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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MBAA 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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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日誌正文
生如朝露 第四章 錯位的愛情 2011-02-18 17:42:20

李若川在北大念國際政治系。這年他畢業了,分配到外交部,暑假後將到北京外語學院接受一年的外語強化訓練。

當他將要起程回滬前,接到母親的信,要他和父親的一位已故的老友的女兒一起回滬。母親在信上對他說:一個女孩子千里迢迢回滬,不安全的很。你順道照顧她一下,兩家是世交,你也在同路時好好了解一下這位姑娘的人品個性。

他看完一笑,心想:我豈是需要母親代為找媳婦的人?

 

他到家時已是半夜了。和父母招呼一下就準備上樓睡覺了。母親追上來叫住他:“哎,你哥有了嫂子,住在前房,你小聲些不要驚醒他們,明天再為你們介紹。”

李若川譏笑地吹了一聲口哨,他的哥,怎麼這等老土?年輕輕的,就被女人綁住。

 

李若川輕輕打開門,突然看到了一幕奇景。月光滿室,窗台上有一位如貓樣捲曲着身子的女子。安靜,幼細,亦如貓。長發,深色睡裙,全身沐浴在月亮下。那專注地望着月亮的眼裡是什麼?

看到她的眼睛,他的心被重重撞擊。那裡面流露出那樣深切的孤獨,還有---盼望。

 

她顯得多麼孤獨?而他雖然有眾多朋友,迷戀他的女孩子,但從無心心相印的人。每每在人群喧譁的場合,他就感到分外地孤獨。

如果把她擁進他的懷裡,她與他終生都將不再孤獨。

她是誰?

他吹起口哨,選了一支有些挑逗意味的歌:《敖包相會》, 想要把她從沉思中喚醒。

 

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哪
為什麼旁邊沒有雲彩
我等待着美麗的姑娘呀
你為什麼還不到來喲嗬

 

口哨聲驚動了陸宜,她敏捷地跳下窗台,無聲地看着他。

驚訝之下她睜大了眼睛,那個男人就從這敞開的心之窗戶中,由月光下進入她的心房,從此在她的一生中一直常駐在那裡。

 

那樣的明眸,那樣的靈動,李若川看一眼就暈了。痴望着她的目光不能移開,倆人對視二,三秒鐘。心悸動得盛不下他眼前的景象,他閉上眼睛,只感到血在血管里急速流動。

等他睜開眼,那女子不見了,只聽見哥哥的房門響了一下。

 

她,這夢幻般的人兒,難道就是母親講的,他的嫂嫂?他好像聽到了自己體內的血管的爆裂聲似的。

李若川一夜睡不安穩,睜着眼睛等天亮。六點,七點,他一直等着,他要想知道昨

夜那女子可真的是他的嫂嫂?他不敢走開,他怕她失蹤。

 

李若谷還在睡夢中,忽然聽見響亮的口哨聲吹着《九九艷陽天》,他大叫一聲:“我家的老二回家啦。”

跳起來就要衝出房門。

陸宜拉住他,說:“你和他下樓去,我用洗手間方便些。”

她也是一夜無眠。

 

陸宜側耳細聽,聽見外面喧鬧了一會兒,接着關門聲響起。他們走了。

她懶懶地起床梳洗,腦子裡全是昨夜月色中突現的男人。

他,他真是自己的小叔嗎?

她洗完澡出來,在門前的鏡子裡整理衣裙時,鏡中的她旁邊出現了一個他,那就是昨夜月光中的他。

若川高大,陸宜嬌小,他低頭看着她,聲音中透露出絕望:“你真是我的嫂嫂?”

陸宜心中一片冰涼。他,真是她的小叔。

 

就此時,若谷跑來,打破了他們的僵持:“老二,有花花大姑娘來找你啊。”

來找若川的是和他從北京同路回上海的女孩子,孫小夏。她是若川父親老友的女兒,她父親在文革中去世,而她本人是最後一屆的工農兵學員,畢業後留校。

她和若川同歲,已經二十六歲了,到了成家的年齡。她的母親本來屬意若谷,與李母提起,不知為何,李母將她與小兒子撮和?這時她借問候李母的原由來到李家,看到陸宜,這才知道,原來若谷早就有了人了。

 

這個女子實在平常得很,怎麼能夠被李若谷這樣好的條件的男人看上?她在心中納悶兒。在她看來,陸宜瘦而小,一張臉只有雞蛋大,穿着更是不起眼,白襯衣,藍布裙,長發扎一把馬尾,那樣子,簡直是過時的很。但那雙閃爍的大眼睛,配着那尖而翹的下巴,漆黑的長髮,令她看了一眼不由得再仔細看一眼。

她很慶幸自己的打扮時髦,得體。她穿着洋紅色的連衣裙,新燙的最流行的化學燙髮型。

她們倆在一起,總是她要起眼多了吧?她暗想。但不知為什麼,在這女子身旁,她一點自信心都沒有。

她聽到李母為他們叔嫂介紹;

“宜兒,這是弟弟,家裡的老二。”

陸宜抿嘴笑笑,輕聲回答:“昨夜睡不着,半夜起來乘涼,見過了。”

“哦,覺得怎樣?還是大孩子,不大成熟,是吧?”

“哪裡,暗裡猛一見,他,他就像俠盜似的。小時看書,那羅賓漢,印象中就是他那個樣子的。”

若川聽後大笑,說:“昨夜,看見一個小姑娘坐窗台上,穿深色裙,披長發。簡直就是一隻黑色的貓,忽然就不見了。我以為看到了一個貓精化人呢,原來是你。你可能比我小好幾歲呢,以後就叫你陸宜吧,可行?”

陸宜並不回答,抿嘴笑着,只是目光閃爍地盯着他看。

 

孫小夏非常心細,聽到陸宜一連說了三個“他”,特別地溫柔,帶有一絲羞意,不由得暗暗注意:這個“他”不是你的他吧?為什麼口氣那麼嗲?

李母笑道:“老二說我們宜兒像貓,確實像,舉止外貌都像,安靜,機靈。我家從無女孩子,若川,你可要把宜兒當作親姐姐。”

她接着對大家介紹小夏,“你們小時都認識的,現在小夏成了大姑娘了,若川,你

反正放假在家,沒事就陪着她好好玩玩。”

“媽,我是寧願睡覺也不願玩的,哥和陸宜陪小夏吧,有個女孩子陪,小夏肯定方便些。”

“你哥和陸宜要去青島玩,你不要躲懶。”

“去青島?我也要去,我想去很久了。”

“他倆人去,你夾在中間做什麼?”

“做電燈泡啊,我最喜歡做電燈泡了。”

若谷大笑:“好,我正嫌倆人太冷清呢。”

 

小夏其實這時很想跟着去,見沒人邀請她,就用話套陸宜:“你一個女孩子不嫌太冷清嗎?連個講話的人都沒有。”

陸宜老實回答:“沒事,我最不喜講話,敷衍人是最累的了,我寧願一個人靜靜地呆着。”

忽然想起;小夏這話裡面可能還另有意思呢,抬起頭來,若川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漲紅了臉,白他一眼,嬌嗔地說道:“你帶着你的伴吧,對我笑作什麼?”

李若川,真的帶了一個伴。一個男同學,鍾國棟。

 

這是在上海開往青島的海船上,陸宜和若谷站在甲板的船頭部分。海濤洶湧,拍擊着船頭髮出巨響,她靜靜地倚着他,全身的每個細胞都在渴望着另一個他。愛情是什麼?她忽然明白了,那就是你全心全意對一個人的渴望。

 

傍晚時分,船已經行駛在深海上了。太陽已落到海平面下去了,但天色依然很亮,看到的海水已經顏色深至近黑色了。透明,卻是黑色。

若川和鍾國棟也來加入他們,三個男人坐着閒聊,陸宜,獨自一人依然出神地望着海面。

 

“你在想什麼?”

陸宜抬頭看,若川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正含笑詢問她呢。

“沒什麼,只是非常地感動於它。”

若川說:“可記得這描述----

 

                    滾動着蔚藍色的波浪,

                                        和閃耀着驕傲的美色。“

 

“對,很貼切的形容,這是普希金的《致大海》,小時候看到喜歡得不得了。我有段時間能背全詩呢。”

若川說道:“感覺你是個愛空曠的海空的人,你的衣着都是深深淺淺的藍色,還有

就是白色。”

“哦?我自己倒不覺得。藍色,我確實喜歡,很寧靜深遠的感覺。”

“孤獨的人愛藍色,在人世無可依靠,只能把情感依託海與空。”

“你說話簡直像詩人那樣細膩。”

“我是在以你的身份講這話的,看你那麼沉迷,就試着猜度着你的心意,來感受這大海。”

“你太可怕,不要再猜測我了,我簡直害怕自己任何一個隱藏的念頭。”
“不用猜,我也知道,你現在一定是在暗中猜想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嗯,的確對你有點兒好奇。”

“自我介紹吧,我是個愛熱鬧,出盡風頭的人。吸引了眾多的注意力,引起女孩子們的幻想。”

他接下去說:“但我現在厭倦了這些虛榮。儘管那麼多人捧着你,但沒人理解你,你還是個孤獨的人。所以,我事實上也是個孤獨的人。”

她出神地細聽。

他突然轉了話題:“可曾有人告訴過你,你象貓?深夜的黑貓,只有眼睛在閃爍?而且,是只呆貓,愛一個人靜靜地發着呆。為什麼,不願有人陪你發呆呢?”

“哎,”她忽然情緒低沉下來,輕聲說:“我想我倆這樣談話不太合適,你哥哥聽見會怎麼想?”

 

他的哥哥這時就在他們身後。

李若谷和鍾國棟聊天呢,聊着聊着瞟一眼陸宜,陸宜正呆望着他的弟弟。而他的弟弟在侃侃而談,神采飛揚。他是知道弟弟對女人的魅力的,心中不禁來氣:李若川,你敢動你親嫂嫂的腦筋!

他走近時正聽見陸宜在提起他,才好受些。好女人,倒沒忘了自己是有主的人。

他一把摟過陸宜,誇張地在她裸露的頸部猛吻一下。頓時,那裡出現了一個吻痕,

“老婆,你站得太久了,該累了,咱們倆歇一下,吃飯去。”

陸宜羞紅了臉,推開他一點,猶豫一下,還是低頭隨他走了。

 

李若川一把用勁捏住自己的下巴,控制住自己:你不該插進去,這是哥哥的女人,不管如何地愛她,追求她,卻不是你擁有的權利。

當他抬起頭時,鍾國棟正溫和地看着他,帶有理解和同情的意味。

他倆是好友,鍾國棟知道他,這是他第一次對一個女人真正動情。

“我們也去吃飯吧?”

若川悶悶地跟着他。

鍾國棟有很多話可以勸解他,但怕說出來傷了他的自尊心。

鍾國棟暗想,小子,你一直太順利。人間,美好而你無緣得到的太多太多。

 

青島,那個夏天,那片白色的沙灘,雋永地刻在那幾個年輕人的心頭。

陸宜靜靜地躺着,埋在沙中,看着藍天,白雲,碧海,看着三個男人在海中游泳,心中卻激烈地期盼着,盼望着能擁有一段炙熱的愛情,哪怕被它燒成灰燼也心甘情願。因為情緒激烈,常常睜大眼睛出神地望着天空。李若谷取笑她:“每次看你,

都大睜着那對貓眼,難道你的眼睛是從不累的嗎?”

那天,已近午,鍾國棟提出要比賽游泳,沿着整個海水浴場游一圈,大概七公里

的遊程,輸的那一位買一箱青島啤酒請客。李氏兄弟,同聲說好。到了下水時,李若川突然說:“我就不參加了吧,三個人,一人贏,一人輸,第三個人其實是多餘的。”

陸宜緊張地看着他們,期待着:他能留下。他留下了,那二人下水了。

 

李若川走到她身邊,嘆口氣對她說:“你整天睜着大眼睛,在盼望什麼呢?看來要令你失望的。我帶你去很遠很遠的深海去吧。”

她說:“我不敢。我的水平,只能在海邊玩玩。”

“怕什麼,”他響亮地吹了一聲口哨:“有我呢,我帶你到只有你和我的地方去。除了天和水,只有你和我。”

 

他推來一隻大汽車輪胎,把她扶上去,說:“要是這輪胎漏氣了,我倆就直接進天國去了。”

“隨你,進天國,下地獄我都隨你。”

他游着,推着她。她俯躺着,默默看着水中的倒影。

天空陰下來,海上起風了,海水開始翻滾,他依然堅決地往前游,只是用手撫摸一下她的背,說:“今天要凍死你了。”

她擰了下他的手,笑着說:“不怕,凍死算了,甘心的很。”
那樣遙遠的距離,在風浪中終於到達。那裡,有一道堅固的網,據說是用來攔鯊魚進入海水泳場的,叫做鯊魚網。那裡,除了他們倆,真的空無一人,只有天和水。

 

他顫聲對她說:“親愛的,帶你到這遠,只想對你說一聲,我倆這輩子,只能以叔嫂相稱,實在不甘心。”

一語既畢,他緊緊抱住她,瘋狂地,絕望地吻住她。陸宜熱烈地反應着,在這冰冷的海水中,她似在火中烤,渾身灸熱。

她願碎身為千千萬萬個分子原子,和他融為一體。她願在此水天之間與他交合,不在乎成為背叛終生承諾的女人。

不知多久,在激吻之間他們離開了那輪胎,倆人一齊沉下水,再浮上水面時,都抱住輪胎的各一邊喘息。停了好久,他用嘶啞的聲音說:“親愛的,我想過好久好久,我是一個大膽妄為的人,但是,不能背叛我的親兄長,不能讓親生父母因我傷心,屈辱。”

說完這話,他好像很累似的,虛脫似地將頭擱在輪胎上面休息了一陣。

 

過了很久,他說:“回吧,不知道可否能在天黑前趕回?風浪那麼大,你不要怕,我一定能夠平安送你回的。”

歸途中,她麻木而冰冷地躺在輪胎上,眼睜睜地看着深色的海水捲起白色的泡沫,

她深知她身邊這強壯的男人會把他們帶出這片水,但她其實不在乎長眠在這片海水之下。

到達岸邊,天真的擦黑了,李若谷的臉色比天陰沉得多。他一見陸宜,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狠聲問:“到哪去了,去那麼久?”

她扳開他的手,借着沙灘邊昏暗的暮色,清晰地看到肩上有三條血痕。若谷自己也知道是失態了,一邊用一條厚浴巾裹住她,一邊放柔和了聲音問:“你究竟和老二到哪兒去了?”

陸宜不答。將浴巾解下來遞給若谷,他呆呆接過。

突然間,陸宜轉身飛快地向大海奔去,誰也不知道在柔軟的沙灘上她怎能奔的那麼快。

李若川,這時還坐在海邊休息,見狀況跳起,一把抱住她,交給趕來的哥哥。

李若谷,驚得緊緊抓住她,連聲說:“我不好,你不要生氣,隨你怎樣罰我。”

 

失望,委屈,感情的挫敗,陸宜一下子淚如雨下。若谷摟住她,求她:“不哭了,我是失手,絕不是故意的,以後再也不會對你那樣了。”

陸宜還是止不住地嗚咽。

若谷有點煩,女人,多麼難纏?回頭看見他的弟弟,臉上亦有水的痕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的聲音硬了起來:“老二,那樣的風浪,敢帶一個不通水性的女人下海?你們去了哪裡?”

“我們去了鯊漁網。就在你們下水後我借了一隻輪胎帶她下水了,沒想到後來起風了。老哥,你其實很有機會在近期參加兩場喪禮的,錯失了這樣的精彩節目你肯定很懊惱,所以打老婆出氣。”

若谷裂了一下嘴,算是對弟弟的幽默的捧場。

 

半夜,陸宜發起高燒,緊急送往北海艦隊軍醫院,診斷為肺炎。

等到燒退人清醒過來時,已是兩天后了。

兩天后,她清醒過來,望着透過竹簾的陽光,感到生命力又回來了。

李若谷正坐在床邊打盹兒呢。她推醒他,說:“我好了。”

他驚喜地說:“真好了?想吃什麼?感覺怎樣?”

“我餓死了,什麼都要吃的。但我要先洗淨身體,換上自己的睡衣,否則是什麼也吃不下的。你看我現在,可比山東人更加邋遢了。”

他笑了:“可你還在吊針呢,我去找醫生來。”

醫生撿查後說道:“其實已經全好了,以後調養得好是不會有後遺症的,明天辦出院手續吧,不願吊針的話,我叫護士來拔了。”

又笑道:“小姑娘嬌氣得很。你們要哄她多吃點,營養好些,恢復就快了。”

李若谷給他弟弟打電話,要他送陸宜出院的東西來,陸宜順便要他帶她平時用的綠寶香皂來,她笑着解釋說:“要是用了醫院肥皂洗澡,我一定會有山東人的大蒜味的。”

若谷聽了大笑不已。

 

真的,洗淨了以後感覺好很多,她換上了自己的睡衣裙,因為瘦了好多,衣裙都嫌大了,但她又活過來了,慵懶地倚在床頭,微微笑着聽他們幾個胡侃。

若谷一邊幫她梳着長發,一邊問:“小黑貓,出院以後準備怎樣?”

不知從何時起,他接受了弟弟對陸宜的形容,貓。

“我要回家,我想我的媽媽了。”說罷,不知為何又流下眼淚。

“好,好,回家就回家,哭什麼呢?以前沒見你哭過。”

“要早知道,就不要我了,是嗎?”

“要早知道,就更加疼你了。小姐,我不敢再招惹你生氣,你也不要老是挑戰我,好嗎?先養好身體,架,以後再吵。”

 

回滬途中,安靜的很,大家都呆在船艙里,他們的艙房正是四個床位,大多時間,三個男人聊天,陸宜聽着。

鍾國棟,是個很帥氣的男子。他在北大,並不是和若川一個系的,他念新聞傳媒

系。但他們倆都是校藍球隊的,又都是來自上海,談得來,就成為好友了。

陸宜在歸途中聽他們聊,覺得他口才很好,無人注意時就取笑他:“鍾國棟,你真是個人才,又帥,就是名字取得不好。否則,追求你的淑女不知有多少?”

“名字有何不妥,竟然影響我的蜜運?”

“國棟,口氣大得嚇死人,中國哪有那麼多的棟和梁阿?女孩子們聽了怕你呢。”

“嘿,名字的口氣呢,是大了些。但你的那倆位,谷阿,川阿,比我謙虛很多嗎?這類名字雖然俗,卻意義明了。比你那宜,是磊落多了。宜,宜家,宜室,宜人,引人那麼多的遐思,誘惑啊。”

“哪裡,宜,一也,長輩取這名,命中注定要我做女人從一而終吧,簡單明了。”

她無意中露了一絲心酸,馬上沉默了。

 

陸宜向來不多話,但近來病後消沉,少語,卻很使若谷傷腦筋。他看到她有興致開口和鍾國棟玩笑,就走近來拾起他們的停止了的話題,讓陸宜繼續說笑:

“陸宜,你看鐘國棟,名字也妙,人也出眾,我們來給他找個美女做伴,怎樣?”

“哦,小鍾,你可有這要求?”

想不到玩話讓鍾國棟認真了。

“陸宜你如真的有心,就拜託了,”

 

他開始介紹自己情況。

鍾國棟是個孤兒,一位單身女人收養了他,靠為人幫傭把他拉扯大,到現在,養母還是為人打短工,寄居在前東家的家裡。

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起來的他,從小就看到了母親的艱辛和委屈。他從無遠大理想,只求能夠讓母親過幾天舒心的好日子。

現在,他身為中國最著名的大學的學生,也算得是同齡人中的尖子了。前途是可以指望的。但養母年已老,收養他時已近四十,如今已六十多了。

他要找一個家庭條件好的女朋友,起碼家中有空餘的房子,可以讓他母親安居,頤養天年。否則,等他畢業工作,在上海居住那麼緊張的情況下,分配到房子要到哪個猴年馬月去了?

他說:“我這人別的本事沒有,但念書,從小到大我從沒有遇到解不了的難題。憑這智商,我是能成就事業的。和我一起奉養我母親的妻子,我一定不會辜負。”

陸宜想了一下,說:“我給你留心,但聽起來有點難度,你可不要着急。”

 

船已近長江口了,陸宜戀戀不捨地從艙房的窗看出去,海天一色。她低聲念;

再見吧,自由的大海。

 

鍾國棟在這當兒突然接口吟道;---- 

 

我是多麼熱愛你的回音,

熱愛你陰沉的聲調,

你的深淵的音響,

還有那黃昏時分的寂靜,

和那反覆無常的激情!

 

陸宜訝然望着他。他笑了,乘那倆兄弟整理行李不注意的時候輕聲說:“會這手的不止李若川呢,北大學文科幾乎每人都會來幾下子。我真心為你好,勸你還是跟着老大吧,念工科的人實在。李若川,喜歡他的女孩子太多,不安全。”

 

回家後李母看見陸宜驚叫一聲:“宜兒,怎麼瘦成這樣了?”

聽罷詳情她說:“你吃了飯早些上樓休息去吧,這身體不知哪天補回來呢。”

陸宜應一聲,稍稍吃了些東西,很快就上樓了。她最近,特別希望有一個人獨處一會兒的機會。

等她洗完澡,那倆兄弟已在廳裡面看電視了。她悄無聲息地溜進房間,希望他倆不要發現她。

等她把門快要關上時,若谷及時地滑了進來。她驚叫了一聲:“你幹嗎,鬼魅似的。”

“啊,親愛的老婆,我要幹嗎你清楚的很,我們太久沒有這個,我快要想瘋了。”

他一腳踢着關上門,一把將陸宜扔上床,像一頭豹子般敏捷地撲上去。他乾脆地分開她的雙腿,將她的腿搭上他的肩頭,雙手攥住她的肩膀,那因久曠而分外粗大的生命之根就一下捅入她的身軀。

“哎,受不了,求你,”

她求饒,但久曠的女體卻不爭氣地軟作一團,花芯深處濕似潮湧。

這如同火上澆油,使得他更加堅挺和粗壯。

他站立在床邊上,把她下半身放在枕上,大干很久才回應:“老婆,我也受不了阿,你那妖精似的魅惑,引誘得我化在你身上成泥漿也心甘。”

“你這蠻人,”她呻吟着試圖推開他一點,那抗拒使他更加瘋狂,用力地將她搓揉成一麵團,一次又一次地直抵情慾頂端。

那一夜,誰也不知到底暈了幾次,在平靜下來後他緊擁着她睡去,手還貪婪地放在她光潔的臀部。

 

這是高樓的最高層,四周沒有高的建築物,所以李家一直沒有為這倆男孩子住的房子裝窗簾。月亮升起的時候,房裡很亮很亮。

陸宜半夜在光明中醒來,月光正直直地照在他們二人赤裸而且毫無遮蓋的身上。空

氣中流動着精液和汗水味,她羞澀地回想着剛才的瘋狂。一點一滴地,她回味着男

人的性愛,在這極度的粗暴中,她也曾經體驗到極度的快感。

高樓特有的風吹進房來,把她的注意力引向月亮,看見月亮她就想起李若川。那

夜,突然出現在她眼前的他,披着一身月光,高大,黝黑,深入地探詢地望着她,

嘴裡吹着調情的口哨。

 

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約,

為什麼旁邊沒有雲彩?

 

我願做你旁邊的雲彩,但無奈,我們的命運不是這樣安排的啊。如果,身旁這緊緊摟住她,與她朝朝暮暮共享男女情慾之愛的人是若川,那該多麼美妙?如果,那樣亢奮地進入她體內的是他的話,我要---

她捂着滾燙的臉,瘋狂地渴望:我要與他化為一體,每一寸肌膚緊緊相依。

在這痴想中,她漸漸入睡。

 

這夜,李若川卻無法入睡。

當若谷竄進他們自己的臥房時,他體內的血好像一下子被抽空了,他知道接下來的是什麼,他的頭嗡嗡作響,等待着下一刻。

非常殘酷的是,在若谷臥室房門的頂端,有一扁而寬的氣窗,時值夏天,那氣窗是開着的,那套房裡唯有三人,倆人在內,一聲一息,若川在廳內都清清楚楚聽到。

他聽到陸宜求饒的聲音:“啊,--- 不要,---受不了,---求你---

後來,她的聲音化為呻吟,化為呢喃,她受虐似地哼着,好像有很深的痛楚似的。

他的心如刀剜。他好像看到一具美妙的女體在一男人的肆虐下戰慄。

那女人是他夢寐追求的,那男人是他親兄長,但此刻,他真想操刀捅了他,去得到那女人。

李若川貌似風流,瀟灑,其實是個拘緊的人。

他的哥倒因為長相普通,生性木訥,父母怕他找不到好的對象,不大約束他與女孩子交往。

若川那時候全無性經驗。從小,他長相,學業,家境具佳,母親把他緊緊管住,怕他被那些放浪的女孩子俘獲。離家去北京上大學時,又囑告,千萬要管住自己,不要被女人套住,婚姻連着你的前途,可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特別,他學的專業是從事外交的。

所以,那時,他只會調情,不懂偷情。

那夜,他聽着他的哥嫂的性愛之聲,激起無限的成年男人對男女性事的想像。

任何事情,事實永遠不能達到想像的高度。想像可以無窮無盡。李若谷聽着,想象着,特別地,他愛那女人,認為那女人是屬於他的。

在憤怒,絕望中,他用聽覺參與這場性愛。

在下半夜,那倆人沉睡過去時,他虛脫地站起來,兩腿之間一片冰涼,他絕望地把自己投進那孤獨的床。

 

第二天陸宜醒來,若谷已不在。床頭他留下一紙條;

 

宜:

我去報到了。你好好養病。吻你。

若谷

她從粘濕的床上起來,一夜的瘋狂使她現在全身酸痛。

她怕碰上若川,迅速溜進浴室,着意洗淨每一寸肌膚。

回房她打扮自己時,她發現自己身上都是若谷留下的吻痕,還有他過分使勁搓揉過留下的青紫。她只好為自己挑長衣穿。

她要回母親家,她覺得她一邊和哥哥熱烈地性愛,一邊又渴望弟弟的情愛,實屬無恥,她要逃避這倆人一陣。

 

當陸宜出房來時,若川醒來了。聽到水聲,聞到綠寶香皂的味道,心愛的女人的誘惑是那樣的逼人。但那時,他還清醒,那是哥哥的女人。

他在開着一絲的門縫裡偷看陸宜,她衣着整齊,拿着一個包,好像要離開了。他,再也不能控制住自己。

 

陸宜輕輕溜到門前,撞到一個健壯的軀體上,她抬頭,她那心上人正痛楚,絕望,

帶着饑渴的情慾懇求地看着她。

她愛他,但此刻,她怕他。

陸宜機敏地溜出去。心跳得如小鹿般。

這非份的愛情,她想要逃出去,又無限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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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評論
作者:德孤 留言時間:2011-02-19 08:12:39
明白了。謝謝你
回復 | 0
作者:pumbaa 留言時間:2011-02-19 08:01:11
這是出版社要求的呢。
回復 | 0
作者:德孤 留言時間:2011-02-19 07:40:28
我實話實說,我蠻喜歡看的。這裡描寫的比較細。可是在性愛方面,怎麼老是直奔主題呢。對不起,你是女生,不該說這個。
回復 | 0
作者:pumbaa 留言時間:2011-02-19 06:55:29
謝謝。反正是,婚姻愛情能得美滿的很少很少;平凡的男女太多太多。這書稿,出版社曾猛殺價,說男人沒人會愛看。你覺得膩味嗎?要說實話。
回復 | 0
作者:德孤 留言時間:2011-02-18 21:04:20
我一口氣讀完了。其實是錯位的婚姻。愛情哪有錯啊。有點兒喜歡文中的陸宜。寫的真好。謝謝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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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生如朝露】5-8】
· 生如朝露 第八章 雪國風情
· 生如朝露 第七章 立足新大陸
· 生如朝露 第六章 走向彼岸
· 生如朝露 第五章 將就婚姻
【長篇小說【生如朝露】1-4】
· 生如朝露 第四章 錯位的愛情
· 生如朝露 第三章 孤獨的少婦
· 生如朝露 第二章 青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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