单,但小小的公寓还是堆积了不少“宝贝”,我几次建议清理一下,皆不得准。七嫂可不管那么多,九十年代中期我们第一次回国,她趁父亲出门之际,将厨房里所有破旧的东西扔了个精光。父亲回来一看,做饭烧水的家什都不见了,刚要跟我急,七嫂救火来了,抄着调皮的上海话:“爸,是吾做咯。勿要紧啊,旧的勿去,新的勿来哦。” 从此以后,我们一回国,老爷子就将钥匙往儿媳妇手中一塞:“随你折腾去,我乐得清闲。” 冬去春来,七嫂经政审确认没有参与“六·四 动乱”,顺利地拿到了护照。一番忙碌后,终于将签证申请递入西德领事馆。 然后,又是永无止境地等待。 八月盛夏之时,结果出来了: 拒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