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川天天在网上查他的私人信箱。他最近曾经发过无数信件给陆宜,陆宜只回过一次,要他不要过问她的家庭纠纷,等事情处理完毕她会告诉他的。 从那天起,他没有再给她发电邮,只是耐心地等待。她什么时候才会再和他联络?这天陆宜给他音讯了,只几个字; 若川; 我于本周末起程来巴黎,已定下丽池628房间,你周日下午来见面,可好? 宜 那是周四晚上,从那时起,他就一直数着钟点生活。周日十二点,他来到丽池。现在,是下午了吧? 李若川才到门前,门就打开了。门后站着一个清瘦而娇柔的女子,说不出的楚楚动人。只是一瞥,他就知道,那是谁。种种情愫堵住了他的喉,他咽下心酸,扶住她的腰。 陆宜也无法说一句话,只是伸手整理他鬓边的白发。多少的思念,多久的孤独,这绝望的爱情染白了你那曾经漆黑如夜的少年头? 房里的窗帘半拉拢着,在中间留下一漏夏日的阳光。若川把陆宜带到阳光中来,想仔细看一看他那心上人,但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只觉得那对晶莹的猫眼,仍在闪阿闪的,一如二十二年前在青岛海滩上那般。 他低下头去,吻住那颤抖的双唇,男人的眼泪滴在女人的脸上,四行泪交流。封存了二十多年俩人都已认定无望的爱情在这泪水中遽然梗醒。 当他们双双倒在床上时,并无一丝急迫。多年的期待水到渠成,俩人从容地享受鱼 水之欢。 心心相印,消魂蚀骨,寸寸肌肤紧紧相依。每一声呻吟,每一丝颤抖都密密相扣。当他们经历了狂欢的顶端,释放了多年积蓄的情欲后,相拥着沉沉睡去。 李若川舒展了身心进入黑甜之乡,梦中都是满足的笑意。 陆宜的双腿还是缠着他。她动都不动一下,她要把他的爱长久地留在她的体内。心中酸酸地想:笨人,你连话都不曾和我说过一句。 但说什么呢?你要说的我都明白。她长长呼吸一气,随他睡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若川突然觉得怀里空了:“宜,陆宜,我的小猫咪。你在哪里?” “我在浴室呢。” 他慌忙奔进浴室,只见她躺在泡沫下,黑发挽在头顶。看他一眼,羞得移开眼光,低下头。李若川这才发现他自己是一丝不挂的。 “进来,我帮你洗澡。” 他一进浴池,她那幼细的胳膊就紧紧环住他:“笨人,一会儿不见,怎么就惊恐成这样呢?我听见你的声音,好象在惨呼。” “我曾做过很多很多次梦。那梦境就和今天发生的差不多。我以为,又是一场梦了 呢。” 陆宜把脸贴在他背上,静静咽泣。在她多年的夫妻生活中,多少次,她把丈夫幻想成他? 他把她拉到胸前:“亲爱的,你也曾在梦中与我相逢?” 她连连点头。 他试图吻干她的泪:“亲爱的,别哭了,那么多的泪水,那么久的孤独,终于换来了白头偕老。” 听到这句话,陆宜的心碎成千万片: “亲爱的,那么多年,你的生命中都没有我,如果再失去我,你也要接受事实。” “你胡说,陆宜,我不能再失去你。” “你知道我的心,二十二年都未曾变过。但命运是怎样的岂能由得我们?如果你永远地失去我,你要再找个好姑娘,相敬相爱度日,好吗?以前想到你那么孤独地生活,我曾非常伤心。” “相爱,此生只能与你。我也曾有过女伴,清醒过来时感到彼此的心灵相距多远?如再失去你,我宁愿享受孤独。宜,那么多年的分离,刚重逢你就说我可能再失去你,难道,你正面对某种压力,不能与我结合?” 她不答。 “宜,你要告诉我,我们曾经错过那么多年。现在,我绝对不会再放弃,人生有限,我们不能再分离。” “我们享受这一刻吧,以后的事情到时间再说。不管我活着,还是我死了,我永远只属于你。” 李若川听了这话感到很不吉利。但他不忍这时扫她的兴,只能强行排开心中的疑 问,心想:“现在先享受这一刻,反正刚重逢,以后有的是机会,再慢慢地问 她。” 她为他洗澡,洗头:“才四十几,就有那么些白发,试试用点中药让它变回黑就好 了。” “我不要变黑,我还要看着你的黑发一根根变白。” 她叹息一声,说:“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为你生个孩子。如为你留下一个孩子,九泉之下也安心了。” “那么,就再生吧,说不定已经怀上了呢?” “四十六岁了,哪能再怀上呢?” “哦?那可要补偿我。” “怎么补偿呢?” “罚你比我活得久,起码比我久一天。你要侍奉我到老送终。这样,没生孩子我就 没有损失了。好不好?” “别胡说了,我总在你之前离去。如有福气,能在你的怀中离世才好呢。” 洗了澡,陆宜对若川说:“你去穿衣,我为你新买了些内衣裤,还有些便服,在壁 柜里挂着呢。你每件都穿上试一下,不合穿我去退了。我已在餐厅订了位,等下去吃饭吧。” 陆宜打发他出浴室后,细心为自己妆扮。这是她这一生最后一次打扮自己了。 若川一件件地试衣,心下纳罕;这么久没见面,她把他的穿衣尺寸记得那么清楚? 这女人真是奇迹。他自己对自己笑了,慢慢地镜子里面他的笑脸边上出现了她的影子。 陆宜穿着一件深玫瑰红的长袖长裙,衣料沉甸甸地,柔软地紧贴在她身上。黑发盘在头顶,脸上淡妆。脖子里一条很细的白金项链,配着高跟鞋,显得高挑,纤细。 “美丽啊。从未见到你穿红色,没想到穿起来那么惊人的美。” “为了要配得上你李帅哥阿,我不得不打扮打扮。而且,我都为你买的是黑人男孩 爱穿的衣衫。” “为什么呢?我正想着你为什么要把我打扮成高中学生的样子。” “怕你穿起西装太帅气,别的女人来夺走你。” “胡说,这辈子就只是你的人。” 她淡淡地笑着,挽住他去晚餐。 领位带他们到二人桌前坐下。刚开始看菜单,陆宜带来的一位黑人护士就来打断他 们了:“对不起,李太太,该吃药了,已经过了时间了。” 应该晚饭后吃的,此时已经是九点了。 “过了时间就不吃了。” “那能呢?李太太,这是我的责任。你吩咐过,无论如何不要上门打搅你,我在这里等了很久。现在,请你吃了吧。” 陆宜皱着眉吞下一大把药。那黑人女孩开心地走了。 “那女孩子是和你同来的?” “我的护士。我体质不大好,娅如不放心我一人出外,为我请的私人看护。” “你吃什么药?” “迷幻药。” “胡说。” “避孕药。” “说真话。” “现在我只说假话。” 若川气得拧她一下。 “饿死了,午餐时因为急着要准备见你,我其实没吃下什么。我叫他们推荐些特色的菜来,好吗?” 就这么一搅和,李若川忘了追究药的事情。 晚餐后,俩人回房。他们坐在一张双人沙发上,将阳台的玻璃门打开一丝,让夏日的风微微吹进来。陆宜的头靠在若川胸前,静静听着他讲对未来的打算。 “听了半天,你怎么不讲讲你的意见?” “如闻仙乐阿,真喜欢听你的声音。还有,你讲得那么美,我就象真的生活过一次那样。光听,已经享受了。” “我讲了好几种打算,你到底要哪种?” “若川,你真的决定要居住加拿大?还是因为我而做的决定?” “欧洲太旧,太挤,太保守,美国太商业化,我为我们的未来选择居住在加拿大。 我今年任期已到,在五月份我已开始运动下一期调职到多伦多总领馆。一般不成问 题。来后,我委托律师办理定居。” “那你来后看看到底喜欢吗?才作决定吧。” “其实不必看,有你的地方我都喜欢,经历那样的波折后能共同生活在一起,还会挑剔地方?” “你这嘴,比以前更加讨女人喜欢了。” “胡说,我对你只讲真心话,而且,也不会有兴趣讨别的女人欢心。” “告诉我,”陆宜斜眼瞟着他:“那么多年,有没有过相好的女人?” “那自然是免不了的。但从来没有动过真情。” 他笑着轻轻咬她裸露的肩与颈交合处,以示惩罚:“呆猫,问这些,你莫非吃醋不成?” 因为心中有她,他无法和别的女人共同长久地生活。那么多年的孤独中,他始终知道:在大洋的另一方,有一女子,她是上帝用他的肋骨为他而造,是他的身和心的归宿。 “亲爱的,从今我们再也不分离。找一个安静的角落,共度余生。你为什么总不和我说定,到底今后打算怎样安排?” 她叹息一声,埋头在他怀中。贪婪地享受着他的体味。过了很久,抬头说:“你知 道加拿大有一种专种树苗的农场吗?加国林业发达,砍了树,是规定要种上幼树苗 的,另外每年的圣诞需要大量的松树苗,所以,这种农场的产品销路是稳定的。” “这没听说过,只是知道法国每年从加国进口很多树苗。” “那种农场,农活不多,要三五年才能完成一棵树苗的栽培呢。那种出世的生活, 很合适你这长久孤独的人。” “我以后再也不可能孤独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陆宜不理他,把那护士长的家庭农场形容一遍。 “哦?多美。” 李若川细细地品味着她说的那种生活。 “以后,可以试试那种生活。既使没有欢乐,也有平静,绝不会有虚伪,爱做什么就是什么。即使痛苦,也让你自由地痛,绝不需要掩饰。” “好,我们可以考虑。” “也要养一对鹰,在天空自由地飞翔,我们自己飞不起来,要让鹰为我们的生命活出神采来。” “你要养什么就什么,那么说定了,我就开始筹划起来。” 他怜惜地吻她。久久抚摸她,不觉欲火又燃起。 “亲爱的猫咪,夏宵一刻值万金呢。我要你,现在。” 他喘息着要求。 那一夜真是欲仙欲死。多年的浓情使欲望燃烧。在他的猛烈冲刺下,她化成一条蛇,柔若无骨地扭曲,爱液泉涌,大声呻吟。在销魂时陆宜放肆地叫喊:“阿,亲爱的,一生有此一夜,我死而无憾。” 若川咬牙笑道:“什么死不死的,我要死在你身上,做风流快乐的鬼。” 他喘息着,在她体内喷放出多年积累的对她的情爱。紧紧拥抱着她昏睡过去。 陆宜却无法入睡,慢慢地平静下来。她抚摸刚才被他疯狂冲刺的地方,那儿,比平 时肿胀了几乎两倍,如花蕾,那夜遽然盛开。 我原来是个淫妇阿,那事情,想不到那样美好。她羞得伏在他胸上想。 那么,她惊惧地想道:原来,那么多年和丈夫作爱都是在敷衍了事! 她原来在床上铺了一条大浴巾,这时浴巾已经又湿又粘的了。她悄悄下床拿条毛巾,为他擦拭身子。把他睡平,为他按摩。每一个关节都拧拿很久。最后,她自己下床清洗完,静静贴着他躺着。她知道,明天将要分别,她不舍得把时间睡走,睁着眼痴痴看着他。 床头的小灯发出昏暗的光,陆宜用手指抚摸他脸上每一线条。年轻时他仅仅是帅,现在他的脸上显出个性和坚毅。这是她一生至爱的男人,她在心中对他絮絮诉说: 明天我要永远离开你了,要到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悄悄离世。孤独地离去我很害 怕,但我不忍你眼睁睁地看着我一天天地走向死亡。我要活在你的记忆中,以美丽,鲜活,甜蜜的形象活在你的记忆中。 失去我,你可以伤心一下子,千万不要过分悲哀。世上的好女人很多很多,你应该在她们中间选一个为妻,结束孤独的生活。 我曾经多么盼望能成为你的妻?但我们的命中注定无此缘分。既然已得到你一生的 爱,我此生已属十分荣耀。 这一夜,她彻夜未眠,静静地躺在他身边。忽喜忽悲,捱着心底的感情风暴。 李若川睡得象婴孩,梦中还在盘算着与心上人共度终生。 第二天八点,陆宜叫醒他:“你几点上班?” “九点钟。” “起来吧,八点了。” “还早,再睡半小时。” “陪我早餐,好吗?” 李若川跳起来。 “怎么样?可有腰酸?你昨夜可太累了?” “哪里,阴阳调和,我这一生,是第一次。今天感觉特别舒服,身心健康。” 陆宜伏在他肩上笑。 “我昨夜觉得有个妖精在为我推拿。” “我怕你累坏。我在多伦多做护士,学过促进血液循环的按摩,功能是恢复疲劳。以前常为病人做,昨夜为你服务。” “以后只许为我做。” 他们下楼去早餐。 在等待上餐时,倾听着餐厅中飘来的轻轻的歌声: Loving you is easy Cause you're beautiful Making love with you Is all I wanna to do Loving you is more than Just a dream comes ture Cause everything that I do Is out of loving you (大意是:因你如此美丽 不由得爱上你 爱你是我唯一愿做的 爱你超越美梦成真 我一切行为全因爱你而起) “哦,这是Minnie Ripperton 的《 Loving You》,”若川告诉陆宜,“她31岁就死于癌症,留下的歌中这首最出名。” 陆宜随他仔细地听着这歌。 No one else can make me feel The colors that you bring Stay with me while we grow old (大意谓:唯你才能为我生活带来缤纷的色彩,将伴随我们白头偕老) “这歌我从未细听过,今天听来倒很有意思。宜,你给我带来别人无法给我的色彩,也伴随我们白头偕老!” 陆宜辛酸地倚在他的肩头,和他一起静静听完这首歌。柔声道:“我知道你的意 思。你因为我不是十分起劲地和你安排将来而心里有些不安。你啊,你真是笨人, 你难道不知道我是多么渴望能与你白头偕老的吗?” 她咽下不忍心说出口的话:但是,亲爱的,我们命中无此福分啊。 她一样样地为他挑食物,拿给他吃,像照料小孩子一般。 “来。慢慢吃,我为你定了酒店的车送你上班,时间不忙呢” 若川惊讶地看住她:“这好像不必吧?地铁是很方便的。” “只是今天早晨,你依我。好吗?” 若川看到她眼中的恳求,笑道:“余生都依你,绝无问题。” 餐毕,她挽着他,在门前等着酒店把车开来。 她对他说:“你把眼睛闭上,我送你一样东西。” 她把脖子上的项链挂到他脖子上:“不许看,要今天下班回来才许看。” 车开来了。他们深深吻别。那为若川开车来的法国侍者对坐上车的若川眨下眼:“辛苦了一夜吧?先生,这般花样的女人只有男人的爱才能载培出来。” 陆宜痴望着那车子离去后的大街,车水马龙。小黑女走来在她耳边说:“李太太,我们要准备走了。” 陆宜突然萎顿,靠在小黑女肩上,喃喃恳求说:“我累极了,一点都动不了了。好女孩,请帮助我。” 小黑女同情地看着她;刹那间她变得憔悴,苍老,如盛开的花,突然间凋谢了。 她温言安慰:“夫人,想想上帝吧,他会赐你力量。” 李若川一整天都无法平静工作,他抑制不住的渴望要去会他的心上人。隐约地,他 心中不踏实:陆宜,言行中好像有什么事瞒着他。下午他吩咐秘书:“我有私人事 务要早走一下,有事打我手机。” 他迫不及待地进入丽池628房间后,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里已是人去楼空。 桌上留一张纸条; 亲爱的: 我不得不离开你,平静地去渡过余生。不论何时何处,我的灵魂永远为你祈福。 宜 他急忙拉扯出陆宜的项链,细细的白金链下端,用白金镶钻拼出:Eternity(永远) 这,这是什么意思?陆宜,求你不要让我猜迷。什么叫永远?我们的命运难道永远是离别? 一字字地回忆起陆宜曾对他说起过关于再失去她的话,他很强烈地感到不祥。她一定处于危难之中,不愿累及他,否则绝对不会离开他。 他用尽一切办法寻找她。但她似乎消失在空气中,杳无音信。 他请多伦多总领馆的朋友按李家的地址找上门,回答:主人已离开,房子出租了。 他打电话回沪,他的母亲根本不知陆宜的任何消息。 八月中,他的女儿来巴黎看望他,突然发现,父亲苍老消瘦。焦虑绝望之意刻写在 脸上。 “爸,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正渴望有人和他谈陆宜,急切地说:“我在找你伯母。她好像在空气中消失了。 我找遍一切可能的地方,都没有她的消息。连娅如都找不到,她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的。” “你当然找不到,伯母得了重病就要去世了,娅如她陪伴母亲在护理院,她的暑期工也在医院做,多伦多医疗系统是不准开手机的,所以你找不到娅如。” 若川的脸上血色消失了:“你怎么知道?” “娅如来过电邮和我告别,说是暂时没时间联系了。现在要找她母女,只能试试去 上海找大伯。” “他们好像离了婚,大伯怎么还知道你伯母的事?” “离了婚,和孩子总不可能离。听说凯文在上海,伯母定会和他常常通话的。” 李若川马上请假,立刻回沪。 飞机飞行在数万米高空,他对着星空一遍又一遍地在内心呼喊:陆宜,你这笨女人,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无论你的生命还剩多久,都应该与我共渡每一分,每一秒。 等他赶到金茂大厦,他已经不眠不休几天了。 “哥,你可有陆宜的消息?” “没有,大概她恨透了我,定要和我斩断一切联络。我给她母女俩的信,电邮, 电话录音,从来没有回音。” “哥,我也联络不到她。听说,她病重,是不治的了,你女儿陪伴在医院。” 家政闻言惊跳起来,说:“我叫人立刻二十四小时联系娅如。” 她去找下属了。 若谷怀疑地看着兄弟:“你怎么知道? 你十多二十年都没见她了。” “她上月来巴黎,我们见面的。” “什么时候?在哪?” 李若谷听完了弟弟的回答,狠狠向他挥拳揍过去。若川曾是北大蓝球队运动员,轻易地就逮住了他的拳:“哥,你疯了?” “你才疯了,她是你嫂嫂。你们在巴黎共处一天一夜,干了什么?” “她现在还是我嫂子?如是,你打死我也绝不还手。” 家政闻声进来骂:“俩人都是疯子。人都生死不明了,还喝醋打架?” 及至看到若川一脸的憔悴,焦急,为他感到伤心,温言说:“若川,我已叫人不停地呼娅如,有消息就通知你,好吗?” 若川回了家,他的客房里住着凯文。那夜,他吃了几颗安眠药,痛痛地想:睡醒, 她就有消息了吧? 但他醒来时,他的哥已经带着凯文和家政走了。他母亲说:“若谷说是急事,要带儿子去见母亲,连那小狗都带走了。若川,你可知道陆宜出了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