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連綿       201310-9

昨天開始陰天下雨，今天天空也是灰濛濛的。記不得這是立秋來的第幾場雨了。小時候聽說過：一場秋雨一場寒，十場秋雨穿上棉。現在的氣溫還算可以，在一位數和兩位數之間徘徊着。老公已經為我開過好幾次車上的遙控取暖器了。

前天老爸在美國的學生梁國棟給我來了伊妹兒說是我老爸住院了，讓我給我老爸去個電話。我打了好幾次，老爸的電話/手機老是占線，後來好不容易通了，我問了老爸是怎麼回事兒，老爸說得輕描淡寫的，說他頭暈，走起路來頭重腳輕，不穩了。剛剛做了腦CT，醫生說應該是沒有大問題的。看來人老了都是這樣的毛病，我婆婆、我母親也是因頭暈摔了好幾次的。我叮囑老爸一定要注意了，儘量少出門，走路時拄拐棍，千萬別摔着了。

老爸說我也該注意了，我自己不也是摔了一下膝蓋就摔壞了，。。

今天又和老爸通了電話，老爸說了很多有關他和他現在的老伴兒的事兒：老倆口鬧上了彆扭，也不是新鮮事兒，就是為了那房子。老爸現在住的房子還是我上大學時為老爸爭來的—那時還是分房子住的。後來學院將房子私有化時我出錢為老爸把房子買了下來。老爸第一次再婚，第二次再婚，都是住在這房子裡的。老爸現在的老伴兒是老爸第三次再婚了。老爸一直在跟我說這位何阿姨是她自己的大女兒給她媽找的，是她們上趕着找到老爸這裡來說親的。我跟老爸說，現在婚都結了還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了，那時的事兒就不用提了。老爸每次再婚都會跟他的老伴兒立個字據：老爸的房子是我給他買的，他如果過世的話，我是這房子的唯一繼承人。這次跟何阿姨的結婚協議上寫的也是這樣的，只是多加了一條：何阿姨可以在這房子住到她老死，我不能趕她走。

去年回國時，老爸大學裡在蓋新的教授樓，按老爸的級別，老爸應該享受100平米的住房，可老爸現在的住房只有76平米。何阿姨就跟我說我爸吃虧了，他應該去申請大一些的房子。還特地把我帶到老爸大學裡的辦公大樓里，指給我看老爸大學將要新蓋的教授樓的模型，讓我鼓勵我爸去買那裡的房子，從現在的住處搬出來。

我也問過，老爸大學將要新蓋的教授樓最小的房子是131平米，那多出來的31平米時需要按市價買下的。老爸問過我，跟老爸說，我覺得沒有必要再折騰了：新房子就要裝修，還要搬家，他們倆一個年過八十了，一個也七十五、六了，還要操這些個心，再弄個犯病什麼的（老爸的老伴兒有心臟病的），那還真是“去了多的”—武漢的方言。兩個人住在現在的這個76平米的房子裡，我看正好啊，兩室一廳，你倆各自有自己的房間廚房廁所也是才新裝不久。如果去住那麼大的房子，打掃衛生什麼的活兒以及平日的維持費用都會多一些。老爸也同意我的看法，他自己也不願再折騰了，覺得他現在的住房很滿意的。日語裡有句話：住めば都，住久了住慣了的地方如宮殿。

可沒過多久，老爸又提起了買房子的事兒，說是他應該可以享受100平米的房間的，現在只有76平米，他老婆覺得吃虧，這次學校蓋的新教授樓，老爸是榜上有名，有資格申請分房的。看來是老爸被他老伴兒說動了心。我跟老爸說，那要看您自己是否願意折騰啊。老爸說，他要是放棄這個可以分到大房子的機會，他老伴兒就會一直折騰他的。

聽老爸這樣說，我也不忍心了，就跟老爸說，那你就去申請吧。老爸說申請是沒問題的，只要他申請，就能批下來的。問題是着多出來的31平米需要二十萬元人民幣。

老爸這一輩子都是“今日有酒今日醉，明日無酒喝涼水”地生活着的，除了我在結婚前背着老媽給了老爸點兒錢之外，老爸是沒有什麼積蓄的。每次回國，見到老爸，他都會把那些銀行的存摺拿給我看，那時還可以用別人的名字存錢，那些存摺上寫的都是我的名字，老爸說我給他的這些錢，他都給我存着呢，他不用。我跟老爸說，就這麼一點點兒錢，您應急用恐怕都會嫌少的，您還是要有些積蓄才是啊。我也知道，我這樣說，又哪裡能改變老爸這一輩子的生活習慣呢。他自己又能攢多少錢呢。

現在存錢不能用別人的名字了，老爸就把他存摺的密碼都告訴我。可就是這點兒錢，也不夠支付這20萬的。這20萬元人民幣，折合成歐元是小三萬了，我一個拖家帶口的工薪族，哪裡去找這筆錢呢。

這房子是老爸的老伴兒何阿姨想要的，這錢的事兒就讓何阿姨來解決吧。何阿姨與我父親結婚前，自己原在漢口有一套住房，因要與我爸結婚了，拆遷時就只要了一筆錢，沒再申請住房。所以在她與我老爸的結婚協議上加上了那樣一條：她可以在我老爸的房子住到她老死，我不能趕她走。可是她與我老爸的共同生活是AA制的，她賣房子的錢當然只是她自己的，她退休的黨校醫療制度還可以，她幾次心臟病發病住院的費用，她所屬的學校都給她報銷了。她應該是有錢的，可聽老爸說，這筆錢她自己不出，卻是讓她的四個女兒來各出五萬，說這算是她們四姐妹給何阿姨唯一的孫子的結婚的禮物，也就是說等兩老走了之後，這套房子就要歸何阿姨的孫子了。

原來這家人是在算計我爸的房子！也是啊，只用20萬元人民幣就能買下了131平米的房子，這麼划算的事兒他們怎麼能放棄呢。我老爸是沒想到他們會有這樣的算計，因為這房子只能是用我爸的名字買，還不能轉讓給他人。當然如果我老爸走了，這房子也只能由他的老伴兒和/或直系親屬享用。何阿姨比我爸年輕，雖有心臟病，可身體其他指標/狀況都健康，如果沒有意外，她不會走在我爸前面的。而我這個直系親屬卻是遠在萬里之外，根本是無法享用的。現在我爸用他自己現在的房子申請買了新房，老爸還說他們已經交了定金。這就等於是給他們買的了吧？

目前，我跟老媽只是間接地通過她學校的學生有間間斷斷的聯繫，至今老媽還沒回家，還住在醫院裡。我擔心是不是老媽沒有自己一個人獨立生活的能力了，學校不讓她回家了？

我真有些後悔怎麼沒能在這次的秋假裡回國一趟，看看老媽、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