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届云南村医培训班设在西南边陲。虽然很远,但可以乘飞机先到腾冲,剩下的路就没多少了。
腾冲已是久闻大名,向往已久的地方,既然顺道,自然一访。拿到航班确认,更加的立刻心驰神往,飞行到达机场是:腾冲驼峰机场。
心驰神往的主要动因就是驼峰二字。驼峰航线的故事听了不知道多少遍,故事本身虽然并不记得清楚,但驼峰二字却是耳熟能详。也许这两个字的发音连在一起听上去显得很有情调,或者联想到沙漠驼铃,总之很吸引人的名字,没想到也和腾冲连在一处。
在昆明转机,一耽误就是几小时,说是腾冲天气不好。电话询问,等在腾冲接我的司机却说天气很好。到了腾冲天已擦黑,接的人有些着急,催着启程赶路。机场建筑只写着腾冲,没提驼峰。四面环山,司机从外县来接我,他不是腾冲人,他也说不清哪座山是驼峰。来不及细问,对着四面各照一张像,总归有一面里应该有驼峰吧。
培训结束,有一天半可以花在腾冲。包下黄师傅的车。黄师傅世居腾冲已经三代,地理人文熟悉。他告诉我,根本没有某一座山名为驼峰。飞虎队基地在印度,向昆明空运物资,要飞越高黎贡山。没有航线图,经常遭遇日本战斗机,都使飞行非常危险。因为下看一座座山峰,犹如驼背,因此得名驼峰航线。
我有些失望, 黄师傅理解成将信将疑, 补充说,知道吗,因为腾冲附近失事飞机很多,残骸散落山间。飞行员寻着山中闪亮的金属就能确定航线。我是有些疑惑。从印度到昆明要过的是喜马拉雅,比高黎贡高得多,而且高黎贡在腾冲以北,去昆明完全不需路过。可为什么这些危险会与高黎贡有关,会以腾冲为中心呢?
参观飞虎队纪念馆,里面确实提到,飞行员们将这一线飞行称为“fly over the hump”。Hump就是驼峰。
可是,the hump,一定应该是个具体的有所指,而所有的山从天上下看都像驼峰。Hump指的是什么? 没找到确定的答案。
四月是雨季,雨说来就来,而且一下就是瓢泼大雨。回程那天,预报大雨,但飞机仍按点起飞。去机场路上,云雾缭绕,雨雾中四望,周围都是美丽的山峦农舍。我问黄师傅,机票上叫腾冲驼峰机场,为什么机场标志没有驼峰?
黄师傅说,驼峰名字是上头起的,腾冲人斗争几年才给去掉,因为驼峰航线的意思是死亡航线。这条航线看来确实危险,可危险之处究竟在哪里?
转过一个不大的山坡,另一边几乎是另一个世界,不但雨停,几乎阳光明媚。
飞机起飞,我逐渐明白,腾冲-昆明,我现在就是亲身飞越驼峰航线。上升到7000多米,飞机一直是在巨大云朵的缝隙中钻行,舷窗外满是水凝。从缅甸亚热带流来的潮热空气被横断山脉的高黎贡堵下,巨成巨大的云层,这般高度仍未消散,使得腾冲每年雨季超过6个月。当年飞虎队操作的运输机只能达到这个高度,而他们一年到头天天飞行。也就是说,他们每年有六个多月都必须在云雾中穿越,除了能见度,飞机本身都会裹满冰层,那才是确实躲不过的危险。何况当时飞机没有除霜,也没有稳压,飞行员是在缺氧严寒中操作。
驼峰是不是其实指的是巨大的云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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