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何不趁着现在,翅膀尚在就尽情飞舞,思想尚在就尽情追逐理想与愿望。这,才是生命快乐的源泉。
人,蝇,诺贝尔奖和布莱克的诗 医师报《小樵大夫在美国》 10/20/2017 加大医学院PCCM专科 可曾想过,人与飞蝇有多大的可比性?回答并不直接了当,里面包含着诗和远方。 对于爱读书的人,人蝇的关联大概多起自意大利革命英雄主义的经典著作,牛虻。小说非常成功的刻画了一个激励了无数年青人的形象。牛虻,就是故事里的革命志士亚瑟的自称,冷静,睿智,传奇,浪漫,意志如钢。他用牛虻笔名写了无数非常犀利的文章。就是被捕后面临着死亡,牛虻的意志也丝毫没有屈服,甚至仍然开朗。读过那书的人大概都记得牛虻写给女友琼玛的遗言:“无论我活,或是我死,我都是一只,快乐的牛虻。”轻轻的语气里蕴含着刻骨铭心的力量,看得懂的人大概都会终生难忘。遗言写在一封小笺上,落款画了一只飞舞的牛虻。 牛虻,就是一种大个头的飞蝇。 牛虻的遗言是引用,原文来自英国诗人布莱克的小诗,“飞蝇”。“难道我,不也是一只飞蝇?难道你,不也可比作我一样的人?……如此我就是,一只快乐的飞蝇,无论我活着,无论我死亡。“ 小说诗歌里将人蝇类比还只是属于艺术拟或哲学范畴,而今年的诺贝尔医学奖却提证了物质基础:获奖的蛋白质,控制动物包括人类的生物钟大分子,周期蛋白,就是从果蝇体内分离出来的。这些生物钟分子决定着生命的昼夜节律,日出而做,日落而息。 睡眠医学很早就知道,下丘脑前端是人体的生物钟中枢,调控着整个身体的昼夜节律。中枢神经对节律的控制通过视听感官所感受的信号而受外界环境的影响。这次获奖的发现则证明,最基础的生命活动,诸如消化,代谢,心率血压都在生物钟的影响之下,而且各器官系统乃至每个细胞都存在着独立的节律信息,其分子基础就是“周期蛋白”,而这一蛋白无论在果蝇或人类其基因表达机制近似。周期蛋白的表达水平在夜里升高,在白天降低,从而让生理活动与作息时间同步。雄鸡破晓鸣,蟋蟀入夜唱皆源于此。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跨时区旅行的时差,倒班工作人员的生理紊乱无法用耳塞眼罩等阻断视听的手段完全消除。 加大柏克莱分校的比尔德教授撰文提醒人们,果蝇已经是第六次为人类获得诺贝尔奖了。此前,基因的染色体性质,幅射导致基因突变,动物身体结构取决于事先确定的分子蓝图,以及免疫系统的核心秘密等多项里程碑式的获奖发现都是利用果蝇为研究载体而取得成功的。果蝇便宜,量大,结构简单,而其遗传与生理的构架却又和人类非常近似。“难道我, 不也是一只飞蝇?难道你,不也可比作我一样的人?”比尔德教授在文中再引布莱克的诗句后指出,如今,分子生物学回答了布莱克的提问,人蝇可比,的确如此。 此次分享诺贝尔奖的Hall, Rosbash 和 Young三位博士,他们的工作都是有关生物节律与周期蛋白的研究。但是,生物节律以及周期蛋白的真正创始研究者是罗纳德 . 考诺普卡(Ronald Konopka)博士。 当时,考诺普卡还是加州理工学院一名研究生,他注意到果蝇羽化孵出总是发生在清晨。他敏锐的捕捉了这一简单的现象,由此激发出强烈的好奇心并就此提出生物节律假说,他的理论与工作得到了导师支持。考诺普卡接着鉴定了周期蛋白基因,并进行了多项基因干预实验确立了周期蛋白的功能。 是考诺普卡证明了原则,后面的工作都只是在基本原则上的充实,发挥与扩展。 毕业后,考诺普卡受聘于母校,科研事业本应该就此扬帆启程远航,不料却遭遇了飞蝇式的命运。襄教授任职期满时,考诺普卡未被提升为终身教授,因而被迫离开母校。他转往一个小一点的大学就职,岂料命运再次捉弄,他的提升竟然再次被晋升委员会否决。美国大学的科研教职得不到晋升,便犹如中国古代仕途上断了进路与退路。科研的先驱者考诺普卡博士就此被迫彻底离开科研领域,回到旧居,依靠辅导中学生高考谋生度日,于2015年暴疾去世。 布莱克的原诗不长,全文如下: 小飞蝇 你这夏日的曲调 被我无心的手 不意间抹掉。 难道我 不也是一只飞蝇? 难道你 不也可比作我一样的人? 我也在欢舞 畅饮与歌唱 直到看不见的手 抹掉我的翅膀 如果思想才是生命 是力量是气息: 而思想的缺乏 就是逝去 那我就是 一只快乐的飞蝇 无论我活着 无论我死去。 布莱克诗歌的主旨是感叹命运无常,一个生命随时可能被某只看不见的手在不经意间抹去。诗歌进一步的思考则把飞蝇失去翅膀等同于人失去思想,二者对蝇对人都分别代表着生命的价值与意义。如此,何不趁着现在,翅膀尚在就尽情飞舞,思想尚在就尽情追逐理想与愿望。这,才是生命快乐的源泉。 可叹,考诺普卡博士自己的科研成果串联了人与蝇,而他的经历故事却更就是布莱克飞蝇小诗活生生的现实版。科研人员的思想与实验室岂不就是飞蝇的翅膀?而抹杀考诺普卡博士科研命运的不也正是一只看不见的手,轻拂在不经意之间? 试问,当年审查考诺普卡提升申请的大咖委员们如今作何感想?而如今登顶科研巅峰荣誉的诸位大师们又是怎样定位早已在世俗浮沉中湮没的小人物考诺普卡? 考诺普卡博士的故居小屋就在加州理工校园附近,试想,每天路过这本应是自己的营寨却被逐于门外的学术殿堂去为高中学生们辅导功课来赚取几个面包钱,他的心里是如何做想?可惜,他大概不知道陶渊明,不知道归去来辞,不懂得“既自以心为行役,奚惆怅而独悲?” 纯粹出于好奇心,探索欲的科研工作本应该最有价值和意义,可在现实中面临的命运却是如此不堪,科研工作的价值不得不通过发表论文与获得资助等非科研标准来被体现评判,尽管大多数,甚至绝大多数的发表与经费其实都是在浪费资源,只不过满足了各种美国学术体制中的虚名和越来越多的人为条条框框。 也许,此次诺贝尔医学奖的最大受益者将是起步不久,尚未获足够重视的睡眠医学。既然昼夜节律影响着最基本的生命活动,既然睡眠是昼夜节律最特征的现象,有质量的睡眠必然是健康生命的必须保障,而旨在改善睡眠质量的睡眠医学必然前景光明宽广。
The Fly William Blake, 1757 - 1827
Little fly, Thy summer’s play My thoughtless hand Has brushed away.
Am not I A fly like thee? Or art not thou A man like me?
For I dance And drink and sing, Till some blind hand Shall brush my wing.
If thought is life And strength and breath, And the want Of thought is death,
Then am I A happy fly, If I live, Or if I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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